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恐怕还有三个月的命活!”王之涣沉吟了片刻,谨慎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哦!……”女子听过之后,面色如常,似乎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眼角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神伤,看了一眼林笑,便道,“谢谢,不用了!”
那一丝神伤落在林笑眼中,他不禁内心一阵惊动,那虚妄中的哀愁,那遥远疏离的感觉,他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时候他也被困苦的生活折磨的心神俱疲,他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如果你觉得三个月后你跟着你爸爸一起去死可以解决问题的话,我就不插手这件事了!”林笑淡淡地说了一句,扭头就朝着门外走去。
女子心头一怔,一股悲凉的心情席卷全身,她真是这么想的!
她的名字叫做刘作男,可她是个女孩,爸爸给她起这么一个名字,可想而知她父亲对她性别的歧视,而这只是痛苦的起点,妈妈在生下她之后便撒手人寰,她不得不忍受和爸爸在一起生活的煎熬。
爸爸从小就教导她做生意,并且真的就把她当做男孩一样培养,这样的生活给了她无尽的痛苦,可同时爸爸又是深爱着她,希望她有一天可以撑起自己的事业。
现在她爸爸病卧在床,生意又出了问题,而这个时候身为玉器家族少东家的宋子良走进了她的生活,她不喜欢这个轻狂的少爷,可是为了让爸爸撑下去,她不得不虚以委蛇的面对宋子良,这样她们家商行的账目才看起来能顺眼一点。
而账目表就是她爸爸每天清醒时候唯一想要看到的东西,忽然被人戳破这件事,她觉得自己撑不住了,霎时间泪水淌下,滚滚泪珠断线般地跌落地面。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刘作男大声地哭了出来,对着林笑的背影吼道,身体微微发抖。
林笑回头一笑,“我都知道,因为我也有过一个人痛苦的坚持!”他平静地说着,他知道他看对人了。
“你今天抓药怎么这么慢……”宋子良恰在这时走了进来,同时他也发现了林笑和秦思雨,愣了愣神,马上就有些胆怯起来,他打不过林笑,可是他又不想表现的没有风度,转而朝着秦思雨笑道,“思雨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林笑出来买东西!”秦思雨说道,她对于宋子良并没有仇恨,上次她还因为林笑殴打宋子良的事情闹了脾气,不过一会儿就好了。
宋子良哦了一声,他知道秦思雨已经彻底和秦国栋闹翻了,而且这其中还牵扯到姜华来了宁川市,他不是林笑的对手,可是有人可以制服林笑,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便不再计较。
“药抓好了,我们就赶紧走吧!”
可是刘作男并没有动。
林笑并没有把宋子良放在心上,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刘作男,看到刘作男踟蹰的脚步,他在等着她的反应。
如果刘作男留下来,他不介意帮她,毕竟这个人和自己有着相似的苦楚,如果她和宋子良走了,那么就让她自己去吧。
刘作男已经开始正视自己的生活,“痛苦的坚持!”说的多贴切!看看林笑,又看看宋子良,心中难以抉择,她知道自己如果跟宋子良走掉,或许她真的永远沉沦下去,如果不和他走,那么自己将独自面对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面对宋子良的咄咄逼人,三个月太长了!
良久刘作男都没有做声,而宋子良早已经不耐烦了,他走到刘作男身旁,一把拉住刘作男的手腕,“还磨蹭什么?”
“我不……”刘作男大声喊了半句,试图挣脱宋子良的双手。
宋子良动怒了,要不是他的资助,刘作男家的玉器行早就倒闭了,他猛地伸手就朝着刘作男的脸颊上抽去,刘作男也伸手去拦,扑的一声,一个被黄色油纸包裹的东西飞了出去,撞在门边上,里面的药材散落一地。
刘作男怔怔地望着那堆药材,这是她爸爸救命的东西,泪水更是涔涔而下,低声抽噎不止,忽然高喊一声,朝着宋子良冲了过去,“我杀了你!”
宋子良冷笑一声,伸腿就朝着刘作男的小腹上踢了上去,可是腿还没有落下,就被林笑已经拦住了,林笑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东西,一脚踢在宋子良的腿上,挡在刘作男的跟前。
“林笑你想干什么?”宋子良顿时怒声叫道,可是站在原地却迟迟不动。
“你走吧!”林笑淡淡地说。
宋子良冷哼一声,又对着刘作男狰狞道,“你过来!”可刘作男并没有反应,他才恨恨离开。
走到了门外的车里,宋子良用力的拍打着方向盘,自己钓鱼掉了一半,却被林笑把鱼线给扯断了,这份仇恨他自然不能忍受,平静下来之后他马上就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喂,是姜先生吗?我发现林笑了。”
“秦思雨开心吗?”电话那头的姜华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宋子良微微一迟疑,马上就说道,“林笑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就当着秦思雨的面!”
就在宋子良给姜华打电话的时候,林笑已经扶起了趴在地上哭泣的刘作男,柔声说道,“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刘作男抬起头来,望着林笑,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哭泣,哭声在中医馆中回荡,良久不止。
秦思雨气呼呼地站在一旁,她不理解林笑为什么要帮这个女人,女性天生的敏感也让她对刘作男有了一点点敌视。
“你为什么要帮她?”
“你不懂!”林笑说道。
秦思雨一听马上就来气,质问道,“我为什么不懂?难道我很蠢吗?”
这时候正在哭泣的刘作男忽然止住了哭泣,朝着秦思雨凄然一笑,“你放心,我知道他是你男朋友!”
秦思雨立刻羞红了脸颊,埋头在林笑肩头,伸手在林笑的胳膊上拧了一把,小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带我去见你的父亲,我去给他治病!”林笑说道。
刘作男站起身来,抹掉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说道,“好吧!”
王之涣也一直在看,听到林笑想要去看看刘作男父亲的病,他也心中来了兴趣,刘作男父亲刘铁三的病他也看过,已经是病入膏肓,林笑有把握治好他?顿了一下,急忙说道,“我也想去看看!”
几个人马上就驱车朝着刘作男家中而去,林笑和秦思雨坐了一辆车。
秦思雨心中不知怎么的一直惴惴不安,她望着林笑,感觉这个男人似乎好过头了,怎么总是见义勇为!
“林笑,我想和你商量点事行不行?”
“说吧。”
“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对陌生人那么好?”秦思雨看着林笑的面颊,认真地说道。
林笑眉头一拧,微微笑道,“我可是受了你的教导才去帮助陌生人的!当初要不是你在公园愿意做我的律师,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洗清冤屈!”
秦思雨娇哼一声,想起往事不觉面颊酡红,轻轻扑到林笑怀中,“我那是看你可怜!”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前面的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刘作男马上就带着几个人朝着他们家的单元楼走去,对于林笑是否能够医好他父亲的病,她已经不在意了,父亲死活她交给天去决定,至于自己她想要好好想一想自己以后的人生。
二十年的人生是压抑的,她有着大好的青春,大好的前途,可以由于家庭的缘故,她从来都没有自在的活过,她想要真正的活着。
刘作男的父亲也同样是压抑的,佝偻着身子在屋中徘徊,生命的流逝就在他的眼前飘过,他有时候他也想快快地死去,可是生命没有完结,他只能和女儿互相伤害。
他心中爱极了这个女儿,可是不想自己创立的玉器行后继无人,所以他一直在锤炼这个女儿,猛地甩开手中的拐杖,厉声骂道,“都是一群没有良心的家伙,老子当年有钱的时候,你们像是跟屁虫一样缠着老子,现在竟然连老子的电话都不接!”可是刚放开了拐杖,他就也摔在了地面。
嘎吱一声屋门被推开了,刘作男望见父亲趴在地上,慌忙叫道,“爸,你怎么下床了!”
“作男,你受委屈了!”刘铁三也猛地喊出了口,他心中沉痛极了,今天早上在洗手间里面他发现了刘作男的手机,刚好有人发短信过来,他怔了一下就翻开起来,里面尽是一个叫做宋子良的男人发的暧昧消息。
大部分的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果刘作男从了宋子良,宋子良就会给入股他们的玉器行,他看着短信怔住了,根据财务报表,资金不是很充足吗?怎么会这样?他急忙打电话给了以前的几个供货商,这才知道以前的关系网全断了。
原来那个财务报表竟然是这么来的,怪不得他打电话到店里的时候,那些伙计总是支支吾吾!
刘作男猛地被父亲搂在怀中,也愣住了,她拍了拍刘铁三的背部,奇怪的问道,“爸爸你还好吧!”
“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刘铁三颤声说着,老泪纵横,猛地睁眼看到林笑等人进来,顿时喊道,“你们谁是宋子良!”
林笑等人一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刘铁三就一把推开了刘作男,王之涣他是认识的,秦思雨一个女生自然不会是宋子良,剩下的就只有林笑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站了起来,蹭的伸手就朝着林笑的脸上打去。
林笑急忙侧身躲开,皱眉道,“大叔,你干什么?”
刘作男也呆在当场,跑过去拉着刘铁三的手臂,“爸!你怎么了?”
刘铁三哼了一声,怒视着林笑,他眼中的宋子良,喊道,“我告诉你,我就是饿死也不要作男跟你,我刘铁三可以从一个雕刻学徒当上大老板,我就能重来一次!”
这莫名其妙的话听在众人耳中,他们都只能望着这个古怪的老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老头疯了!”
“爸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这样好不好!”刘作男说着就泫然欲涕,本能的泪水再次流出,她扶着刘铁三老迈的身子,硬是扯着刘铁三回房。
“我不回去,我都知道了!你手机放在洗手间我都看到了,”刘铁三指着林笑怒骂道,“这个不要脸东西想要用钱骗你对不对?这件事我不同意!”
刘作男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刘铁三把林笑当成了宋子良,看到父亲在这个时候为自己出头,她不禁心头一沉,往日种种烟消云散,猛地抱着刘铁三的胳膊嚎啕大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