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眼里放出光来:"请娘娘即刻着人去取。"
"只是,用药之前太医还是要仔细辨别一下,别人送的,我不敢保证是不是纯的。"
慧贵妃已经阴毒至此,那么与她为伍的陆嫣然就可信么,不得不防。
太医的医术高超,加之配置的汤药给力,终于把倾若颜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皇宫里第一位又是嫡出的皇孙降生了,虽是早产,小家伙却并不比足月的孩子虚弱多少。
东宫以外,都是一片喜气笼罩。
皇后和太后都高兴的合不上嘴,当下就开始打赏下人,催着司一库给皇长孙添置一应用品,又忙着去回皇上,催着赐下名号,一时就乱了阵脚。
皇上那边斟酌了再三,赐了一个"疆"字,寓意将来统领国疆。显然的,对这个孩子,给予了厚爱。
一时间,人们都在议论纷纷,皇上是有意的,间接地确立了这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将来的的储君之位了。
外面折腾的翻天覆地,东宫里却是截然不同的安静,因为孩子不足月,需格外留心照应,而倾若颜虽没有生命之忧,却极度虚弱,更是怕极了喧嚣。
因此,尹疏落挡开了所有过来探视的人,身边只留了几个贴身的近侍。
倾若素进到里间伺候,外面就只余了倾若离和尹疏落两个。
"我先回去了,殿下一定要格外留意姐姐这边,千万不能让她再有什么闪失了。"
尹疏落点头,无需多言,眼里已经一片明了:"那药草,你从哪里弄来的,是他给你的么?"
"上一次病中时,是皇子妃姐姐转送我的他特意采了为她养身子的,想是这次姐姐能怀孕也要归功于这种药草吧。"
屋子里很静,因为怕扰了倾若颜的清静,多余的下人都给遣了出去。但是有些话,仍是不能说得透彻的,总要防着隔墙有耳。
"常过来走走,若素她的伤没大好,不方便照顾人的,别的什么人,总不及得你们姐妹的情谊。"
倾若离的回答简洁:"我会常过来的!"
其一为了姐姐,其二是为了你,已经耐不住近在咫尺又不得相见的煎熬,如今,既有了这个借口,当然会常过来的。
起了身,施了礼,准备离开已经呆的太久,而且,似乎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留下去了。
"右相那个人,运筹帷幄于股掌之间,心机了得,才能立于朝堂之上,受众多大臣的拥戴,他的女儿,也不是等闲的人,一定要与她好生相处。"
已经走到门前,尹疏落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最后那那四个字"好生相处"咬出了重音。
停顿了一下,倾若离跨出了门,脑海里却在把他的话回味了一遍又一遍。
铭儿今日的话特别的少,时不时的瞥一眼神游状的主子一眼。
忍了许久没有开口的川儿却打开了话匣子:"瞧咱们大小姐可真有福气,太子殿下为她紧张成那个样子,待她可真好极了。如今又添了一位皇长孙,可就是铁定的皇位继承人呢,将来岂不就是一国之母的命..."
倾若离似乎没听见,径自走着,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她是他名正言顺的正妻,大概也是深得他的喜爱吧,毕竟大姐那般的温雅识礼,可是自己呢,何去何从,又应该何去何从?
折腾了大半天,筋疲力尽的倾若离,又累又饿,连腿也软了,本以为回到自己院子里就可以好好的仰头大睡了,不曾想的是,慧贵妃竟然就候在她那里。
一见到这个女人,心里就好大的不自在,让她感觉不舒服。似乎这位"额娘"通身上下,一言一行都透着邪气。
尽量的让自己的笑容显的自然得体,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额娘怎么有时间过来有事叫人传唤一声就好了,都是离儿的罪过,让您等了这么久。"
"等一下倒是无所谓的,我所担心的是,你的身体,还没好的彻底就这么大咧咧的跑出去,连轿子也不乘,怎么受得了。"
"谢额娘挂心,我就是听说家里出来的丫头出了事,情急之下,乱了方寸!"
"你现在是尘儿的人,做事总要有个拿捏,为了一个丫头,不管不顾的,岂不叫人笑话失了身份。"
摆明了教训人来的。
倾若离心里的积怨一下子蹦出来,什么叫失了身份,把我弄到你儿子的床上让一群诰命看热闹就不会失了身份么,跟那一次相较起来,别的一些繁文缛节上的纰漏,又算得了什么。
表面上却没表示出一点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言辞听起来恳切:"离儿一定谨记,下次不会再这么冒失了!"
还会有第二个秀儿被你弄死么?
"出去一整天不回来,总要留个话给我,当这是在家里时做大小姐呢。你那个嫡母任你胡做非为,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在意你的名声,巴不得你自甘堕落下去。不过现时不同了,你既做了我的儿媳,什么都要从头学起,我不会任你一意妄为的。"
竟然是在限制自己的自由?这不过也是挑不出错来的,出门之前向长辈请示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的后半截话倒也说的是事实,不过,措辞上倒夸张了些,怎么出府玩几趟就成了自甘堕落了,又不是跑到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去不学好...
"记下了。"不得不回也不敢不回。
她现在是她手里拿捏的棋子,想要过太平日子,得罪不起,除非,她离开这个皇宫,可是,太多的牵挂不舍让她下不了决心,而且离开了又意味着什么,她只能孤身一人过隐瞒身份的日子,没有谁的相伴...
即入宫门深似海,即便回头也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
"瞧你累的这样子,又是何苦,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保养,倒去记挂别人。我也不呱噪你了,洗漱一下躺着歇歇吧!"
贵妃终于打算要离开了,倾若离心里一阵窃喜,如释重负。
"我不累的,额娘再坐坐。"
"不了!"
一面说着,人已经向门外走去。
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却又突然回转头:"你姐姐那里,以后若去,叫上嫣然,也显得咱们和气些。不过也不要跑得勤了,那里少不得妥帖的人照顾着,她的亲妹妹也在身边,不一定非要你过去,没有好处的。"
慧贵妃前脚出了门,倾若离的一张脸就立马晴转多云了。
凭什么耀武扬威的来训诫她,装的道貌岸然的,实际上就是一个卑鄙小人,叫人恨的牙根痒痒。
铭儿紧忙把下人打发出去,生怕她这样子被人出去乱嚼舌根,一面劝她:"这点子小事您又气的什么,再说这里面咱们也多少有缺理的地方。"
"我只是气她几乎是等于禁了我的足的,以后出去都要和她回过话,岂不烦死了!"
"那也没办法的,莫说在宫里,就是普通人家也是这个规矩。"
这话是没错的,倾若离也不再辩驳,一张脸却是依旧冷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