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了正房的堂屋,只有一个女人呆呆地坐在雕花的木椅子上,那是桑罗的娘亲桑夫人。她的年纪并不大,四十岁都还未到,可是脸上却满是沧桑,神色凄婉,还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痛中。
“你好,我是西兰,我们见过。桑罗嘱咐我过来拿她的织锦土花铺盖,然后送给她叔叔。”
听到我声音,桑夫人抬起了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我说道:”蒙罗伤害大土司,我们深感愧疚,她的结局我们没有怨言。你还能看我,我更觉得不安,只是这副织锦是她最喜爱的,前后织了几个月,前几天回来熬夜才完工。她说了要送给你的,说你救了她,不曾想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送给我的?我的脑袋瞬间又大了,脑细胞又不够用了。桑罗在地牢说了两次,要送给她叔叔的,怎么到了她娘亲这里,就是要送给我了。
“桑罗说,叔叔待她极好,一直想回报他。现在入秋了,天气越来越凉了,特意织了土花铺盖要送给他。”
我神志尚清醒,耳未失聪,桑罗和她的娘亲,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她的叔叔和这里不远,你可以去看看,是个酒鬼,整天抱着酒瓶子,清醒的时日都很少。对桑罗不坏但也谈不上好,桑罗这么厌恶喝酒的,怎么会喜欢他了。你随我上楼吧,我把织锦给你,也了了桑罗的心愿。”
虽然我还在眩晕状态中,可是她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我跟着她顺着木梯上了边上的吊脚楼,她一边流泪,一边说着自己的女儿。
从她的话语中,我大概也了解到了桑罗的一些事。
她自幼聪慧,十岁左右就正式跟着福石城织锦能手陈婆学织锦。
桑罗多年来织遍花草鸟兽,手艺也惊人,是陈婆的得意门生,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要能在城内找一男人,倒也能安稳过完一生。
却不料刚过碧玉年华的她却犯了花痴,成了落花洞女。随后被救回来福石城后,有了怨恨,毒害了大土司,落得无比凄凉的结局,走完了自己短暂而又惨淡的一生。
“蒙罗这个丫头,和我说多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还连夜把自己最喜爱的织锦完工,说要送给你,谁曾想到,她心里还是念念不忘要嫁给山神。”
桑夫人的眼眶红了,眼泪一滴滴掉下来,一个母亲很难接受失去女儿的事实吧。
她打开暗红的大衣柜,把织锦拿了出来,摊开的瞬间,这个屋子都亮了,织锦的主人果然手艺惊人。
这是一幅长大约两米,宽大约一米五的土花铺盖,铺盖色泽艳丽,图案新颖。上面挑织了鲜花百草和溪流,惟妙惟肖的图案,远远望着,似乎还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上面还有两个兔子,在河边悠悠地吃着草,兔子的色泽是新的,应该是最近才织上去的,和百草的时间跨度很大。
看见兔子的瞬间,我信了桑夫人的话,这副织锦的确是送给我的。在阁楼上,我给桑罗说过,我喜欢兔子,她是听入了心,把兔子加了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