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当我闭上眼坠下回头崖的时候,不会再有醒来的那一天,可是没想到,当我的意识清醒,我还能听到有人在说话。而当我睁开眼睛,我看到木头的屋顶和木头的墙壁,还闻到一股很浓郁的药香味,当我想转动头部看的再多的时候,却觉得浑身的骨头仿佛散架了一般,怎么也动弹不了。
但是屋外说话的两人仿佛就站在我旁边的窗下,所以他们的对话我能听得非常清楚。
有个很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刚开始的时候不是想要杀他的吗?为什么现在却要救他?”
另一个人有些懊悔的说:“我想杀他,因为他是我的杀父仇人,可是当我看到阿婠跟着他一起跳下去的时候,我却又后悔起来!我不知道阿婠竟然真的爱上他,如果他真的这么死了,阿婠一定会恨死我的!所以,拜托你还是把他救活吧!我射他一箭,就算报了仇的。但我绝不要阿婠恨我这个哥哥!”
第一个人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救他很容易吗?他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五脏六腑也震伤了,你射的那一箭要是再偏两分就彻底完蛋!而且他身体里有一种毒素,就算他没受伤,那种毒素也会要了他的命!”
第二个人道:“你不是最善于研究毒药的吗?一定能救他的。”
那人道:“我只善于制毒,却不善于解毒!不过他体内的毒十分有趣,我竟是从未见过的,倒是可以让我来开开眼界,试一试我的手气。行啦,你快回去吧!要是让叶苍穹知道你来了这个地方,跟踪你过来,里面的人就算救活了也会被他再弄死的。”
第一个人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好,那我先走,你一定要救活他!”
他好像是走了,接着我便听到“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我连忙闭上眼,但那人却走近我身边,冷冷的说:“既然醒了,又何必再睡呢?既然都听到了,又何必装作不知道呢?”
我睁开眼,看到站在我旁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身穿白衣,鹤发童颜,很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他伸手在我身上捏了几下,我顿时疼的蹙起了眉头。他冷哼一声,道:“暂时还死不了!”
我深吸一口气,张开嘴想说话,但是却很艰难的才发出声音,声音沉闷而嘶哑:“刚才走的那个,是沈澜?”我费了好大劲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嗓子里好像烟熏火燎一样难受。
那个人没有回答,转过身子去看那些药炉了,我又问道:“请问尊驾是谁?”
他很不耐烦的回头瞪了我一眼,说道:“你力气多的没地方出是不是?我劝你少说话,免得我好不容易给你捡来的命,又让你自己给断送回去了!”
我微微苦笑,没想到这个人的脾气比我这个九五之尊的脾气还大!
闭上眼,我开始想一些事情,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婠婠回到北国了吗?希望朝堂上没有什么动荡,好像预感到这次会有事发生一样,我立昭儿为太子,看来是做对了。之前不希望婠婠的孩子涉足朝堂,有我的私心在,但是现在想来,如果让昭儿当皇帝,那么亡南的人必定会人心所向,反而与大北有利!
内有婠婠,外有惜朝和三位宰相,昭儿的皇位一定会做的很牢固。这样就好了,就算我真的不能活命,抑或活着也是个残废,那就让昭儿来治理国家吧!
“喂!你怎么又不吭声了?”那人忽然问道。
我轻轻叹了叹,道:“是你让我留着力气的。”
那人嘴里不知道咕哝着什么,端着一碗药递到我嘴边说:“快喝了吧,别再麻烦我撬开你的嘴咽下去了。”
我皱着眉头喝下那碗浓浓的药汁,真的很苦,勉强喝下去,我又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那人带着嘲讽的语气问:“你想听大北的年号,还是西国的年号啊?”
我苦笑着说:“西国的年号怎么会变,现在是大北几年?”
“大北天佑元年三月,你昏迷了整整三个月啦!”那人这样说道,“三个月前沈澜那小子把你送到我这儿来,让我一定要救活你,哈!你简直就要死透了,我可没那个把握,纯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谁知道,你还真的就活过来了!看来你真的是命不该绝啊,大北的皇帝。哦不,现在大北的皇帝是阿婠那个小娃娃的儿子在当,你只是个半死不活的废人而已!”
听到废人两个字,我的心中一酸,但是听他的语气,他似乎是认识婠婠的,我忙问道:“你认识阿婠?”
他说:“何止认识啊!她还得乖乖叫我一声师傅呢!就是我教她怎么辨别毒物分清有毒气体的,不然就她那个闯祸的本事,怎么能活到今天当太后啊!”
原来他就是教婠婠毒药的那个师傅,可是婠婠只学了一年就不学了,没想到这位师傅的本事还真的很大!
“沈澜那小子说,你死了阿婠那个小娃娃会哭,我可不想让那个小娃娃哭鼻子。更何况,她要是知道是我没医治好你,肯定会跑来揪我的胡子!”他一边不知在研究什么,一边嘀咕起来。
看着他长长的白须,想象被婠婠揪着的样子,我忽然很想笑。我想,婠婠一定揪过他的胡子,而他一定也没有招架之力。
我又在床上躺了很久,每天我都要自己调息,他也会帮我捏一下骨头,每天他捏我骨头的表情都不同。渐渐的,他脸上总算出现了喜色,告诉我我的骨头就要长好了。只要骨头一长好,他就准备给我解毒,而他解毒的法子,就是以毒攻毒,因为他不会制解药,只会制毒药,我听了便毛骨悚然。
冬天的时候我已经能够自由的走动了,但是因为天气关系,他没有毒药给我试,因为他的毒药都提炼自昆虫和花草,而这个时候昆虫蛰伏,花草凋零,只能等明年了。
第二年夏天,我开始被他像个白老鼠一样的试种各种毒,每一种毒都有不同的药效,而始终没有一种毒能解开我身上的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