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格听了,一面摇头,表示那是没有可能的事,一面又问:“你所说的那个怪东西,外型又如何?”
路星辰心里想,他对超脑仪十分看重,不肯多说,那就由路星辰说给他听,也是一样。
所以路星辰于是让小郭把那“鬼桃树”的外型,详细说了出来。
格雷格的反应,当真和其他人一样,只见他面色逐渐苍白。再听下去,他不住摇头,而且自言自语。
小郭停了一下,和路星辰一起,想听听他在说些什么,可是无法听得清楚。他显然是在激动的心情之下,语无伦次,话没有说清楚,而且是说一门十分冷僻的语言。
等小郭把少年时的经历说完——说到了那个桃树结出的果实能令他产生了幻觉,而且对其那个桃树发呆的时候,能显示出他心里所想的场景,格雷格顿时失声叫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
小郭道:“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亲身的经历,那东西后来被我的亲戚拿走了,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当小郭这样说的时候,格雷格显然是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之中,最后,他颓然坐了下来。
路星辰马上问他:“怎么样,我说的那东西,是不是就是你们的超脑仪?”
格雷格先是点头,但立即又摇头,他叹了几声:“该怎么说呢?你说的那东西,肯定是超脑仪的一个部件,是其中的一部分。超脑仪竟然被……被拆了开来,这……怎么可能?”
在他的观念之中,那超脑仪珍贵无比,绝无可能给拆开来的。他的想法钻了牛角尖,不一定是拆开来,在意外之中,遭到了损坏,散成了若干部件,也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路星辰立即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格雷格发了一阵子呆,才道:“意外?”
路星辰道:“我想在进行的运输过程中,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任何仪器,也都有损坏的可能。”
格雷格低头想了一会,再用很是疑惑的眼光望着路星辰:“我们的派出的探险队,是遭到了意外?”
路星辰道:“有这个可能。”
格雷格道:“你能猜想一下大致的情景?”
路星辰说道:“那我需要你们探险队的较详细资料。”
格雷格为犹豫了一下:“我们的探险队,分为九组,每一组成员都一样,一共有四个人,配备各种仪器和以及其中最重要的是超脑仪。”
路星辰示意他再说下去,他有点不愿意,但还是说了:“这是一种没有固定目的地的测试,经过任何地方,如果认为有留下来的价值,就停留下来,进行研究。”
路星辰试探道:“进行什么性质的研究?”
格雷格介绍自己道:“像我,在哈维医院工作,你认为那是什么性质的研究?”
路星辰道:“我能想象,在你们的神秘医院工作,自然是从事对人类有帮助的医学研究,我能想象,不过对于寻找这个仪器有更详细的帮助。”
路星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这个东西能影响人的意识活动,那么你们的探险队,目的地是毫无目的,事先并不知道什么目的地,对不对。”
格雷格点头:“我看。我猜测,超脑仪认为有好地方,就留下来。”
路星辰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备有所有探险地点的资料?”
格雷格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望着路星辰:“你忘了我们有‘超脑仪’吗?”
路星辰“啊”地一声,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拍了一下。路星辰在问刚才那个问题时,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也就在听了他的反问之后,路星辰更知道那超脑仪是多么珍贵,和多么有用了,难怪他们如此重视!
他们为了解开世界上的谜团,以获取有价值的东西,不惜开发出那种东西。换成普通人在严酷的地球环境里,是一无所知的,要展开活动,想必是遭遇许多的困难。
但是对他们来说,那却全然不成问题,因为他们有超脑仪,通过仪器,他们可以立刻知道这个世界上任何生物的想法,可以获得一切资料,从而得到有价值的东西。
有了这个仪器,他们不但可以了解地球上所有人的思想,甚至可以获得过去的人的思想——只要他们能捕捉到过去的人的记忆组!
那超脑仪是探索的无价之宝!
路星辰在想到那超脑仪的用处,如果探险队那些队员在认识到超脑仪的用处,会不会产生了某种贪念,是否会想把那仪器据为己有的行为。
这个时候,格雷格忽然叹了一声:“人类……将来或许会普遍应用,但那是……现在还是不能使用这个仪器。”
路星辰好奇地笑了一下,想他再多说一些,他却摊了摊手。表示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响应他刚才的问题,路星辰道:“假设很简单,也很老套,你们第九组探险队。在探索中时出了意外牺牲,仪器流落在某个地方,发现它的人根本不知那是什么,就把它拆散了!”
格雷格眨着眼:“意外牺牲,是什么意思?”
路星辰再作解释:“那只是假设,那一组探险队在出事时死
了!”
格雷格摇头轻笑,说来轻描淡写,但是他说的话,却令路星辰心跳不已。他道:“这假设不成立——我们的探险队员,不会死亡!”
令路星辰心跳的原因是,听出了他的话,并不是说他们的探险队员“没有死”,而是“不会死”——难道那些探险队员不是人?
路星辰苦笑:“如果不是人,那我就无法有别的假设了!”
格雷格皱着眉:“他们是什么,是我们的机密,不便相告——照说,他们必然尽一切力量,在任何情形之下,都尽力保护超脑仪,决无任由它的一个部件丢失的道理。”
路星辰喝了一口酒:“你说他们不会死,会不会有可能,由于变故太过于剧烈,以至于暂时失去了知觉,或者失去了活动能力?”
格雷格一味摇头:“不会,我们在派遣任务时……”
他说了一句之后,又吞吐起来,路星辰道:“你只管说好了,什么形式的事情,我都见识过——”
格雷格吸了一口气:“其实那些队员——他们是不会受伤的。”
路星辰不同意:“别说得那么肯定,怎么会不受伤的人呢。”
格雷格这次不再摇头,只是眉心打结,路星辰再次提出假设:“如果是一次猛烈无比的山体滑坡,整个探险队被埋没,超脑仪自然也难以保存!”
格雷格呆了片刻,再点头。
路星辰又道:“可能还有猛烈的空难,把超脑仪的部件,炸到了非常幽深的所在!”
格雷格又摇头:“不论多么危险的地方,他们都可以知道在什么地方,并把它找回来。”
路星辰笑了笑:“总之,若有了意外,才会如此,至于是什么意外,我当然也说不上来。”
格雷格忽然定定地望着我:“那么,我现在只能拜托你了,希望你帮个忙。”
路星辰道:“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只管说!”
格雷格道:“你怎么知道我有所求?”
路星辰笑:“你突然来见我这个普通人,你什么目的,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格雷格搓着手:“帮我找出这组宇航员来——寻找他们,也是我的任务之一!”
他把要求说得如此直截了当,路星辰不禁呆了片刻,才道:“你把我的能力估计得太高了,我怎么能找出不知何年何月,不知出了什么事的你们探险队队员来?”
格雷格却坚持:“只要你肯答应,慢慢去做,又不限时间,总可以成功的!”
路星辰摇头:“我不相信‘有志者事竟成’这种话,也不想答应了你之后,什么也不做。”
格雷格吸了一口气:“事实上,按照你的描述,我想你的朋友小郭,见过超脑仪的零件,就是那个鬼桃树,那么我想你们应该找小郭以及见过那个鬼桃树相关的人。”
小郭怔了一怔,道:“
这是一桩少年时发生的事,虽然我一直未曾忘记,但当年我的小伙伴,影踪全无,我也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何况,当年的“接触”,我也记不清楚了,你让我如何去找。事隔那么多年,我如何再联络他们。”
格雷格还在坚持:“他们告诉你的联络方法是,只要你想他们,这正是我们的所长,接收人的脑活动能量!”
小郭道:“那又何必要我这个中间人呢?你找他们,把他们的脑电波搜集出来,你们根据脑电波寻找他们就好了!
再说,你们的探险人员,也一样的办法, 你们可以脑电波交流吗。”
格雷格苦笑:“知道啊,我相信他们早已接收到了我的脑电波信息,只是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他们不肯和我联络。”
路星辰摊手:“真对不起,我没有能力介入你们的任务之中,老实说,作为普通人,能力和你们相比,相去太远了!”
格雷格道:“或许是,但是你的能力,我相信你。”
路星辰依然拒绝:“单靠想象力,难以找出你的同伴来。”
格雷格搓着手,不知该如何才好——这样被一个高级大人物恳求帮助,对路星辰来说,是受宠若惊了。
可是也不是不想帮助他,而是根本不知如何着手才好。偏偏格雷格的神情,又如此焦切,这就更引起了路星辰的疑惑。
路星辰顺口问了一句:“这第九组探险队,失去联络有多久了?”
格雷格道:“很久了,很久了!”
路星辰问:“究竟多久?”
格雷格望着路星辰,神情似有难言之隐,就是他这种吞吐闪烁的态度。
路星辰摊摊手,道:“阁下这么不爽快,我可帮不到你啊。”
他叹了一声:“我不是不想说,而是这个涉及了非常复杂的时空——我,无法形容给你听,因为他们应用的科技,是你所想象不到的。”
他的话中,似乎在暗示他们的探险队员,不在现在这个时空——
路星辰瞪大了眼睛,也提高了声音:“你在暗示
我,他们或许是穿越了?请加以指教。”
格雷格向我作了一个手势,一时之间,也不知是什么用意,多半是叫他稍安毋躁:“怎么说呢,就是过去我们的时空就是过去——现在——未来,但是我们可以倒过来,变成现在——过去,现在——未来,未来——现在,你懂了吗。”
路星辰越听越胡涂了,就不出声,等他作进一步的说明。
他皱着眉:“就是,过去我们只能从过去到未来的单向时间流动,可是我们已经可以从现在倒退去过去。”
他说了之后,望着路星辰,神情有点无奈,彷佛是在表示:他只能解释到这里,是不是明白,请路星辰自理。
路星辰大概是明白了他暗示是什么,只是非常地吃惊,因为穿越只是停留在小说的幻想方式,可是哈维医院的人,居然可以——实在不可思议。
这时,路星辰也隐隐感到,正在接触一个以前从来未曾接触过的新知识,或者说,格雷格的话,正把路星辰带进了一个新的知识领域,一种新的对时间的观念,一种崭新的境界。
路星辰把格雷格的话,好好想了一遍,突然之间,产生了一个想法,问:“难道另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被困在了时间地反向流动里面,只能去越来越远的过去,而回不到现在,更回不到将来。”
格雷格把路星辰的话,想了一想,才道:“你说的,不无可能,可是这样太复杂了,如果是这样,他们就迷失在了时间里面。“
路星辰十分诚心诚意:“那么你确定一下,你们的人,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个现在了,这就是你无法找到他们的原因。”
路星辰知道,目前的人类既然有自己固有的时间观念,再想去了解另一种时间观念,会是极艰难的事,但是既然知道了目前人来在时间观念上的局限,当然希望能有突破,哪怕是一点点都好。
格雷格换用力点头,表示他一定努力,他想了一会,走近书桌,取过纸笔,又想了一会,才道:“时间不一定是单向式,可以是双向式,更可以是多向式。”
他说着,在纸上点了一点,又在旁边写上“过去”,然后,距离几厘米,再点上一点,写上“现在”。他在“过去”和“现在”之间,联上一线。
他向路星辰望来:“这是单向式的时间观念,在平面上进行,过去和现在之间,假设是一千年,很容易领会。”
路星辰点了点头,的确很容易领会,本来,时间就是这样子,如果再画一个点,写上“将来”,联线的长短,也就可以代表时间的长短,小学生也能理解。
格雷格却不嫌其烦,再把笔尖自“过去”到“现在”,移动了一遍,口中道:“这代表时间过去了一千年。”
然后,他把笔尖回到了“过去”。
格雷格把笔尖在“过去”上停了一停,然后,他把笔向上提,提高了几厘米,笔尖仍然对准了“过去”那个点,然后向路星辰望来。
路星辰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格雷格用另一只手指着“现在”:“如果不是单向式,离开了平面,‘现在’向上,到了笔尖的所在,那么,时间该如何计算?”
路星辰呆了一呆——这是一个我从来也没有听到过的深奥问题。
路星辰想了一想:“如果距离相等,时间仍是一千年。”
格雷格摇头:“不,根本没有距离,点,还是在这个位置上,只是方向不同了。”
路星辰被激发出了好奇心:“那么究竟代表了什么?”
格雷格神情专注:“依你来看.笔尖的那一点,代表了什么?”
路星辰尽可能地猜想:“时间既然曾移动,笔尖的那一点,也代表现在。”
格雷格点头:“可是这个‘现在’,是多向式的‘现在’,它和单向式的‘现在’不同,在两个‘现在’之间的,又是什么?”
我只觉得脑际嗡嗡作响:“是什么?”
格雷格叹了一声:“我无法令你明白。或许我可以告诉你,那可以被称为‘多元时间’,但是我一样无法使你明自什么是‘多元时间’。”
路星辰望了他半晌,肯定他并没有瞧不起他这个普通人的意思。那个医院的那些人,都是高级物理学家,对于时间、空间的概念,理解起来十分轻便,可是对于路星辰,却理解有难。
格雷格却在安慰路星辰:“光看理论的推演,你们很难理解进去,如果有机会,你们体验了多元的时间,你一定会清楚的。”
路星辰挥了挥手:“不必去讨论这些了,回到本题上来——我无法帮助你。”
格雷格很诚恳地道:“我只要求你的朋友,去找到那个鬼桃树,试着用那个鬼桃树和我们的探险队员联系——成功也好,不成功也好,请你试一试!”
对于这种虚无飘渺的事,路星辰还是不想答应。格雷格又道:“而且,根据一切迹象来看,高飞医生,曾和他们有过接触!”
格雷格的这种说法,倒令路星辰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