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辰知道,那一刀,正中在要射击的目标。
罗斯特的右手上,路星辰自然不会再给他以抬起手枪的机会,疾扑而出,身子撞在罗斯特的身子上,将罗斯特撞了出去。
罗斯特的身子,撞在墙上,路星辰听到了有骨头断折的声音。刚才那一撞,是生死关头,路星辰自然不能不用力,将罗斯特的骨头撞断,也不觉得遗憾。
路星辰立即又赶了过去,将他的身子,提了起来,也不管是什么部位,狠狠地加了两拳,直到觉出提著的身子,已经软得一点力道也没有时,路星辰才将之放了下来,取出了打火机燃著。
路星辰首先拾起枪,又拾起了电筒。电筒只不过是跌松了,并没有坏,略旋了一下,电筒便亮了,于是又看到了那条蛇!
那是生平见到的一条最大的眼镜蛇,这时,它盘著身子,昂著它像铲子一样的头,吸了一口气,向它铲子一样的头部,连发了三枪,蛇身“拍拍”地扭曲著,但它已不能再咬人了。
路星辰转向罗斯特看去,不禁呆了一呆,刚才的三拳,竟是多余的了!
罗斯特的头盖骨,已经破裂,双眼凸出,显然在一撞之际,他便死了,刚才那重重的三拳,是击在一个死人身上的。路星辰抹了抹额上的汗,又向依帕已不成形的尸体望了一眼。苦笑了一下。我总算替依帕报了仇了。
路星辰俯身在罗斯特的身上搜索著,找到了另一柄同样的手枪。
这又使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刚才,若不是罗斯特的头部撞在墙上,立时死亡的话,那么,他一定有时间推出另一柄手枪来结果自己的。人的生死之隔,只是一线而已!
路星辰将他的手枪佩在自己腰际,又在他的上装袋中,搜出了一本记事本,那本记事本很厚,特别配著鳄鱼皮的面子,可知一定是一本十分重要的东西了。略为翻了一下,看到记事本中,夹/着一封信。信是由自己来的地方寄出,寄到开罗一家旅馆,交罗斯特收的。
一看信封上的字,便可以看出那是波拉克的字迹。
路星辰将记事本和信,都放在衣袋中,然后又回到了那第七间祭室之中,将那块石壁上的奇怪象形方字,一齐描了下来。
这又花去不少时间,所以当出了七间密室,穿过了那条通道,又来到了井底之际,已经看出,天色已经微明了。
路星辰记得曾和白思齐约好,如果天亮了,仍不见到工地去找他,他便会来接的。
此来,为的是要求那能发出透明光的物体之谜,以及求取被那种透明光照射过的人,有没有复原的可能的。已经到过了我所要到的地方,但是却并没有达到目的。
只不过,也有可能,所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这时,还不知道我抄下来的那么多象形文字,是代表什么?
可能在这片文字中,详细地记载著一切,记载著所要知道的一切。路星辰决定先出去,和白思齐会合了再说,而且,事实上,也需要休息了。
路星辰爬上了井,沿著来时的记号,向庙外走,不一会,已来到了庙门之外,看到白思齐正好驶著那吉普车,向大庙而来。在面前,还跟著一辆大卡车,路星辰心中暗想难道他已报警了?
白思齐的车子,先到了石阶前,他向路星辰招手,路星辰奔下了石阶,等到奔到了白思齐的身边时,那辆卡车也已经停下来了。看到卡车上的,全是工程人员,也没有再加以注意。
路星辰上了车子,道“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白思齐一面开动车子,一面道“那飞机驾驶员受了收买,罗斯特和依帕,已经到工地了!”
路星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都见过他们,他们也都已死了。”白思齐吃了一惊,车子向外,急促地斜了出去。幸而是在旷野,如果是在都市中的话,这一下也早已闯祸了。
他一面将车子驰入正道,一面问我“死了?他们是怎么死的?”
路星辰以手托额,道“依帕是死在罗斯特之手,我替依帕报了仇。”
白思齐叹一口气“你杀了一个数学天才!”
路星辰摇了摇头“不,我杀的是一个最可怕的犯罪天才。”
白思齐固执地道“但是,他也是数学天才!”
路星辰道“他可能对数学有相当深的认识,但是他真正的数学知识,绝不会在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之上!”
白思齐驳我道“胡说,谁都知道,罗斯特是一个最有资格得到诺贝尔奖金的人,只要他的新著作问世就可以了。”
路星辰冷冷地道“那么,他的新作,为什么还不面世呢?”
白思齐道“一部天才的数学著作,是需要时间的,你当是你么?一个小时可以写几千字。”
路星辰心中不禁有气“白思齐,你实行人身攻击么?我告诉你,我杀死的不是罗斯特教授!”
白思齐道“不,我已经查过了,罗斯特教授来埃及访问,你杀的正是他。”
路星辰耸了耸肩“好,我问你,罗斯特教授是什么地方人?”
白思齐道“他是乌克兰人,是一九
一七年之后,离开俄国,到德国去居住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他经过盟军特工人员的协助,到了英国,第二次大战结束后,他曾经回到德国,但住了不到半年,便到东方来,一直住了下来。”
路星辰笑道“你对他的历史,竟这样熟悉?”
白思齐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害得我几乎死在沙漠,但是我仍是他的崇拜者。”
路星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相信毛病就出在战后,罗教授回到德国的那一段时间,有一个一定和罗斯特酷肖的德国人。我肯定他一定是德国的特务。冒充了他,到了东方,真正的罗斯特早已死了!我杀的,便是那个德国人!”
白思齐的脑中,显然装不下这种事实,路星辰一面说,他一面摇头。
路星辰只好道“好了,我会通知国际警方调查这件事的,我得了罗斯特的一本记事本,你看看,上面写的,全是德文!”
白思齐道“他是在德国居住了许久,自然是写德文了。”
路星辰将记事本取了出来,随便翻了一页,看了几行。自得到这本记事本之后,还没有看过,这时,随意看上几行,便令得人目瞪口呆!
那本记事本上所记的,全是日记,但也不是每天都记的,记的只是大事。
看到那几行是“收到了方面交来的十万美金,杀一个人的代价不算低了,尤其是这个臭猪,他的命值那么多么?波拉克会做好这件事的。”
这里,这隐去的前一个名字,那人还在世上,是一个美洲国家的名人,报纸上是时常有他名字的。后一个人,已经死了。
当然死了,因为波拉克是很少失手的。那人也是一个名人,是前一个人的政敌。这是一桩卑劣的政治暗杀,如果公布了出来,对那个国家的影响,实是可想而知的。
路星辰知道握著的这本记事簿中,不知有著多少这样的记载!
手心,不禁在隐隐出汗!
如今所掌握的,可以说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世界各国政治上暗杀的全部纪录!这样的一份纪录,当然会有不少人想得到它的。
如果是依靠勒索为生的人,那么得到了这样的一本记事簿,无异等于开到了一座金矿!
但是并不是靠勒索为生的,那么这本记事簿,就会替自己带来灾害了。
路星辰合上了簿子,好一会不出声,白思齐的驾驶技术不怎么好,车子反常地颠簸著,而路星辰的思潮,也同样地不宁。最后,决定将这本记事簿毁去,甚至不去看它。
没有心思去注意沿途的景物,因为被那些丑恶之极的事情,弄得心中极不舒服。直到发觉,自己已被各种各样的机器声所包围时,才如梦初醒地打量四周围的情形。
车子已经驶到工地了,而且已在工地办公处的简陋建筑前驰过,驰向工程人员的宿舍,那是一种活动房屋,白思齐由于职位较高,他自己有著一幢这样的房屋。房屋的外形不怎样好看,但是里面的设备,倒十分齐备
白思齐领路星辰进去,和路星辰默默相对了片刻,才叹了一口气道“或者我错了,你知道我十分冲动的,不怪我吧?”
路星辰笑著,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你去忙你的吧,我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白思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了出去看著他向办公室走去,便立即取了一只瓷盘,又找到了汽油,淋在那本记事簿上,点著了火,将记事簿烧成了灰。。
然后,路星辰才坐了下来,当然,没有将波拉克的信也烧去,将他的信抽了出来,只看到一半,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在和陈长青两人,一知道冷血的波拉克已经成为隐身人之后,陈长青也感到了极度的惊惶,因为波拉克本来就是一个危险之极的人物,他变得人们再也看不到他,那岂不是更加危险难防了么?
可是,有时事情是不能以常理推度的,这时,看了波拉克给罗斯特的信,才知道自己和陈长青的惊惶,全属多余!
一面笑,一面将信看完,才知道罗斯特到埃及来的目的,和自己完全一样。
路星辰是为了来寻找使白思林和钱芬两人复原的方法,罗斯特则是来寻找波拉克复原的方法。或许罗斯特比我更具野心,说不定他要寻找一个隐现由心的法子。
罗斯特已经死了,他当然没有法子达到他的目的了,自己呢?是不是能达到目的呢?这时候,连自己也不能肯定。
下面是波拉克的信
“赫斯
将方面交来的那笔钱退回去吧,我没有法子干这件事了。本来,这件事是轻而易举的,我们的目标竟不顾一切警告而离开了他的国家,可是我竟没有法子接近他。
“你或许在奇怪,我不是成了隐身人了么?怎么反而不能执行任务呢?赫斯,你想想吧,我不能佩枪了!是的,我不能佩枪,我一佩上了枪,人家看得到枪,却看不到我,这会引起怎样的后果?而我又不能冲向前去,将我要杀的人扼死,我完了,赫斯,我们的生涯已经结束了!
“我到机场去过,离我的目标极近,但是我没有下手,我的心中
很害怕,我怕被人知道,被人发觉,你要知道,多少年来,枪简直是我身体的一部份了,和我的一只手,一只脚一样,但是忽然之间,我的身体却背叛了枪械,我的身体变成透明了,但是枪械却还是枪械,若是连枪也能隐去,那该多好啊。
“我甚至没有法子穿衣服,我知道人家看不到我,但是我。唉,赫斯,我说出来你也不会明白的,在人人都穿著衣服的情形下,你去赤身露体,你可有这样的经验么?
“我希望你炔些能得到结果,我要成为一个普通人,人家可以看得见的人,我不要整天闲在屋中,我要到外面去走动,你知道么,有一次,我去看电影,有一个冒失鬼,竟向我的身上,坐了下来,当我将他推开的时候,他面上的神情,我实是毕生难忘,但是我却再也不敢去看电影了。
我本来不是这样罗唆的人,这封信却写得这样长,赫斯,你要知道,我心中害怕!
波拉克。”
波拉克的信中,充分表现出了他心灵上的那种恐惧。
本来,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凶徒,可能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但如今,他却整天生活在恐惧、绝望之中了!
这是给波拉克的最适当的惩罚了!看完了信,在白思齐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等到醒来,白思齐在身边。
路星辰笑了一下“我想回开罗去了。有飞机么?”
白思齐道“有的,就是我们飞来的那一架。”
路星辰吃了一惊“同样的驾驶员?”
白思齐道“我已经告诉过你,那两个驾驶员,被罗斯特收买了,他们不知得了多少好处,一到工地,立即辞职了!那架飞机,现在停在临时机场上,要等开罗来的新驾驶员来了,才能飞行。”
路星辰想了一想“或者我能试试将这架飞机飞到开罗去。”
白思齐忙道“如果你能的话,实在太好了,有两个高级人员,正因为回不了开罗,而在急得跳双脚哩!”
路星辰道“好,请你去为我安排这件事。”
白思齐走了开去,一小时后,他回来,告诉一切都已准备好了,他劝不要夜航,但是路星辰却心急得不得了,跟著他到机场,两个乘客,又心急要回开罗,又以怀疑的眼光看著。
想起了来的时候,那个美国机师说的话,便也对这两个人道“祈祷吧!”
那两个人面色灰白地上了机,一个还在问“你没有副机师么?”
路星辰不去睬他们,钻进了驾驶室,是会操纵的,困难的便是航线不熟,而且又是夜航。
但这个困难,却可以藉著和开罗方面,不断的联络而克服。
飞机并没有什么毛病,当它在开罗机场上停了下来之后,路星辰特地去看那两位乘客,他们的脸色,仍是白得可怕!
路星辰回到了酒店,休息到天明,所谓“休息”,实际就是坐著,研究我在那第七间密室的石壁上,描下来的那些象形文字。
可是经过一夜的努力,却一无所得。
路星辰看著街道上,天色一亮之后,便已有了匆忙的行人,路星辰和当地的大学联络了一下,知道有一位葛瑞纳教授,是研究古代文字的专家,通过他的秘书,和他定下了约会的时间。
上午十时,路星辰已经在葛瑞纳教授的办公室中,和他见面了。
葛瑞纳是一个英国人,但是他在埃及居住的时间,比他在英国居住的时间更长,以致他的肤色看来也像是埃及人了。他自认埃及才是他的真正故乡。
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他正埋首在一大堆古籍之中,在编撰他的讲义,有两个女秘书在他的身旁速记著他不时发出来的话,那全是专门之极的研究结果。
路星辰约莫等了七八分钟,葛瑞纳教授才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望了一眼:“年轻人,据说你有事要我帮助?”
路星辰忙道“是的。”葛瑞纳向乱堆在他书桌上的古籍一指“你也可以看出我很忙,你想要什么,直截了当他说吧。”
路星辰连忙自袋中取出了那张描有象形文字的纸来“我在一间古庙之中,找到了这些古文字,我相信这些文字,和一件十分玄妙的事情有关,而我看不懂,所以想请你来读懂它。”
葛瑞纳教授十分感兴趣,站起身来,将路星辰手中的纸头,接了过去。
可是几乎是立即地,他的面上,现出了怒容,抬起头来,手挥动著纸头,大声道“年轻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星辰吃了一惊,还当自己拿错了别的纸片给他。但是当葛瑞纳教授在挥动著那张纸头之际,看得清清楚楚,那纸头上满是自己从壁上描下来的象形文字,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起怒来。
葛瑞纳教授继续挥动著纸头“你以为我对于世界任何地方,任何民族古代的象形文字,都是精通的么?你何不取一些中国古代的甲骨文来给我看。”
路星辰等他发完了脾气,才指著那张纸“教授,这上面的文字,的确是我从埃及的一家古庙之中据实描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