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事情没有什么进展之后,路星辰就不怎么安心,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朋友请他去欣赏邮票。那朋友是集邮狂,他说他新近找到了几张早期的邮票,非逼路星辰去欣赏不可,路星辰对集邮也很有兴趣,自然答应了他。
但是,当离家只不过十分钟,车子正在疾驰中的时候,一只老人突然自对面窜了过来,如果不让他,那老人一定要被车子撞得脑浆迸裂了。
当路星辰将车头一侧,避过了那老人时,横街上的一辆蓝色的凯迪拉克,突然冲了出来。
路星辰连忙刹车,可是已经迟了。
“蓬”地一声响,两车相撞,路星辰的车子停了下来,但是那辆凯迪拉克却还未曾刹住,它向前直冲而出,撞在对街的一只邮筒之上,将那只邮筒,撞成了两截。
当路星辰从车上跳下来,奔到了那辆凯迪拉克旁边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个人聚集在车子的旁边,路星辰推开围观的人,看到了那辆凯迪拉克
,车窗玻璃裂碎,车内的人伤势很重,几分钟之后,救伤车和警车也全都赶到了现场。
警车来了之后,路星辰怕自己耽搁时间,便打电话给那个朋友,可是手机欠话费了,只好去就近的店铺打电话。
和一位警官打了一个招呼,便向最近的一家杂货铺走去,去借电话。
还未曾走到杂货铺,有两三个小孩,在身边奔了过去,其中一个且撞了一下!
当那个小孩一下子撞到身上的时候,路星辰唯恐他跌倒,所以伸手将他扶住,可是那小孩却将他手中的一封信,迅速地放在路星辰的手中,用力一挣,逃走了!
路星辰呆了一呆,拿着那封信来,那信封是很厚的牛皮纸,整封信都相当沉重,伸手捏了一捏,信封中好像不止是信,而且还有一些坚硬的东西。
那些坚硬的东西,看来像是一柄钥匙。
刚才一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还不知道为什么那小孩一被路星辰扶住,就要将信抛掉,但是当路星辰向信封上一看之际,便明白了那小孩为什么惊惶失措了。
刚才,那辆凯迪拉克在打横直冲过马路时,撞在那邮筒上,将邮筒撞成了两截,有不少信散落在地上,看热闹的小孩便将之拾了起来。而他们拾信的目的,也非常明显,因为那封信上的邮票已被撕去了!
信还在邮筒之中,信封上的邮票,自然是还未盖过印的,虽然是小数目,但在小孩的心目中,已是意外之喜了。
路星辰拿了这封信在手,第一个反应,自然是想立即将之送回邮筒去,可是却立即改变了主意,因为那小孩撕邮票的时候,十分匆忙,所以,在将邮票撕下的时候,将信封上的牛皮纸,撕去了一层,恰好将收信人的地址,撕去了一大半。
信封上全是英文写的,地址已经看不清了,无法知道了,因为纸已被撕去了一层。
但是收信人的名字还在,那是“特德牧师”,而且,发信人的地址,也十分清楚,那就是离此不远处,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那条街的。在发现了那些之后,路星辰改变了主意,将那封信,放进了自己的袋中。
当然不是准备吞没那封信,而是因为那封信,已无法按址寄达。而那封信之所以不能寄达目的地,是由于小孩撕去了邮票时弄坏了信封,小孩之所以能得到这封信,却是因为那辆凯迪拉克撞坏了邮筒,而凯迪拉克又是在和路星辰相撞了之后,才撞向邮筒的,所以追根究源,全是路星辰的关系。
路星辰心中已打定了主意,等在警局的手续完毕了之后,便去访问那位发信人,请他在信封上加上地址,那么就可以将信贴上邮票,再去投寄了。
路星辰在杂货铺中打好了电话,又驾著自己的车,和警车一齐同到了警局,在警局中,已知道那个妇人只不过受了一点轻伤,已经出院回家了。
在警局也没有耽阁了多久,便已办完了手续,走出了警局,路星辰的车子只不过车头上瘪进了一块,并没有损坏,所以,很快就来到了那封信的发信人地址。
那是一幢十分普通的房子,坐落在一条相当幽静的街道上,我上了三楼,按了门铃,门打开了一道缝,一个小孩子问道:“找谁啊?”
路星辰看了那封信,才道:“我找米太太,她是住在这里的,是么?”
路星辰根本不认识那个米太太,只不过因为那信封上写著米太太。
那小孩子一听,立时瞪大了眼,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神色望著路星辰,道:“你找米太太?你怎么认识她的?从来也没有人找她的,你是中国人,是不是?”
小孩子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直到问到了路星辰是不是中国人的时候,才发现那小姑娘虽然也是黑头发,黑眼睛,但是她却并不是中国人,她可能是墨西哥人或西班牙人。
那小孩子种讶异的神情,看来十分有趣,路星辰点头道:“是的,我是中国人,米太太是什么地方人,西班牙还是墨西哥?”
那小姑娘道:“墨西哥,我们全是墨西哥人,你是米太太的朋友?我们从来也未曾听说她有过中国朋友!”
路星辰无法猜知那小孩子和这位米太太的关系,而那小姑娘又像是不肯开门,所以路星辰不得不道:“我可
以见一见她么?”
“见一见她?”小孩子立时尖声叫嚷了出来,同时,脸上更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来。
或许,这位米太太,是一位孤独的老太婆,或者,她是一个很怪的怪人,因为那小朋友说她是从来也没有朋友的,但是,听了路星辰的话之后,反应如此之强烈,这却多少也使路星辰感到一点意外,不知是为了什么。
路星辰重覆道:“是的,我想见一见她,为了一件小事。”
“可是,”那小姑娘的声音,仍然很尖,“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死了?”路星辰也陡地吃了一惊,这实在是再也想不到的一件事, “是啊,半年前已经死了。”那小孩子补充著说。
路星辰怀疑道:“这不可能吧,我知道她寄过一封信,是寄给特德牧师的,那封信,只怕是今早投寄的,她怎可能在半年之前,已经死去?”
那小孩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封信……是我寄的。”
路星辰道:“可是,那封信却注明发信人是米太太的,小妹妹,你可有弄错么?”
小孩子总算将门打了开来,一面让路星辰走进去,一面道:“你是邮政局的人员么?事情是这样的,米太太。”
她的话还未曾讲完,便听得厨房中传来了一个十分粗暴的女人声音,问道:“丹娜,你和什么人在讲话?”
“妈妈!”小孩子忙叫著,“一位先生,他是来找米太太的!”
那小姑娘有一个十分美丽的名字,路星辰向厨房望去,只见一个身形十分高大的妇人,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那妇人看到路星辰很是生气,哑声道:“你是谁?你来和我的女儿说些甚么事情?”
那小孩子,或者是小女孩,丹娜则叫道:“妈妈,这位先生是来找米太太的,他提及那封信,妈,你还记得么?就是米太太临死前叫我们交的信,但是我们忘记了,一直放了半年,到今早才找出来。”
路星辰多少有点明白事情的真相了,米太太,可能是和丹娜母女一齐居住的一位老太太。而这位老太太在临死之前,曾托她们交一封信,而她们忘记了,一直耽搁了半年之久,直到今天早上才找出。
而当这封信还在邮筒之中,尚未被邮差取走之时,那辆大房车便将邮筒撞断,这封信因为十分重,所以邮票也贴得多些,是以被顽童注意,将之偷走,而又将上面的邮票撕去,因之弄得地址不清。
而也因为这一连串的关系,路星辰才按址来到了这里,见到了可爱的丹娜,和她的母亲。
路星辰想通了一切,刚想开口道及自己的来意时,那妇人已经恶声恶气地道:“那封信有什么不妥了!你是谁?”
路星辰勉强在我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来,道:“有小小的不妥,夫人。”又取出了那封佶,道:“你看,信封上的地址被撕去了,如果你记得信是寄到什么地方丢的,那么,就请你告诉我,谢谢你。”
路星辰已经准备结束这件事了。
因为,那妇人将地址一讲出来,路星辰写上,贴上邮票,再将之投人邮筒,那不就完了么?
路星辰心中在想,总不会巧成那样,又有一个冒失鬼,再将邮筒撞断的!
那妇人笑了起来道:“信是寄到甚什么地方去的?米太太还有什么寄信的地方?那当然是墨西哥了,你快走吧,别打扰我们了!”
她虽然下了逐客令,但是路星辰还是不能不多留一会儿。
路星辰又道:“那么,请问是墨西哥什么地方?因为信上的地址,全被撕去了?”
那妇人瞪著道:“墨西哥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丹娜你可知道么?嗯?”
丹娜摇著头,她那一头可爱的黑发,左右摇幌著,道:“我不知道,妈妈,我从来也没有注意过。”
那妇人摊开了手,道:“你看,我们不知道,你走吧!”
在那一刹间,路星辰也真的以为事情没有希望了,而且,路星辰已知道那封信是被积压了半年之久的,就算有什么急事,那也早已成为过去的事情了。所以,路星辰已准备躬身退出。
可是,就在那妇人一摊手之间,路星辰却陡地呆了一呆。在那一瞬间,看到那妇人的手上,戴著一只镶有红得令人心头震惊的红宝石戒指!
那是极品的红宝石,这种红宝石的价格,远在同样体积大小的上等钻石之上,那妇人戴这枚戒指的方式也十分特别,她不是将镶有宝石的一面向外,而是将那一面向里,所以,只有她摊开手来时,才看得见。
这样的一枚红宝头戒指,和这样的一个妇人,是无论如何不相称的!
而路星辰的震惊神态,也显然立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她连忙缩回手去,并且将手紧紧地握住,那样,那块极品红宝石,就变成藏在她的掌心之中了。
路星辰在那片刻间,心中生出了疑惑来;这妇人是什么人?何以她住在那样普通的地方,又要亲自操作家务,但是她却戴著一只那样惊人的红宝石戒指。这一只戒指,照估计,价值是极骇人的。
而且,上好的红宝石,世上数量极少,并不是有钱一定能买得到的东西。
一样东西,到了有钱也买不到的时候,那么它
的价值自然更加惊人了!
路星辰在那刹间,改变了立即离开她们的主意。老实说,突然改变主意,并不为了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路星辰原是一个好奇心十分强烈的人,真想弄清楚那妇人的来历和那枚红宝石戒指的由来。
路星辰故意不提起那枚戒指,咳嗽了一声,道:“你看,这封信中,好像还附有什么东西,可能这是一封十分重要的信 ”
那妇人突然打断了路星辰的话头,道:“我们已经说过,不知道米太太要将信寄到甚什么。”
路星辰自觉自讨没趣,想走,可是他突然又问:“米太太身前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那妇人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小姑娘丹娜却抢著道:“妈妈,米太太不是有一口箱子留下来么?那只红色的大箱子。”
那妇人立时又道:“那不干这位先生的事,别多嘴!”
路星辰仍然在脸上挤出笑容来,他心里在想看来是真有东西啊,道:“夫人,你看,这封信是寄给特德牧师的,或许,在米太太的遗物之中,可能有著特德牧师的地址。她已死了,她死前想寄出这封信,你总不希望死者的愿望不能实现吧?这位夫人,你觉得呢?如果死者死不瞑目的话……”
路星辰知道,墨西哥人是十分迷信,而且相当尊敬死人的,这一点,和中国人倒是十分相似的。
果然,最后的一句话生了效,那妇人迟疑了一下,道:“好,你不妨来看看,但你最好尽快离去,我的丈夫是一个醉鬼,当她看到屋中有一个陌生男人的话。”
路星辰跟著她,走进了一间房间,丹娜也跟了进来。那间房间十分小,房间中只有一张单人床,在单人床之旁的,则是一只暗红色的木头箱子。
那箱子也不是很大,这时正被竖起来放著,当作床头几用。在箱子的上面,则放著一个神像。
那个神像好像是铜制的,年代一定已然十分久远了,因为它泛著一种十分黝黯的青黑色。第一眼看到它,便被它吸引住了,因为路星辰竟无法认出那是什么神来,这个神像有一张十分奇怪的脸,戴著一顶有角的头盔,手中好像持著火炬,他的脚部十分大。
而那只箱子上,则刻著十分精致的图案,刻工十分细腻,绝不可能出于现代的工匠之手!
这两件东西,和那张单人床,也是绝不相配称的。
那妇人道:“这就是米太太的房间,和她在生之前一样,这箱子就是她的。”
从那箱子,那神像,路星辰忽然联想到了那妇人手中,那枚非比寻常的红宝石戒指。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概念,那枚红宝石戒指,一定也是米太太的!
路星辰伸手拿起了那神像,放平了那只箱子,箱子有一柄锁锁著。
同时,路星辰顺口道:“夫人,你也是墨西哥人,是不是?米太太只是一个人在这里,她何以会一个人在这里的?她的丈夫,是做什么事情的?”
那妇人立时提高了警惕,道:“先生,你问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路星辰笑了一笑,没有再问下去,并没有费了多久,就弄开了锁,将那只箱子打了开来。
令路星辰大失所望的是,那箱子几乎是空的,只有一叠织锦,和几块上面刻有浮雕、银圆大小般的铜片。
路星辰并没有完全抖开那叠织锦来,虽然它色彩缤纷,极其美丽,只是用极快的手法,将五六片那样的圆铜片,藏起了一片来。
路星辰先将之握在掌心之中,然后站起身来,一伸手臂,将它滑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就路星辰的行为而言,是偷了一件属于米太太的东西!
路星辰却无法控制自己不那样做。因为这里的一切,实在太奇特了,奇特得使下定决心,非要弄明它的来历不可。
当路星辰将那圆形的有浮雕的铜片,藏进自己的衣袖之中的时候,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准备回去慢慢地研究,或者向几位考古有癖、学识丰富的朋友去请教一下,当时的心中只是想,那位米太太,一定是十分有来历的人,绝不是普通人物。
路星辰的“偷窃手法”,十分乾净俐落,丹娜和那妇人并没有发觉,路星辰关上箱子,又将锁扣上,道:“很抱歉,麻烦了你们许久,这封信我会另外再去想办法的。”
路星辰一面讲,一面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向那妇人道别,又拍了拍丹娜的头,随口问道:“那封信中好像还有一样东西,你们知道那是什么?”
路星辰只是随口问问的,也绝没有真的要得到回答,可是丹娜却立即道:“那是一柄钥匙!一柄长著翅膀的钥匙,米太太生平最喜爱的一件东西。”
路星辰呆了一呆,道:“长著翅膀的钥匙?什么意思?”
“钥匙上有两个翅膀,是装饰的,丹娜解释:“米太太有两件东西最喜欢,一件是这柄钥匙,另一件是她的一枚戒指,那戒指真美,她临死之际送给了妈妈,妈妈答应她死时,也送给我。”
丹娜讲到这里,停了一停,然后又补充道:“我不想妈妈早死,但是我却想早一点得到那戒指,它真美丽!”
丹娜不住地说那枚戒指真美丽,而不必她说明,也可以知道她说的戒指,一定就是她妈妈戴在手中的那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