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制造的空间里,许默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不是不能突破,而是他不想突破。
他不想一切来得太快,他还想等她,她说过..会回来!
但是天道等不起了,他不能以一己之私,浪费天道为苍生所布的局。
许默出现在现实世界中,不知怎么了,有点..不愉。
所以,缪毅打塌了半座海妖岛。
......
许默的小院,依旧安静,一人一兽相依在一起,是那么的可怜,那么的..同仇敌忾?
张家儒身形高大,却给人一种柔弱书生的感觉,眼神凄凉,圭红匍匐在木道上,满眼愤恨。
一人一兽就在木道上,看着在椅子上摇来荡去的白衣少年,心里皆是苦不堪言。
顾熵瞥了一眼一人一兽,继续眯着眼睛。
“不完成任务,不准回家。”
顾熵一年前来到这里,圭红假装不认识他,甚至与张家儒合力,想要摩擦顾熵。
结果就是,一人一兽出师不利,被顾熵一只手指头按在地上来回摩擦。
摩擦到圭红口吐人言,解释了顾熵与许默的关系。
张家儒恨呐,一同被摩擦的情况下,还强撑着狠狠的给圭红来了一脚。
坑人的狮子!
然后,一人一兽开始了一年的魔鬼训练。
重修后的张家儒已然重新到了超凡境,而圭红已经到了超凡境瓶颈,随时能突破到入圣,身上似有若无的散发王者之气。
但,还是不能回家。
清风起,真环花随风而动,花香扑鼻。
两人一兽同时看去,许默负手而来。
顾熵只是看了一眼,继续眯着眼睛。
张家儒与圭红眼眶泛红,不是太思念,而是感觉有救了。
“嗷~”
“呜呜呜..”
圭红嗷一声,兽泪如水,张家儒呜呜呜,似婴儿啼哭,圭红抱着许默右腿,张家儒抱着许默左腿。
七嘴八舌诉说着这一年的委屈。
许默笑着摸了摸圭红的脑袋,示意家儒放开自己,向白衣少年走去。
许默取出基本一模一样的椅子,躺了下去。
“突破了?”少年老气的问道。
“嗯。”
“我前些年去打了一架。”顾熵有些怅然道。
许默蹙眉,身边少年实际是个十几万年的老怪,他的语气中竟然有..挫败感?
“什么情况?”
许默摆正姿态,认真道,圭红和张家儒也竖起了耳朵。
顾熵笑了笑,自顾自道:“上次学院开院,我注意到了几个年轻人,你知道的。”
“他们师兄弟七个,离开后我就去找了他们,于是,我和他们打了一架。”
“我找他们大师兄打,一剑败我,我找他们老五打,一拳败我,我找他们小师妹打,还是败,后面我找了修为最弱的老三。”
“结果..败得更彻底。”
“我的密术,神通,根本不起任何做用。”
“他们每个人的修为,都在圣人境。”
“其实铭苍星...有七个圣人!”
“轰。”
许默脑袋似有什么炸开,一时间竟忘记了思考。
当初他知道几人不凡,却没想到如此不凡。
接下来顾熵说的话,更让两人一兽难也接受。
“他们说来自仙穹战场,虽然没说其他的,但我敢肯定,几人的来历...堪比大帝!”
“七个...大帝!”
良久的沉默,许默盯着顾熵,似要看他是否在说笑,圭红和张家儒早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已经陷入了某种呆滞。
顾熵淡然一笑,他刚知道的时候,和几人也差不多那里。
而且随着他的猜测和推演,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众生的锁,毁灭的轮回,自救的天道,看守的仙人,重生的大帝,神秘的仙种,还有,眼前的青年。
顾熵一直都很清醒,他看着所有的事情,细节,却越发茫然,他发现,自己,好像只是一颗..棋子!
自始至终的棋子。
他以为是天道把自己当成棋子,他以为他看出来了,现在好像..天道也是..棋子?
十几万年的仙君老怪,此刻,灵魂颤抖,遍体生寒!
良久的沉默。
许默淡笑一声,有些突兀,有些..轻松?
“有些事情,不能太过的探究,太过的...刨根问底,找清楚是是非非,清水的底部,多多少少会有灰尘,只是被牢牢的积压起来,不去搅动,灰尘便不会飘起来,就污不了清水,也乱不了人心。”
“那就所有人,所有事,即清清白白。”
看着重新闭上眼睛的白发青年,顾熵沉默。
是啊,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了,他的修练路,似一帆风顺,水到渠成,没有太过残忍,没有违背良知的资源抢夺,没有让人生厌的尔虞我诈。
但不妨碍他成为一个成熟的人。
他或许也有看不懂,看不清的地方,却没有想一探究竟,死刨到底的冲动。
是无知,还是成长?
顾熵不知道,但看许默的样子,他的心静很快调整,再无半点波澜。
张家儒震惊,现在的他了解大帝有多恐怖,只手遮天的存在。
在铭苍星,居然有...七个?!
这是何等的天方夜谭。
就比如你们村都很穷,突然之间有人告诉你,你们村住着几个王爷,你会怎么样?
张家儒找到了很好的形容方法,却不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受,脑袋里思绪万千。
良久,都重震惊中回过神来。
许默问道:“他们答应过我的事,是否?”
“真,墨子寒的说,他答应过你,就会办到。”
“那就好。”
......
中大陆的一片不知名平原,四野辽阔,空无一人。
有个地方突兀的起了一阵风,一黑一白气息混合,空间一阵波动。
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原地。
安静的看了很久,大拇指在三个手指的指节间快速跳动。
“偏了好些,要息半个时辰了。”
王银摇摇头,算出了自己的位置,距离归一圣城(铭苍城),还有好一段距离,而这次跨度太大,灵力损耗一空,要积累一段时间。
他也没闲着,一把拿出百来颗上品灵晶,恢复灵力。
过了一会儿,王银蹙眉,他感知到了一个..人?
几十里外,一个僧人赤脚前行,一手持禅杖,一手做佛礼,缓缓而行。
和尚僧衣老旧,面容沧桑,眼中疾苦众生。
“清风寺的和尚?”
王银并不打算理会,待灵力充沛,下一站就是师傅小院,想想就开心。
再次闭目。
半个时辰不到,王银睁开眼睛。
“我...!”
王银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或者说眼前的一个人?
和尚正专心的打量王银,可以说近在咫尺,若不是没有丝毫的灵力和杀气,王银看到的时候,肯当会一巴掌拍过去。
退回几丈的王银,看着直起身的和尚,面露沉思。
和尚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陷入沉默。
让王银不得其解的是,如今以他的修为手段,居然没能感应到对方。
“阿弥陀福,和尚,我师傅与你家住持有旧,是故交,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的话,我要继续赶路了。”王银两个手指做了个跑路的姿势。
已经是另一番模样的普世,细声道:“一路慢行。”
有些摸不着头脑,很摸不着头脑。
但王银没时间想太多,急迫的想看见许默,再退后一些,掐诀道:“天地分阴阳,乾坤皆在内,我应在归一圣城。”
想着许默小院的准确方向,随着一股波动,王银消失不见。
清风吹过,吹动僧人的麻布僧袍。
普世眼中金白莲花若隐若现,盯着王银消失的地方,而后,低头行走。
“百世亦,百事亦,事世不亦,世事不亦...百世中,你找到自己了吗?”
“那..我呢?”
和尚低着头走路,他的话没有人听见,出口后被清风揉碎,散于天地之间。
一望无际的平原,一个和尚赤着脚,走得很慢,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