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凌心媛只觉得眼皮重的像千斤一般,因为一直僵着身子不敢动,也觉得有些酸麻的难受。这时候,她听着家里这些人的对话,只觉得这个家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想着心事,不由自主的微微动了动,边上就传来了江氏的声音:“老爷,你快来看,你快看,姑娘醒了,我刚见她眨眼睛了。”
呃,凌心媛真没想到江氏这么敏感,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便故做虚弱的微微动了动,这才缓缓睁开了眼,一睁开眼眸,一侧的凌淳风立时黑着一张脸说道:“你说,家里是谁对不住你了,你要做出这样的事?”
凌心媛还没说话,便感到有一只手轻轻的抚在自己的额头上,凉凉的。这个突然的清凉,她微微一转动眼眸,就看见双含泪的眸子近距离的贴着自己,那双眸子的主人,见到自己睁开了双眼,那二颗含着的泪珠便滚了下来,却又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如春风吹过,风姿无限。
若不是刚才凌心媛听到了江氏与凌淳风的对话,只怕她都要以为这个人是真心疼爱自己了,可是刚才她听的那么清楚,那么的明白,这个女人一点怜惜之心都没有,所思所想,都是利益,当然凌心媛并不觉得她这样想有什么不对,可是,她也实在不觉得这样的人有什么对的,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凌心媛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量起了江氏,其实在凌心媛心里她一直不怎么特别留意这位姨娘,因为她总是很安静,一直很安静,而且也极少表现出对自己的敌意,让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会忽略她的存在,忘记其实她才是这个院子里最得宠,也是得宠时间最久的女子。
今天江氏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簪着支翡翠玉钗,雪白的肌肤在屋里的灯火照耀下,散发着淡淡桔色柔光,眼睛并不是很大,但配上她娇小瓜子脸,却是十分合适,刚才一笑时,嘴角边二个梨窝隐现,更显出一种娇媚中带着几分俏皮可爱的风情,可谓是细看诸般好。
她真的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虽然不及乐宁儿的风华绝代,比起柳氏也少了几分娇媚,可依久是难得的出挑,而且,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她其实应该是凌淳风最信任的人。
凌心媛看着那个,站在自己床前,是自己父亲的男人,暗叹了一声,你就不能过来好好关心一下你的女儿嘛?凌心媛已经来了这个时空这么久了,其实在她心里已经有些进入了这个时空的状况,她有一点点把凌家的人当成过自己的亲人,只是那一点点亲情,却在今天晚上全部消散了。
就在凌心媛正在思量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悠长的钟声“轰轰轰”震耳欲聋,响彻全城。凌心媛愣了愣,这时候已经是午夜了,怎么会有敲钟,何况什么样的钟能响的这么远,在凌心媛的记忆里,好像其实时候也不曾听到过这么响的钟声啊?这时候,却见凌淳风的脸色凝重的说道:“这是?”
江氏也是脸色一变,然后望着凌淳风说道:“这不是丧钟的声音,响三声,代表将全国举丧三天。”她的的声音有些颤抖,想了想又说道:“这会是那位贵人。”
凌淳风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然后长叹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现在就进宫去,你们在家里安置好一切。”
江氏也不会理凌心媛还想说明一自己不是想自杀啥的,径直就打开了门,唤了人进来,陪着人一边走进屋,便说道:“你们快帮姑娘换个仪服吧,你们也去把这些艳色的衣服都换下了。还有让姑娘好生休养一下,”
说着江氏便去了,待到人都走了,李妈妈走进来,先是屏退了左右,才一下跪在了凌心媛的床边,然后说道:“姑娘,你是怎么了。”
“......”凌心媛这一下是真的想要说话,可是还没开口,便觉得嗓子那里火烧一样的痛,这上吊还是伤嗓子的活呀?
凌心媛只能无奈的做了一个示意李妈妈起来的手势,可是李妈妈却不起来,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姑娘,我知道你不是自已悬梁的,都是老奴的错,我做事不仔细,才会一不留意,让那些小人找到了机会,但姑娘放心,以后我决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了。”
凌心媛现在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由着李妈妈在那里表忠心。
不过,凌心媛现在更加确定自己身边有奸细了,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坏了。不多会,便有大夫来了,先是把了脉,又给凌心媛开了些安神定心的药,凌心媛喝过药以后,便沉沉的睡了去。
待到第二天凌心媛醒来,这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而这时候,她发现,在夫人的筹措下,已是满院孝幡飘荡,触目之处皆是素缟苍白,看着这样的局面,凌心媛不由心里捉磨着,全国举丧三天,难道是皇上驾崩了?
想到那个皇帝舅舅,凌心媛还真没啥好感,不过,她却又不免想起第一次进宫时,见到六皇子的情景,在那次路上,将走在前面的六皇子的影子拽得好长……
凌心媛还记得,那时候她一不小心,竟然踩到了他的影子,她本就有些无聊的跟着他的步子,同样的迈出左脚、右脚、左脚……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影子上,突然,面前的人停下了脚步,凌心媛一个趔趄差点撞了上去,这不免让他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他那略带疑惑的眼眸望过来,淡淡的一句:“好玩么?”可是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那乌亮黑的如是有些透明的琥珀一般,只是那神色中,有一种与他年龄不符合的成熟,视线相交的刹那,她还记得,那一天,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如是干了什么坏事,让人发现了,不由脸竟然瞬间发烫,灼灼的直烧到耳后,只能低声嗫嚅道:“不好玩。”
那一刻的记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瞬间突然浮上了凌心媛的脑海,说起来,她来了这世间也见过不少男子,可是记忆最深刻的却只有他与容昭敏。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凌心媛总算知道昨天夜里是谁走了——许婉仪去了。皇上想来是真爱她吧,居然要追封她为皇后,还当场便泣泪而下的说道:“啊,她走了,朕也命不久亦。”言罢居然吐血三升。
凌心媛听到这里,觉得有些夸张了,那血那里说吐就能吐出来的,不过想来皇上是十分伤心就是了,大致上,好像因为许婉仪去了,原本闹的京城里沸沸扬扬的许琉璃杀夫案,也一下就安静了,谁敢在这时候,正是皇上念及许婉仪的哀荣的时候,去触皇上的眉头?
也因为这事,凌淳风进了宫里几天都不曾回来,夫人也是一脸忙碌的样子,原本,应该弄起一场大风波的云姨娘早产,以及凌心媛悬梁之事,居然再没人提起了。
凌心媛也懒得在这时候与人计较,喝了几天药,她总算是能开口说话了,便把那一日的情景详细说给了李妈妈听,李妈妈也只是咬了咬牙,并不曾说是谁做的手脚,但这样的事,还用人来说嘛?除了近身的几个人,谁能有这样的谋算,按着凌心媛的意思,本来最好的就是把这院子里的都打发出去,再换一批,只是李妈妈却是不肯,只说这般的话,反而更容易让人插入钉子,不如先这般,只要小心些,才有机会顺着线抽出头子来。
凌心媛左右没有更好的招,便也应了她的话。
如此这样将就的过了几日,才等到凌淳风回来,他一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见人,只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后来凌心媛才人凌心书的嘴里知道,皇上忧伤过度,显有些心灰意冷了,有意归隐道观,以求升仙之术,有意现在立而传位。
可是皇上长子,非皇后嫡出,嫡皇子又年幼。因此产生了两大热门人选,皇长子欧阳正司,很得一帮天天叨叨兄友弟恭,长幼有序的老臣位的爱戴和支持。
嫡皇子——欧阳正德,其母不但是嫡后,而且其父为河西节度使,长女瑞贤公主也嫁于范阳节度使陈林大人的长子为妻,于是,嫡长子当然能得到这二位封疆大吏的一力支持,这也就罢了,最主要是两宫太后,似乎意见也是各有不同,德安太后,当然讲究个嫡庶之别,而皇长子一直多与慈安太后亲近,她却也是看好皇长子多些,于是,因为这两位皇子都有一些支持的势力,加上其他的皇子,又有几个不是心里想着这宝座的?所以不免各有神通,于是这一阵子,那里宫里的风都有点发红了,全是血腥的味道。
在凌心媛看来,皇权在上,兄友弟恭,那可是天下间最可笑的词语。可是不管因为这个死去多少人,又与她有何相干呢?她不过是飘落在这世的一缕游魂,她最盼望的只是凌家不要因为这场风波而生变,就罢了,不过,她在这一刻,为什么又想起那天在宫里的倾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