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屹峰迈着步子向她跑来,到她面前站定。
“你终于来接我了。”
“你还笑!”张晓禾鼻子一酸,但是生气的情绪占据了上风,她忍不住骂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会走丢呢?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找不到你该怎么办?”
“抱歉,但是,我觉得你一定会找到我的,所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看贺屹峰轻松的样子,好像走丢的人不是他。
张晓禾虽然生气,可以就记得他手机没电这件事,出门前,她特地给他拿了一个满电量的充电宝。
“喏,充电宝。”
“谢谢。”
当代年轻人的安全感就来自于手机电量,在手机可以顺利开机的一刻,贺屹峰才彻底活了过来。
“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来都来了,前面有个神社,不去看看?”
京都这地方大大小小的神社特别多,每个神社都各有特色和不同的寓意。张晓禾气结,自己还在为了他担惊受怕,当事人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甚至心情愉快还想着去玩。
“你倒是真轻松。”
“去吗,明天就要走了。反正时间还早,我们也都有手机。”
“不去。”张晓禾态度强硬,就是不肯去。
“哎呀,你就陪我去吗,好不好?”如果张晓禾没看错,贺屹峰应该在撒娇。她从来没见过男人也能撒娇,而且还可以这样撒娇。看来自己说他像柯基,并不是冤枉他。既然贺屹峰都开始撒娇了,张晓禾心也软了。
“那,那好吧。就一会儿啊。”
“行!”得到行动指令的贺屹峰连拖带拽就把“萧伊寒”拉到了神社。
这间神社只是隐藏在林子里的小神社。不像清水寺、金阁寺有这么多游客,甚至连僧人都没几个。看过去,门口只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在卖票。
买了票进门,张晓禾就被门口的小池子吸引了注意力。池子上飘满了槭树叶,从左到右依次是绿色、黄色、红色、棕色,象征着一年四季。池子上的竹筒淅淅沥沥地淌着山泉水,看来就是这个池子的水源。
张晓禾站在池子边看得出神,贺屹峰则在一旁,举起脖子上挂着的单反相机,拍下了这一幕。拍完照,贺屹峰走到池子边,用木勺舀了一勺水,给自己净手漱口。
“这是干什么?”张晓禾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解。
“这个叫‘手水’。洗手漱口是为了洗去尘世污浊,你要来一点吗?”
“好。”
贺屹峰帮她舀了一点水,不知到是不是不小心,一片树叶落进了木勺。张晓禾用手去接,那片树叶就在她手里漂着。因为这片树叶,张晓禾只能一直掬着那瓢水,直到所有的水顺着她的指缝滴落,树叶刚好留在她的手心。
张晓禾没见过这样唯美的一幕,不用自主地感叹道:“好漂亮。”
贺屹峰看着她的脸,说:“是啊,很漂亮。”
穿过门口的池子,就是神社的正殿了。跟国内寺庙的宏伟不同,日本什么都小,连正殿都是迷你缩小版。供奉也不是什么神,而是一只狐狸。张晓禾歪头看着这只雕刻地栩栩如生的木头狐狸有些不明所以。
“供奉狐狸的意思是?”
“在日本,稻荷神就是狐狸的形象。人们供奉它是为了祈求农业丰收、生意兴隆。”
“你懂得好多啊,跨国文化你都懂。”
“日本文化就是我们国家文化的同人衍生品。而且,我喜欢看动漫啊!”
贺屹峰头一仰,满满的都是得意。张晓禾现在才发现贺屹峰身上穿的衣服上也印有动漫人物的形象,不过她也不知道这是谁。她对动漫的印象仅存在于小时候看的葫芦娃、黑猫警长,对日本动漫更是一无所知。
正殿旁有个小亭子,是专门卖纪念品的。有绘马和御守,贺屹峰要了两块绘马,递给张晓禾一块:“在上面写自己的心愿,挂在支架上就好啦。”
看来这个绘马就是中国人的许愿符。
张晓禾在写的时候,贺屹峰不知道在抽什么风,一直都在偷看。
张晓禾不堪其扰:“你能不能写你自己的?”
“小气。”
“那你给我看你写的。”
贺屹峰赶紧把自己的绘马捂在胸口,不让她看。
“就你这样,还说我小气。”
他们俩打打闹闹,就像学生时代偷看作业的幼稚鬼同桌。
张晓禾嫌他烦,找了个角落,自己蹲在地上写。想写的话有很多,但是绘马的大小毕竟有限。张晓禾想了好久,才在板子上写下这么一句话——希望我们都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等她挂好后,并没有看到贺屹峰,不知道人跑哪儿去了。不会又丢了吧?张晓禾以为贺屹峰走丢的事还心有余悸,她焦急得走了一圈才看到贺屹峰在大门附近拿着单反取景。
幸好他还在。
张晓禾也不去打扰这个业余摄影师的雅兴,自己趁着空闲,就在小亭子挑选起了纪念品。神社里最多的纪念品就是御守。一开始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就是见笛子买了很多,什么心想事成、良缘守、学业守等等等。
她指着一个写着“交通安全守”,用翻译软件问僧人:“这个是保佑出行平安的吗?”
僧人点点头。
“给我拿一个。”
过了片刻后,贺屹峰终于取完了景,过足了艺术家的瘾,跑回来找张晓禾。
“‘伊寒同学’,我们走了。”
“等等,给你这个。”
张晓禾把刚刚买到的御守交到他手上,贺屹峰看着上面写得“交通安全”有些无奈又很开心。
“是怕我在走丢?”
“不然呢?你可是剧组和粉丝的大宝贝,丢了钱也不能丢了你。”
你说的剧组包括你吗,“萧伊寒”?
张晓禾不知道此刻贺屹峰的内心波动,好声好气地哄:“大宝贝,接下来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这声“大宝贝”叫得贺屹峰心花怒放,可是他还是不打算就这么回去。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是他来之前就计划好一定要去的。
“饿了,我们去吃饭。”
“回去吃。”
“前面有家拉面馆。”
张晓禾莫名:“拉面馆哪里没有?回去吃。”
“我就要吃那家!”
刚刚撒娇,现在耍无赖,还偏偏,张晓禾就吃这套。
“好好好,但是你知道在哪儿?”
“知道!”贺屹峰晃了晃自己已经满电量的手机,把刚刚张晓禾给他买的御守挂到自己的包上,“我现在有导航了,再加上这个御守,我哪儿都去得了。”
到了这家拉面馆,张晓禾才知道为什么贺屹峰千里迢迢一定要来这了。这家拉面馆里满满的动漫元素,连老板的打扮都很有讲究。进店后,张晓禾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坐着,可是贺屹峰放着好好的桌椅不坐,一定要坐在吧台的位置。
“在这里吃面,才有灵魂。”
“在这里吃面会更好吃吗?”
贺屹峰中重重点头,十分肯定地回答:“会。”
行吧,就当你说的有道理。
在老板煮面的时候,张晓禾一直盯着他额头上的护额看,她实在看不明白护额上那个是个什么标志,看起来像一只鸟的喙。
“贺屹峰,这个老板头上的是什么啊?鸟吗?”
贺屹峰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这是火影忍着木叶村的标志啊!”
“火影,忍者?”张晓禾重复着四个字。
“你不记得了吗?以前我们在学校的时候,还出过火影的舞台剧!你演雏田,我演鸣人。”
“啊?”那都是谁跟谁啊?
张晓禾已经不敢再问下去了,她看得出来贺屹峰的眼神里不仅有疑问更有怀疑和好奇。现在什么是火影忍者、什么是木叶村、谁是雏田谁是鸣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该怎么把这个话题绕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