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廉颇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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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凉城之外,这片广袤的平原此时并没有丝毫人影的走动,只有烈日的强光照射着周围的大地,显得孤寂异常。

无数的鲜红的血液在周围大地上干涸,无数黑红色的土块让这里看上去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燕军三日前撤退之时,只是寥寥的带走了己方阵亡将士的尸体,甚至连装备什么的都没有拿去,匆匆收拾阵型便退到了百里之外。而反观凉城方向,即便是城内的人包括廉颇有心去整理这片战场,但人手却严重不足。

此时这片大地上已经布满了苍蝇和其他的飞虫,似乎非常美味的在享受地上的那些营养,仔细望去俨然一副何其壮观之景象?可是廉颇却也只能摇着头,不再去想这些让他烦心的事情。毕竟这种地方要是不去清理放任不管,很容易造成瘟疫,到时候凉城上下全部都会死绝,那还谈什么守城?

“廉颇将军,我们真的不派人去打扫那里吗,如果起了瘟疫,到时候凉城上下所有的百姓,都会遭殃啊!”

就在廉颇一筹莫展的看着兵法书籍的时候,一名副官急匆匆的跑进了他的房间,脸色难耐的说道,似乎非常的焦急。

“怎么管?卫正,你让谁去清理?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人吗,这种天气,如果让士兵们去外面打扫战场,对面燕军趁机攻过来,我们还拿什么去防守?”

廉颇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却只能强忍着悲伤露出了一副无情模样。

“可是,百姓们,百姓们都在害怕啊。”

卫正的头上冒出了一层层的冷汗,他不敢再问下去,可是街上百姓们那副绝望的神情,让他很想做点什么,带给那些人希望。

“那你就让他们去整理,我们的士兵需要修养。下一次燕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攻过来,我们必须保证士兵们的士气和身体状况,绝对不能出任何差池。卫正,我可以信任你吗?”

廉颇一边面无表情的说道,一边站了起来,向着房间大门处走去,下一刻,他轻轻的关上了门,眼中满是凝重。

“将军?将军自然可以信任在下,卫正一直很崇拜将军,一切都以将军的话马首是瞻。”

卫正疑惑的看着廉颇,却神色凝重的说道,眼中满是坚定。

“唉,卫正,不瞒你说,这次战争做好战败的准备吧。邯郸方向已经传来了消息,赵国公根本无暇顾及我们这边的小战,不可能再派任何支援过来,而魏国方向的援军,短时间内也无法抵达,更何况能不能支援我们还是两说。现在我们当真是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了。只能坚持下去,希望燕军他们彻底退去吧。”

廉颇的声音非常的沉重,悲哀的情绪让卫正也愣住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这帮兄弟只要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天,多坚持一段时间,就可以等到援军,到时候他们就不用这般憋屈的守在城里,而是出去追杀那帮燕军的畜生,可是,援军竟然没有了?

“将军,那您有信心吗?我不想输,凉城,不能输啊。”

卫正不甘心的说道,眼中最后带着一丝希冀的神色。

“我没有信心。”

廉颇摇了摇头,随即双目无神的坐在了座位上。

“想我廉颇戎马一生,好不容易得到了这身荣耀和身份,却只能为了躲避朝政之事,镇守在这弹丸之地,现在更是只给我这么几百个兵,让我去阻止燕军数千人的进攻,我拿什么守?我拿什么,去赢得这场战争?”

廉颇低下了头,眼泪近乎快要掉落。他本是一方名将,享誉全国,却没想到竟然在正值壮年为国效力之际,惨败于这个角落。甚至,惨死在此处,无人挂念。

想到这里,廉颇的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愈发坚定了下来。他,不能死!

“将军...”

卫正绝望的看着廉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不敢再去面对那些父老乡亲了,不敢再去面对城内无数还抱有希望的那些人民。

“卫正,我会坚持到最后一刻,这是我的荣耀,我廉颇绝对不甘心就这么战败。但是如果真的凉城失守,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离开这里回到邯郸去请罪。这场战争如果真的失败了,我廉颇也不能死,赵国需要我。”

廉颇思索了良久,轻轻的说出,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期待,毕竟卫正跟了他也好久了,这名副官无论是学识还是胆色上都非常的棒,而且最让廉颇看重的,还是他对于百姓的那种关心。这种人才在任何时候,都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甚至在某些场合,还能鼓动老百姓,提升士气。

可是卫正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廉颇愣住了。

“感谢将军的看重和提携,卫正无以为报,正本愿追随将军一生一世,为将军效犬马之劳。可是正的家人就在这座城内,如果凉城失守正的家人也不会幸免于难。正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徒,必不会逃走。如果凉城失守,正将会陪同这里的将士们一起,战到最后一刻!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卫正低着头,似乎刻意不去对视廉颇的视线,此时的他,早已经视死如归。城破了国还在,他还愿意继续战斗。可是一旦家人亡了,他拿什么活下去?

“卫正...”

廉颇表情复杂的看着卫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沉默了,尽管有太多他想解释的事情,可是卫正的意思,早已经明了了。你廉颇,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不配我卫正追随下去!

“谢谢将军的提携和看重,在这最后的时日里,让我再陪伴将军几刻吧,希望将军记住我的名字,这对正来说,已经是光宗耀祖之事了。”

卫正慢慢的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没有再注重任何的礼数。他已经绝望了,当一个人知道未来一定会死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已经不在乎了。唯有亲人,在心里最重要。此时的卫正只想赶快回到家中去,去陪一陪自己那年迈的父母,还有苦心孤诣等待他凯旋而归的爱人......

“卫正,你只看到了我的贪生怕死,却根本不理解我。我也想为国捐躯,这多么伟大?我也想在青史上留名,告诉后人们我的传说。可是我怎么敢那么做?死太简单了,难的是勇敢的活下去啊。赵国公需要我,赵国上下需要我,甚至赵国的人民都需要我。如果我死在了这里,赵国日后该任何?卫卿啊,我宁愿背上你的骂名,也不能置全国百姓的生命不顾,也不能不报答赵国公的恩情啊!”

廉颇的眼泪缓缓流出,却只能痛心疾首的看着窗外,这里是城墙上的临时搭建的将军营帐,为了能够让廉颇第一时间得到城外的情报。可是这一刻,周围空无一人,廉颇却感到了无法言说的孤寂和悲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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