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塞自己是想走潜行者路线的，因为潜行者隐在暗处追求一击必杀的风格实在是很对他的胃口，尤其是盗贼系的妹子身材都保持得很优秀，毕竟挺着个大肚皮去偷袭别人的那个画面实在是太滑稽。

科塞的职业天赋很好也很均匀，他对任何职业都无所谓，所以与漂亮的盗贼系小妹妹共同训练便成了他莫大的追求。潜行者职业路线也因此成为他的职业首选。

但是现在的科塞是披着一身法师袍招摇过市，明显是走了元素法师路线。

这事得从他那个在海族皇家学院任教的老爹说起了。科塞的老爹斯坦不只是拥有教授头衔，他还是现任的战士系主任，没错，就是压博导乌力尔一头的战士系主任。

他老爹一向通融，平时父子关系也不错。不过在科塞填报志愿的时候，硬生生将他的潜行者改成了法师系。

因为这件事，科塞两三天没给他老爹斯坦好脸色看，丢了无数斜眼过去。

他娘范妮莎本身就是走潜行者路线的大盗贼，对于儿子的选择也是颇为赞同，这也是因为在潜行者职业路线上她也能多少带着走下去，传授一些盗贼专用技巧。因为斯坦强行改了儿子的志愿，此时也愈发不满，愈发地沉默。

范妮莎除了本身是超凡等阶的大盗贼之外，也兼职着写作，而且还颇有一番成就，已经是享誉潮汐帝国的悲情女作家。

平日里本来就伤春悲秋一贯沉默，此时更是沉默，一整天没有一句话。

斯坦虽贵为潮汐帝国最高学府海族皇家学院的战士系主任，对着这终日冷若冰霜寡言少语的妻子，也是脊背发凉，觉得人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寒冬。

说起来斯坦本身也是在学院里说一不二的人物，可就怕家里这一对宝贝，赶忙低着头说明缘由。

"潮汐帝国百分之八十的疆域是海洋，是标准的水系帝国。你知道环境对职业者发展的影响一向很大，既然儿子在各职业道路都有天赋，那不如选择法师走水元素路线，这也能让他将来走得更远。再说，"

斯坦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我跟现今法师系的系主任沃特梅吉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回头就能把科塞安排进他的课题组去参与研究项目。本科就有了科研经历，要是到时候再在哪个论文里挂个名，蹭个科研成果，保研不是简简单单。"

"何必在潜行者领域苦熬？你知道除了法师和术士，其它职业出成果发文章都很难。"

科塞这才体会到斯坦的良苦用心，父子亲近不必多说。范妮莎听闻解释知道直接错怪了丈夫，一连做了好几天的晚饭，把斯坦美得在系里见人就笑。

和他有矛盾的几个教授都嘀咕道这学霸莫非是转性了？或者是在学院里要来大清洗，先整点笑容来麻痹大家？

时间回到现在，且说入学报到这边。

"哟？是科塞呀？"

法师系系主任沃特梅吉正在本系的接待点上看新生，这时候一眼瞅见了远处晃荡来的科塞莫洛克两人，隔着老远就招呼科塞。

"沃特梅吉老师啊！"科塞心里说完蛋完蛋这老家伙废话最多，脸上却如春花灿烂，毕竟这是和他老爹平起平坐的人物，科塞也得罪不起。更别说自己还正好选了法师系，这算是他部门的大佬，以后得攀关系请求多多关照。

对莫洛克点个头，科塞双肩一振尽扫颓废，气质昂扬，看起来绝对是意气风发的模范少年。他推开了身边的人窜过去和沃特梅吉聊天，人群在他身后闭合，于是莫洛克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了。

莫洛克无所谓地笑了笑。

他和科塞一道并肩走来，沃特梅吉眼里却只有耸拉着法师袍吊儿郎当的科塞，也只招呼了他去，莫洛克这么大一个赤色鱼人驻在旁边然而在他眼里跟空气一样。要是换做以前的莫洛克或许会心里失落，也许还要在自卑羡慕之余**地大骂几句种族歧视学术不公。

然而现在的莫洛克心里只剩下了无所谓，没有掀起一丝波澜。说到底已经过了少年那个敏感的年纪，人招呼自己认识的人也是正常。要不是科塞就在他旁边，莫洛克就算在沃特梅吉身边兜上个十圈八圈也不会被注意到。

所以莫洛克也只是笑了下，就抬步继续向前走去。

海族皇家学院这时正值新生入学时期，红幅招展，彩旗飞扬。整整一条郁郁葱葱的林荫道边，无数面象征潮汐帝国的水蓝色旗帜挂在那里飘扬而起。下面是用白板纸钉着的写有"战士系"、"法师系"、"潜行者系"、"牧师系"等等字样。

每一块白板下面都挤着黑压压一群人，有老生们帮着搬行李、登记姓名、发注册指南，一派忙碌的景象，个个老生都是青春洋溢。

直到在皇院呆满一年后莫洛克才认清这番现象的本质，这不能说海族皇家学院是个青春洋溢的地方，事实上那些不够青春洋溢的师兄们多半缩在宿舍里玩游戏或者泡图书馆打瞌睡。

当莫洛克自己成为高年级的时候，听着外面的哄闹，也只是在宿舍抬头问了室友一句，"欸，今天好像是新生入学吧？"

这个时候室友就会贴在窗边仔细听一会，然后一脸不耐烦地回道，"是啊，别哔哔了，赶紧上号。"然后两人就一头扎进游戏里。

当时的这一幅繁荣景象并没有给二十岁的莫洛克以太多深刻的感觉，尽管这陌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受到了美好的情绪。

但是到得后来，很多年过去，他才终于领略到沉浸在脱离各种让人绝望的现实之后的那些纯粹的日子是如此的自由美好，而这些平淡的时光也会变得愈发深刻。

他知道这条林荫道的尽头是一个爪状的图书馆，里面呈列收集了一排排潮汐帝国各行业的基础知识书籍，他记得第一次翻开这些书籍时就发现缺乏前置知识基础的自己被其中的各种专业术语绞得头疼。

他还在知道地下一层有一间图书室藏着从人类王国传过来的各种骑士小说，每天课后都有一大群人把那个地方牢牢占据。

他知道这图书馆旁边有一块很大很大的湖，湖水如镜澄澈如月，他以后每天上课都要绕这湖走很远很远。

这一切都让莫洛克如此熟悉，短短四年的生活平淡也没有太大波折却又像是刻进血髓里一样深刻，以至于在数十年后的回忆起来也还是如此熟悉，他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