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静之后,殿中却顿时充满了几道炽热的目光,替慧妃照顾和照顾自己养子那是两回事,尤其这会殿中正三品以上的妃子中除了周皇后、霍贵妃和沈淑妃外,无一有出!
因顾贤妃还在明光宫中养病,所以第一个说话的是林德妃:“太后,臣妾愿往!”
“德妃姐姐前两日还在咳嗽着,六皇子又身子病弱,可不能叫姐姐辛苦了。”德妃话音刚落,一把清亮声音却立刻响起,一个珠翠玉钿的丽人款款起身道,“还是妹妹去罢!”
“端瑶夫人,你身子是好,只是当年慧妃若不是被你推了一把,受了惊吓,怕是六皇子也不必住到宫外去受这些年的委屈!”林德妃闻言倏然转身冷笑着说道!
端瑶夫人顿时大怒:“那是妃妾不小心!难不成妃妾还会故意去害慧妃不成?”说着往太后跟前一跪,哭道,“求太后为妃妾做主哇!虽然妃妾并非有意,但思及过往也是后怕不已,幸亏慧妃平安诞下皇子,如今有机会照料六皇子,妃妾自是要略尽薄力!”
“端瑶夫人真是有心了,只是太后没有说把六皇子交给照料他的人抚养前你怎么就没想到亏欠着他呢?”林德妃冷笑不已,这个端瑶夫人也是因父兄在北伐中多有牺牲和大功,加上本人也生得明眸皓齿才被提至夫人之位,倒是和林德妃当年颇为相似。
只不过端瑶夫人曾在林德妃的昭华宫里待过,被德妃整得很惨,后来位份晋升上来,虽然到底还比德妃低了一级,可到了这个地步德妃也不可能轻易拿她怎么样,尤其这些年德妃乖巧了许多,不复从前泼辣,端瑶夫人自也不再怕她。
但这一番唇舌较量下来,显然端瑶夫人还是年轻了点儿,不几句就被德妃拿住了话柄。太后咳嗽一声,周皇后忙不迭的呵斥道:“都给本宫闭嘴!太后跟前,谁准你们这般失仪?你们两个都不必去了!其他人呢?”
然而除了林德妃与端瑶夫人,其他妃子尽管动心,但彼此望了望,却只有景妃喏喏道:“若、若太后不弃,不若妃妾去?”
这种事情苏如绘等人自是不会插嘴,但心里也明白为什么众多妃子放着一个现成的皇子尽管动心却轻易不敢去接手,毕竟六皇子如今已经虚岁四岁了,他的生母可是正二品慧妃,若是位份不及慧妃者,贸然接手除了得罪慧妃外,这个皇子肯定也是养不熟的。
林德妃和端瑶夫人两败俱伤,六皇子甘露到底还是由景妃接了手,因慧妃据说折腾得厉害,虽然暂时还回不来,但六皇子却不能无人照顾,所以当天下午,景妃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着锦云宫的几个贴身宫人登车去了行宫。
太后心情不好,齐云和霍清瀣自是不住口的劝慰,苏如绘等人跟着附和,又提议召荣寿公主来陪伴,这才让太后点了头。
荣寿公主这回是由许氏亲自送过来的,因为甘美正在上书房。
许氏穿着铁绣色深衣,露出里面宝蓝的襦裙,钗环简略,鬓边甚至只插了一朵小绒花,她这身装束,别说宫妃,就是许多得脸些的姑姑也比她光艳一些,太后一向喜欢鲜艳的,但看到她这么穿却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只是把荣寿叫到身旁来端详。
荣寿公主昨儿才见过太后,所以这回不用抬头问许氏,就欢喜的扑到了太后怀里。今儿小公主穿着一水紫衣,上面以暗针刺着大团大团的牡丹花,只有在动作时才能够惊鸿一瞥,绞边更是以金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花叶,荣寿柔软的胎发被一根红绸系住,脖子上用红色丝绦系着一块长命锁,端端正正的坠在了胸前。
这块长命锁非金非玉,却是由一般大小的东珠串成,说不出的珠光宝气。
荣寿公主这身光艳的打扮和许氏鲜明对比,衬托得许氏不像她母妃,倒仿佛是她身边的嬷嬷一样。
太后仔细看了回公主,逗着她说了几句话,便感慨的抬起头来对许氏道:“这几年也苦了你了。”
“太后这话说得嫔妾要无地自容了。”许氏低眉顺眼,只觉温驯,而不觉卑微,从从容容道,“嫔妾蒙太后和陛下大恩,得以卑位抚育四殿下并荣寿公主,这是嫔妾的福分,哪里会觉得苦?”说着许氏竟起身离座,郑重在太后面前跪下,道,“嫔妾愚钝,但四殿下虽然静默,心性却是极好的,还请太后明鉴。”
太后欲言又止,但看了看四周的人却道:“瀣儿,你们带荣寿出去走一走,哀家与许才人说些话儿。”
“是!”霍清瀣忙应了,与苏如绘等人一起退出德泰殿,只留齐云在里面伺候。
荣寿公主不惯生人亲近,虽然太后见她时小霍氏差不多都在旁边,但逗她的次数却不多,所以被霍清瀣抱着就有些挣扎。
还是丹朱郡主从前一直哄着甘沛,忙把手上一串儿珊瑚珠拿在她面前引她去看,才让荣寿没哭着出殿。
因为也不知道太后几时才能和许氏说完话,所以几人也不敢走远,就站在外面,秋风吹过一阵,荣寿公主的小脸就有点发白。
苏如绘忙道:“莫如去暖阁里等罢,别把公主着了凉。”
丹朱郡主从前是住过东暖阁的,自是熟门熟路,进了暖阁坐下,众人便拿起桌上一些果物来哄着公主。荣寿公主这会便弃了丹朱郡主的珊瑚串儿,只管抓向桌上的大桃。
霍清瀣一个眼疾手快把她拦住,又笑又叫道:“小公主,这桃儿上面许多,仔细抓了手上发痒!”说着忙让人把桃子取下去洗过再拿来与公主玩耍。
只是荣寿公主懵懵懂懂,见有人拦住自己,又还把东西拿走,小嘴儿一扁就待要哭出来。这儿几位都是从小被千宠万爱长大的,就是养在太后身边要看着脸色那也是处处都给着几分面子,哪儿有过哄小孩子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