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御医,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寒暃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木歌,心中一阵纠痛。一回道朝阳宫他就风风火火地去请了宫里医术最为高明的首席御医史连。
“大皇子,此毒十分诡异,又极为凶险,我也不敢擅自下药。”
史云和寒暃的关系不错,不是那种私交的挚友,而是类似于那种同一个单位上班处得极好的同事。
史云的本事,寒暃是知道的,史云的为人,寒暃也是一清二楚的。故而一听史云这么说,心下登时就急了。
“这怎么办,歌儿还有救吗?”
“大皇子,先别着急。
”
史云惊讶的看着自己被对方紧紧握住的手,痛楚,颤抖,都彰显着平时那个不论何时都是云淡风轻的人此时有多慌乱。
说实话,看寒暃这样,史云心中也不好过,毕竟对方是个让他极有好感的人。
“郡主体内的毒十分绵软,蔓延的速度不快,再过三天才会就会毒入五脏六腑,只是,到了那时,郡主就回天乏术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寒暃带着几分期盼问道。
“我不敢轻举妄动,擅自用药或者用针都有可能加速毒的流走。”史云说到最后,叹息的摇了摇头,身为医者,最怕的就是面对病者却无能为力。
“那……”
寒暃抿了抿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在吐了一个字之后良久无言。
史云见状又是重重一叹,它倒是有个提议,只是要考虑的东西有点多,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床上的人还是昏迷着,苍白的一张脸,紧紧皱着的眉都显示着她的痛苦,像琉璃娃娃,美却易碎。
罢了,罢了,尽人事听天命。想着,史云便开口说道:“大皇子,我的能力有限,可天下能人异士众多,尽来我国也聚集了不少人,说不定就有出色的炼丹师炼药师可以解了郡主的毒。”
“是啊。”寒暃眼睛一亮,因为丹若的兰簪礼还有七国一会的天女大会,寒国内涌入一股股势力,这让寒暃看到了一点渺茫的希望。
是的,渺茫。一个突然出现却明眼人都知道的可有可无的秀郡主,各方的势力怎么会为了一个秀郡主而把自己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来蹚这趟浑水。
而且,寒暃想要召集能人异士给木歌看病,必须是要敲锣打鼓的宣告让越多人知道。只是如此一来,想要闹出大动静就必须得到寒王的首肯。可偏偏……偏偏寒暃的寒王是这么尴尬的禁地。
如此众多因素加在一起,想要找到一个能人异士显得那么困难,寒暃的期望十分渺茫。
所以,史云刚刚犹豫了,他给了寒暃一个渺茫的希望,可想而知,这三天寒暃得多难熬,而且希望落空后,痛苦和绝望会是双倍的。
史云能想到的寒暃自然也明白,只是现在在他眼中,木歌的生命是最重要的。
“大皇子,寒王派了萧公公来催了。”
寒王的对寒暃的传召从来不会有好事情,振寒也不会认为这次传召会有什么意外。
而且这次的传召在寒暃一回朝阳宫就来了,可以说是就前脚后脚的差别。
可那时寒暃一心扑在木歌身上,请御医的请御医,止血的止血,哪有空理会传旨的太监,一晾就把对方晾上了半个时辰。
只是,这样有人就耐不住寂寞了,寒王居然又派了萧大太监来了。
“呵,可真看的起我,居然让萧公公来请我,我受之有愧呀。”寒暃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
“主子……
”
振寒犹豫地唤了一声,其中的厉害他是清楚的,寒暃要是再不去应召,再让萧大太监等的话,后果就是不可预料的了。
“大皇子,你先去见一见王,郡主由我照看,你大可放心。”史云见状也跟着劝道。
“有劳了。”
寒暃点了点头,就往萧大太监那儿去了。
“呦,大皇子真是贵人事多,王可是等了好久,这不让奴才来再请了。”一个白头的老者,穿着上好的太监服,掐着嗓子阴阳怪气道。
寒暃眼底风暴不断,那时愤怒在酝酿。
“让王久等了,现在就走吧。”寒暃言罢便转身走了。
“等等,大皇子还是去换一件衣服,如此有碍圣眼。”
因为担心木歌的伤,他是一刻不敢离开木歌的身边,心急如焚,哪有多余的时间却换衣服,装容更是不曾整理。
染上他人鲜血的衣裳,破碎的衣摆,颇有凌乱的发髻,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寒暃脚步一顿,却不曾转身,“不必了,不能让王久等。”
说完寒暃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看寒暃走在他的前头,头也不回的,萧公公直接冷哼出声,暗骂一声不识好歹,就和着原先的太监一前一后地走了。
此时的金銮殿没有文武百官,也没有太监和侍卫,只有一个跪在地上的寒暃。
一个时辰后,寒王才姗姗来迟,从容的坐上自己高高再上的龙椅。
“微臣见过王。”
寒暃的心中是又急又怒,满是悲凉。歌儿的事让他心里悬了块大石,压抑的他喘不过气,偏偏寒王还在这时磨着他,他还不得不耐着性子。
“你现在是越发不把本皇放在眼里了,居然让本皇等你等了半个时辰。现在又这般衣衫不整地来见本皇,你可还曾把本皇放在眼里。”
寒王不曾开口让寒暃起来,反倒是一出口就是带着怒意的责问。
寒暃发生了遇刺这么大的事,寒王不可能没有收到一点风生,甚至可以说寒王是心知肚明的。那么木歌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却绝口不提,一开口就是两个责问。
他一跪就是一个时辰,到底是谁让谁等。跪久了的双腿传来一股股刺痛,寒王的态度再一次让寒暃寒了心。
“回禀王,臣今日外出遭遇刺杀,臣女为救臣不幸中毒,性命危在旦夕。臣心急家女,故而不得已迟了。”
“哦,是吗。”寒王意味不明地接了一句,又说道:
“秀郡主可是无碍了。”
“臣女的毒极为歹毒,史御医也无能为力。臣想……
“好了,秀郡主的情况我知道了。”寒王突然开口打断寒暃的话,说道:“小萧子,你等会儿让宫里的光渌却朝阳宫打声招呼。”
“是,奴才遵旨。”
啪——寒暃清楚的听到自己脑中的那根弦断掉的声音,心中的怒火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寒宫中的官职不少,各自的制度也等级分明。光渌这职位在宫里只负责一件事,就是宫里的丧事。
寒暃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寒王的屈辱,一种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藐视与残忍。
“回禀王,臣女的毒虽然棘手却并非不可医治,王若下令让光渌插手是否有失妥当。”
“放肆,你大胆。”
一旁的萧太监直接站了出来,指着寒暃怒到。
寒暃看着那个站在高处台阶上咋咋呼呼的萧太监,眼里寒凉,不说一句话却气势逼人,吓得萧太监心里一个哆嗦。
寒王看着寒暃此刻那满的快要溢出的冰冷的双眼里流动的情绪,心中的不悦越发严重,也跟着冷冷开口道:“早晚都是一样的。”
“回禀王 ,史御医说臣女身上的毒可解。史御医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臣女尚有希望,而王却上赶着光渌插手,如果此事传出去,不知道七国的人会如何揣度王。”
寒暃的话已经是威胁了,今天闹的动静足够大,新稻城的百姓多多少少都有耳闻,在宫里的动静也足够大,传到宫外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已经是公开叫板了,以往的寒暃对于寒暃的刁难都是能忍则忍,不是他应付不了,只是不想。他怕他与寒王之间的事明目张胆的传出去会让这成为七国的笑柄。
让自己的国蒙羞的事,他做不出来,也绝对不会去做。
但是此时此刻不同了,木歌在床上昏迷不醒,寒王又处处刁难,为了木歌,寒暃不得不反抗了。
“好大胆子,你敢威胁本皇。”
此话一出,萧太监就吓得跪在地上,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今天这叫个什么事,让他看到寒王被人威胁的事情,寒王如此暴戾,杀他面口以保全自己颜面是极为可能的事。想到这个,萧太监面如死灰,看着寒暃的目光越发阴毒。
寒王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开始本来就不曾给过好脸色的寒王,现在脸都显得有些狰狞,看着寒暃的目光是刺骨的欲除之而后快。
这样目光固然让寒暃心伤,可面上却是分毫不显,不卑不亢地向寒王磕了一个头又继续道:“臣今日遇刺,臣女受伤的消息说不定此时已经传的满城风雨,宫里的御医无法救治臣女,可天下能人异士众多,如今在新稻城暗里也聚集了不少七国的能人,臣特请旨张贴皇榜,寻求能人异士。”
良久听不到寒王的回答,寒暃只能再次重重地扣了一个头道:“请王恩准。”
“你以为,真有人能揭榜。”寒王斯条慢理的开了口。
“请王恩准。”
寒暃眼神一暗,却不为所动,依然扣头道。
“准。”
寒王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后,再也不想多看一眼寒暃,离开了金銮殿。
“恭送王。”
寒暃微微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却放不下,想要赶紧站起来却因为双腿跪的太久失去了知觉。
“主子。”
振寒见寒王走了自家主子却迟迟没有出来,一个冲动直接跑了进来。
“主子。”见寒暃这样,振寒极为心疼,赶忙上前扶起他。
寒暃站起来缓了缓后,一双腿是又痛又麻,即使振寒扶着,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倒振寒身上也无济于事。
只微微地叹了口气,“没事,我们走吧。”
他还急着回去安排皇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