凡是摸了小龙臀的, 一个都没逃过。
“噗——”
“这酒怎么这么酸?”
“是醋!”
“我的是胡椒水!”
“呸呸呸!这是墨汁吗?”
一群年轻人在酒宴上状况百出,平日修习的礼仪全然顾不上了。
李木槿拿果壳丢李玺,“李小宝,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小福王:咩咩咩?
正黏着魏少卿剥核桃呢!
一口大锅从天而降!
魏少卿笑而不语。
宴席是他一手操办的, 花了十足的“心思”, 唯一没中招的是柴氏姐弟。
柴阳和柴蓝蓝还在丧期, 不能喝酒,他便叫人泡了果奶, 馨香清甜,不比酒差。
两个人的菜也是特意准备的, 看着像肉,实际是用茄子、瓜瓢、芋头等炸成的, 吃上一口, 软嫩鲜香, 不比肉食差。
兄妹二人难掩动容,起身致谢。
李仙芝难得给了魏禹一个笑脸:“有心了。”
魏禹淡然地执了执手,一副“我不骄傲、我很平静”的模样,实际悄悄灌了三盏酒。
不容易啊!
长姐如母, 终于得到“岳母”的认可了。
李玺从柴蓝蓝盘子里偷了一块“茄子鱼”,香得眼睛亮起来, “外脆里软,还有肉香, 祖母定然喜欢, 书昀兄, 明日再做一份吧,我让祖母和娘亲也尝尝!”
魏禹笑笑,“已经差人送去了,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圣人宫里各送了一份。”
李玺睫毛颤啊颤,眼神变得柔软,“书昀兄,你这么好,你喜欢的人知道吗?”
魏禹笑问:“那么,我的虫虫知道吗?”
李玺眉眼弯弯,“你最喜欢的虫虫早就知道了!”
魏禹噙着笑,拭去他嘴边的油渍。
李玺嘟着嘴,方便他擦。
围观群众:呕……
李仙芝一撂筷子,“你们吃吧,我饱了。”
李云萝轻笑道:“我陪阿姐回寿喜院罢,免得咱们在,这几个小的不自在。”
李玺“诚恳”挽留:“别啊,阿姐,慢走哈!”
李仙芝隔空点了点他,转过身,禁不住翘起嘴角。
李云萝轻声道:“阿姐可有想过,若没有小宝,咱们这个家会是怎样的光景?”
李仙芝摇摇头,“无法想象。”
或许,就不能再称之为“家”了。
长姐走了,李玺就没有怕的了。
扭啊扭,扭到魏禹的垫子上,屁股挨着屁股,大腿贴着大腿,黏黏乎乎。
“书昀兄,等我搬去东宫,你做我的东宫官好不好?我都问好了,太子宾客是正三品,太子少傅是从二品,你想做哪个?”
魏禹微微一笑,“我想做从一品,皇太子妃。”
围观群众:“……”
“这饭没法吃了!”萧三郎愤而离席。
魏清清将他拉住,玩笑道:“太子殿下派官呢,若现在走了,可别后悔。”
萧三郎眼梢一吊,“没个正四品的‘少詹事’,别想让我天天看你们腻腻歪歪。”
“我爱看!”贺兰璞双眸晶亮,“玺哥哥,我不用二品三品四品,来一个七品主薄就好!”
只要能天天磕现场!
李玺小虫爪一挥,“安排上。”
崔兰心一脸羡慕,“我要是郎君就好了……”
她也想做东宫官啊,也想磕甜甜的爱情啊!
“娘子也可以。”王荣荣笑盈盈道,“东宫也有女官,太子殿下考虑一下我呗!”
“还有我!”阿史那朵朵脆生生道,“我要为哥哥镇守北疆,有我西突厥在,谁也别想打大业的主意!”
“……”
酒气上头,一群年轻人百无禁忌地说了起来。
只有柴氏兄妹异常沉默。
柴阳在替魏禹担忧。
他在官场混了这些年,比少年们看得更清楚,方才魏禹看似说情话哄李玺开心,实际是在回避问题。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东宫官。
甚至不确定,还能不能做官。
大婚之后,魏禹的名字就会录入皇家玉牒,告天地,祭祖先,成为大业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后宫干政,势必会受到朝臣反对,为了李玺,魏禹很有可能会退出朝堂,默默地守在李玺身后。
可惜了。
以他的才干,本可入主内阁,名垂青史。
而他,选择了爱情。
柴阳轻叹一声,举杯,以果奶代酒,敬魏禹。
魏禹微微一笑,淡然坦荡。
显然,早就做好了决定。
柴蓝蓝同样心不在焉。
李木槿拿团扇拍了拍她,“想什么呢,好半晌了也不见动筷子,不合胃口?”
柴蓝蓝幽幽道:“槿娘,我觉得大表姐教训得对。”
李木槿大大咧咧道:“我大姐姐天天教训人,这个不许,那个不让,你要都当真,日子就没法过了。”
柴蓝蓝摇摇头,不,李仙芝的话对她而言无异于金玉良言。
性别劣势,不该成为退缩的借口。
倘若你想要的很贵重很难得,那就把愤慨、哀伤和抱怨的时间用来行动。
李仙芝是女子,做了将军,又成了亲王。
阿史那朵朵也是女子,比她还要娇软,却凭借那颗勇敢纯粹的心,从一个差点和亲的“棋子”成为了族人的骄傲。
她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努力一次?
“我想参加科考。”柴蓝蓝突然道。
李木槿并未惊讶,理所当然道:“哦,那找小宝呀,他一定有办法。”
柴蓝蓝摇头,“不,这次我要自己做,我要成为对他有用的人,而不是事事靠他扶持。”
李木槿奇怪地看着她,“你思想怎么这么复杂?有捷径走干嘛绕远路?”
因为,她想要的不止是一场考试,而是成为李玺的左右手,跟着他将大业带入盛世。
柴蓝蓝问:“一起吗?”
李木槿呵呵一笑:“我给你加油。”
柴蓝蓝抿唇:“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李木槿撇嘴:“你以为做咸鱼很容易吗?咸鱼也有咸鱼的烦恼好不好?”
比如,怎么找到另一条咸鱼,和和美美地过咸咸咸甜甜的小日子。
柴蓝蓝:“……”
李木槿咯吱咯吱嚼着小脆骨,一块又一块,没一会儿就吃光了一盘子。
柴蓝蓝无奈又好笑。
不再理她,专心地品尝魏少卿精心准备的素宴。
过了半晌,李木槿冷不丁开口:“蓝蓝,你知道吗,就算从前我很讨厌你,也从没否认过你很聪明,很厉害,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非常非常了不起的那种。”
柴蓝蓝怔了怔,心头微酸,嘴上却笑骂道:“臭丫头,你还讨厌过我?”
李木槿丢给她一对小白眼,转而向黄花鱼下手,不,下嘴。
柴蓝蓝垂着头,红了眼圈。
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承认一个女子“非常了不起”。而她的努力,终究有人看到。
……
一群年轻人,吃了席,喝了酒,亢奋劲儿上来了,吵着要去金枝院看鹦鹉。
魏禹刚搬过来的时候,树上只有七只鹦鹉,后来不知怎么传出去的,说魏少卿喜欢鹦鹉,还专门烧了个三彩的放在家里。
一些官员为了讨好他,寻来各种羽毛鲜亮的鹦鹉送给他。
魏禹起初不肯收,却架不住李玺软磨硬泡。
小金虫虫不是喜欢鹦鹉,而是看到人家身上漂亮的羽毛就舍不得还回去。
于是,原本的七只就变成了现在的六十六只,两棵合欢树不够它们住,又特意种了一棵大泡桐。
如今三棵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鸟窝,还有各种奇形怪状又异常可爱的陶瓷小食罐。
每只鹦鹉都有自己专用的食罐和水罐,挂在鸟窝旁边,添食加水的时候需得登着木梯上去。
有一只浑身雪白的鹦鹉,李玺叫它“白月光”。
白月光傲娇又洁癖,不吃集市上买来的鸟食,只吃新鲜嫩叶和水果,罐子里的水还要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如果仆役忘了,它就会飞到人家头上,使劲啄。
还有一只红羽黄尾的鹦鹉,叫“小皇冠”,明明年纪最小,却混成了鹦鹉家族的老大。
小皇冠性格讨喜又能说会道,就是爱惹白月光,常常把爪子泡到白月光的水罐里,被白月光追着啄。
然后,就会听到它软软地叫道:“啊~轻一点,轻一点~书昀兄,轻一点……”
那声音,诡异的耳熟。
那名字,更是暴露了什么。
李玺红着脸,举起网兜,“书昀兄,明日的早膳吃爆炒鹦鹉怎么样?”
小伙伴们哈哈大笑。
还有人禁不住红了脸。
黄昏日暮,风凉嗖嗖的。
贺兰璞悄悄地蹭到崔兰心旁边,帮她挡着。
小娘子红着脸,不声不响地远离了风口,同样心疼他。
萧三郎更爽快,直接解了身上的披风,递给魏清清。魏清清垂着脸,不肯接。他便霸道地给人系上。
胡娇看看这对,看看那对,似乎明白了什么,面无表情地走向郑孞。
郑孞刚好过来了,给她送披风。
万万没想到,披风刚刚递出去,眨眼间就回到了自己身上。
胡娇给他系的……
小娘子自动把他归入了“需要被照顾”的那一边。
郑孞哭笑不得。
李玺笑弯了腰,“书昀兄,我也冷,也想要披风。”
魏禹长臂一展,“来。”
李玺熟门熟路地往他怀里一窝,从头到脚被裹了个严实。
小伙伴们心悦诚服。
牛,还是魏少卿牛。
李木槿酸溜溜,“我也冷了。”
柴蓝蓝学着魏禹的样子,张开手臂,“来。”
小伙伴们哈哈大笑。
夕阳下,一群年轻人肆意地笑着,尽情地享受着这珍贵又短暂的、无忧无虑的岁月。
离开的时候,阿史那朵朵拽着李玺的袖子呜呜哭:“长安真好,福王府真好,舍不得走,舍不得哥哥……”
明天,她就要回昆陵了。
再相见,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李玺轻轻地抱了她一下。
一刻钟后,就被魏少卿压在了树干上。
小金虫虫拼命解释:“就一下下,非常轻的一下下,哪儿都没有碰到……”
“虫虫这是在遗憾吗?想碰哪儿,这里吗,还是这里?”魏少卿握住小虫爪,又拍了拍小龙臀。
李玺咽咽口水,软声道:“不想碰别人,只想碰书昀兄。”
魏禹眸光一暗,头缓缓压下。
一只红羽黄尾的大鹦鹉扑楞楞飞过。
“啊~轻一点,轻一点~”
“书昀兄,轻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完结倒计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