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鸲不在乎,紫鸩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就只剩下墨蝠了。墨蝠咬牙切齿道:“拜郡主所赐。”
寒木歌淡淡看了墨蝠一眼,并不反唇相讥,失去理智的人何必费脑子去对话。她放开怀里挣扎的小狐狸,任由赤焰钻入赤焰怀中。这赤焰看来真的很喜欢蓝鸲。
“你们三个对于尉迟百傲来说,算的上是有本事的,不然他也不会让你们三个来啃凝香阁这块难啃的骨头。只是......”寒木歌看着墨蝠浅浅一笑:“尉迟百傲这个人掌控欲极强,他对于变数是不留余力的抹杀,而你们三个中,蓝鸲就是变数所以他才对蓝鸲起了杀心。”
“你什么意思。”墨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是什么意思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尉迟百傲的意思。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蓝鸲绝对活不到丹若公主的兰簪礼。”
离丹若的兰簪礼只剩下七日,也就是说蓝鸲最多活七日。墨蝠在尉迟百傲身边主事多年,他了解尉迟百傲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尉迟百傲已经对蓝鸲起了杀心,动手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情,只怕蓝鸲还活不过七日。墨蝠深深的阖上眸子,无力感涌上心头。
“郡主,你可有办法救蓝鸲。”紫鸩看着坐着的气定神闲的寒木歌,他相信对方一定有办法的。
“有。”
墨蝠骤然睁开双眼,看着寒木歌的目光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上回挺紫鸩说起寒木歌的势力,是连尉迟百傲都几分头疼的存在,而且近来尉迟百傲对寒木歌的态度暧昧,或许,或许。他们三个对寒木歌还有些用处,寒木歌大抵是愿意救的吧。
“我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你们为我办事,事成后我给你们自由。”
“命都没了,说什么自由。”墨蝠嘲讽道。
“确实,如果没了性命还何谈自由,郡主既许了我们自由,想来郡主定然会保我们性命。”紫鸩短短几句拿捏住了关键。
“这是自然。你们好好休息,且容我好好思量。”
墨蝠立刻唤住说话说的不清不楚的寒木歌,可人家根本就不理他,脚步不停地回了房。
“她这是什么意思?”墨蝠心里着急,担忧的火焰节节攀升,可他又偏偏不能喜形于色。
“墨蝠,她会有办法的。”
紫鸩的眼眸坚定,不知不觉中墨蝠悬浮的心略有安定。
蓝鸲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紫鸩后又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抱着赤焰回了房。
“蓝鸲。”墨蝠立刻转身跟上。
次日清晨,寒木歌掐着时间起了个早,去见下了朝的寒暃。
“爹爹。”
“歌儿,你怎么来了?天色尚早,你到舍得离开床。”寒暃有些意外地看着出现的寒木歌,寒国的天向来冷,十天内虽然就一天会下雪,可往往一下雪就连下数天,甚至一个月也是有的。
“爹爹,莫取笑我。”寒木歌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行走间带起一股寒风。
“来,快坐下。”寒暃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递到寒木歌手中,“暖暖手。”
接过茶水,寒木歌轻轻抿了一口,水从喉咙里一路向下,直接暖到了心里。
“吃过早膳了吗?”寒暃见寒木歌摇头便转头吩咐振寒去厨房传早点。
一下子,屋里就剩下寒木歌和寒暃两人。
寒木歌轻轻一笑,“爹爹,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支走振寒,让屋里只剩下他们方便说话。
“哈哈哈,歌儿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寒暃十分耐心的等着寒木歌说话。
“爹爹,我想了解三皇子寒黎瑜的事。”
寒暃一怔。
“爹爹,寒黎瑜和无双师傅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寒木歌也不拐弯抹角。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寒暃皱了皱眉。
寒木歌点了点头。
寒暃沉默,脸色复杂。寒木歌就静静的在一旁等着,没有丝毫不耐烦。
良久之后,寒暃还是决定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此事关系重大。”
那年,双十年华花一样的无双还叫做柳涵烟,因为出色的容貌而闻名寒国,出名到被选入寒王宫。刚入宫那几年,柳涵烟宠冠后宫,第一年当上贵人怀上龙种,第二年诞下三皇子寒黎瑜,被封为贵妃,第三年依然被寒王宠爱,第三年年末,寒王得了已给塞外的美人,柳涵烟失宠,第四年,塞外美人失宠,但柳涵烟的宠爱并没有恢复如初,寒王转眼宠爱其他一个又一个的美人,第五年,柳涵烟在宫中病死,留下年仅五岁的三皇子寒黎瑜。那年,寒黎瑜大病一场,病好后却落下病根,从此体虚,总是闭客不见。
这些是当年知情人知道的官面上的消息。暗地里的,又有另一番乾坤。
柳涵烟与韩柳是同门师兄妹,两人之间朝夕相处,暗生情愫。不想,寒王为了美人残忍屠戮无双和韩柳的师门,到了最后,柳涵烟为了解救被寒王抓住的师兄被迫入宫。
韩柳被放后,隐藏身份进入皇宫,和寒暃成了朋友。并在寒暃的帮助下,成功接近柳涵烟,陪着柳涵烟度过漫长的宫中岁月,甚至,柳涵烟和韩柳做出男女之事,怀有身孕。
韩柳不忍柳涵烟在宫中的日子过得艰难,而且想和柳涵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生活,想给柳涵烟腹中的孩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于是在柳涵烟怀孕还没被发现之前,在寒暃和薛挐的帮助下,柳涵烟假死,逃出寒王宫。世上至此只剩下一个叫无双的女人,再无柳涵烟。
“歌儿,你怎么发现端倪的?”
“无双师傅前几日特地来新稻城见我,嘱咐我多照顾照顾寒黎瑜。”寒木歌实话实说。
寒暃听了皱起了眉,“歌儿,你不喜欢无双吗?”
寒木歌浅浅一笑:“爹爹为什么会这么说。”
“若是我让你照顾某个人,歌儿可会去细细查探那人一番。”
寒木歌转了转灵动的眼眸,俏生生道:“那要看情况了。”
其实寒暃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吩咐了某件事,寒木歌若是心中有疑问只会当面找他问疑虑,而不会暗地里去查探。他想,寒木歌是已经查探过的,只是当年薛挐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寒木歌没查出什么这才来问她的。
不过,寒木歌都这么说了,他也有几分兴趣知道寒木歌口中的情况是指什么。
“什么情况。”
寒木歌掩嘴一笑,“若是爹爹哪日让我保护了某个人,我想爹爹会和我说清楚缘由。若是爹爹什么都不说,却又让我感觉到爹爹极度的在意,女儿少不得要好好查探一番的。”
“鬼精灵。”寒暃宠溺地点了一下寒木歌的额头,“别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岔开了话题。”他刚刚问寒木歌是不是不喜欢无双可不是随口一问的,他心中确实有自己的计较。
他尚记得当年,薛挐曾说过:“柳涵烟在还是寒王的贵妃的时候,不顾后果跟韩柳厮混,暃,这可不是什么情到深处,这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不洁身自好。”
薛挐冷冷一哼继续道:“韩柳的计划很完美,可这计划里没有涉及寒黎瑜,我不信,这事柳涵烟是半点不知。相反的,我想柳涵烟是知道,却不反对。难道寒黎瑜就因为只是她和寒王的孩子,就不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了。暃,你帮他们可以,但你不要和柳涵烟深交。”
薛挐的话清清楚楚在脑中浮现,寒暃又想到,这些年来他半点不曾收到柳涵烟的消息,反倒是韩柳记挂着心上女子的骨肉,时不时的借由他的手照顾寒黎瑜。
寒木歌和薛挐的脾性是那么相像,薛挐不喜欢柳涵烟,他的歌儿是不是也不喜欢无双?当年得玝笙提醒,这才特地拜托了无双和韩柳帮他多照顾几分寒木歌。现在,他想他是不是做错了。
寒木歌好似知道寒暃心中所想,起身坐近,从寒暃的对面坐到了寒暃的左手边。寒木歌抱起寒暃的左手摇了摇,撒娇道:“爹爹不必多想,无双是女儿的师傅,女儿会记得的。而且女儿是大人,做事自有分寸,就算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这不是还有爹爹嘛。”
寒暃舒怀一笑,宠溺地揉了揉寒木歌的脑袋,就如昨晚她揉着雪鸢的脑袋一般,力道不轻不重的。“歌儿的兰簪礼可还没来,算不得大人。”
寒木歌笑笑,却不反驳。
这时,振寒端了托盘上来。托盘上的东西很简洁,两碗白粥,各配上一个红薯。
“爹爹也还没吃?”
“没呢,陪爹爹一起吃吧。”寒暃任由振寒把他的那份端放在他位子上,他却帮着振寒把寒木歌的早膳放在寒木歌的手边。
“振寒,去我书房里把韩星荷的资料拿来。”
振寒得令沉默着走了。
寒木歌眸色一动,姓韩的,下一瞬又若无其事的解决起自己眼前的早饭。
寒暃吃的稍微快点,在振寒回来的时候正好解决了自己的那份早膳。他动作优雅的擦了擦嘴,接过振寒递上的薄薄的一张纸,扫了一眼后念道:“韩星荷,韩柳与无双之女,芳龄二十八,住在星湖畔常年不曾外出,习得一手好医术。”
寒木歌也解决好自己的早膳后,问道:“只有医术?”
寒暃自然知道寒木歌的意思,回答道:“只是医术,毒术和媚术韩星荷都不愿学。”
寒木歌点了点头。
寒暃递过手中的薄薄的纸,寒木歌接过,上面写着刚刚寒暃说的那几句话外还画着一张笔墨勾勒的脸,寒木歌看着画上女子眉眼间淡淡的疏离和冷漠。想来,这是一个面冷的美人,至于是否心热,且看以后是否会接触了。
“大皇子,郡主,绿萝来了。”振寒回禀,得了寒暃的首肯后就出去,不一会儿就领了绿萝进来。
绿萝进来看到寒木歌也在,怔愣了一下,这才行礼道:“绿萝见过大皇子,见过秀郡主。”
“起来吧。丹若又有何事 。”
“回禀大皇子,公主让奴才来给秀郡主传个话,说三日后邀郡主游湖。”
游湖?寒木歌可没有什么兴趣,而且那日她和丹若可是闹了个不愉快,这丹若这回是什么意思?又想让她帮忙捎带上陌风不成。
寒木歌似笑非笑的看着低头回话,规规矩矩的绿萝,“只邀了我吗?”
低垂着脑袋的绿萝眼底划过一丝别人看不见的厌恶,还是回答木歌道:“公主只让我邀请了秀郡主。”
寒木歌抿了一口茶水,脑中闪过绿萝刚刚见到她时那一瞬间的惊讶。她忽的想起,那日丹若邀她去见常香玉的戏时,和这次一样,寒暃都在场。
寒木歌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想法,丹若是故意的,故意每次派绿萝来办事时,只要和她有关,一定让绿萝先见了寒暃。那么,这丹若第一次派绿萝来是给她送衣服,第二次是邀她看常香玉的戏,这次是第三次带她游湖。如果真的如她所想的话,那么丹若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