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蹙眉,这知府真是越发无状了。忽然,堂中响起一阵掌声,众人都疑惑的望向洛长欢,只见她芳唇一启,说出的话却让县令都渗出了一头冷汗。
“知府大人说得好。知府大人视国法为无物,是否是对当今圣上不满?这纵家奴行凶,且蔑视国法,不知这罪,该如何判?”洛长欢说得十分坦然。
县令虽然也已经看这个知府不顺眼许久,可他只是个县令,哪里能对知府做些什么,即便知府真的犯了什么大罪,也不是他能管的。
连璟年既然不想表明身份,那洛长欢便借用一下她父亲的身份也未曾不可。洛长欢取出怀中的一片玉牒,让酒酿递到了县令面前。
“大人可认得这玉牒?”洛长欢笑。
县令自然是认得的,当今丞相之物,谁不认得。不过惊慌之后,便是一阵狂喜。如果有洛丞相做主,知府此刻又在他县衙,他倒是可以直接办了他。
“来啊!知府大人知法犯法,纵家奴行凶,蔑视国法,视为大不敬,即刻将人拿下,待本官上奏圣上,再做抉择!”
“你敢!”
事实是,县令此刻真的敢。
知府想要反抗,显然不可能,有连璟年等人在,哪里有知府反抗的机会,而知府被抓,那陈寒衣一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陈寒衣赶来县衙后,便一直站在衙门外,此刻见洛长欢随便拿出一个东西,便让县令越级拿下了知府,由此可见洛长欢的身份尊贵,定然在知府之上。而连璟年从事情发生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从他的气势上看,入赘的可能性不大,那也就是说连璟年的身份地位比洛长欢还要高些。
陈寒衣当即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位夫人,如何称呼?”将知府与李管家收押之后,县令才上前,向洛长欢作了一揖。
洛长欢闻言,悄悄的看了连璟年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异样,才笑着道:“夫家单姓一连字。”
“连夫人。”县令对着洛长欢恭敬的喊了一声,随后又朝着连璟年作揖:“连老爷。”县令本来也未想到,可是突然间,这连乃是国姓,而此女又与洛长欢有关系,洛丞相之嫡长女进宫为妃,这事县令也听说过,现在看来,眼前的这位男子很有可能就是……
县令当即就要下跪行礼,连璟年上前,阻了县令下跪的意图,道:“大人客气了。”
县令也不笨,连璟年的意思他很快便领会过来,随后便道:“此事一了,等案子了结,本官将会将藏银亲自送回。”
“这银子便送与百姓买些吃食吧。”连璟年淡然一笑,随后牵过洛长欢的手,道:“出来这么久,可累了?”
洛长欢点了点头,“官人,事情已了,我们回去吧。”
县令见此,知道两人不愿暴露身份,也就将其视作普通百姓,让他们主动离开,而自己则去后衙写折子,这事还是需要尽快的往上报才是,该有的程序一个也能落下。
连璟年携着洛长欢才刚踏出县衙,陈寒衣便冲了上来,直接跪在了连璟年的面前,道:“老爷的大恩大德,寒衣无以为报,只求老爷收留寒衣,寒衣愿为奴为婢以报老爷救命之恩。”
连璟年哪里会搭理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挽着洛长欢的手,直接绕过了陈寒衣。陈寒衣想要追上去,可这四个暗卫难不成是摆设?自然是不会让她近连璟年的身。
陈寒衣倒也有些聪明,见接近不了连璟年,便将视线转向了洛长欢,女人总是要心软些。
“夫人,寒衣已经无家可归,还求夫人收留寒衣,寒衣定会全心全意服侍夫人。”这大户人家,夫人身边的丫鬟大都也会给老爷做了通房丫头或是姨娘,若是她能留在洛长欢的身边,她有把握爬上连璟年的床。
酒酿对陈寒衣本就窝着火,此刻见她竟不要脸的让小主收留她,心里越发生气。
“夫人。”酒酿低声喊了洛长欢一身,然后欠了欠身,便往回走。
洛长欢停下了步子,回头望去,不知酒酿又想做些什么。
“陈姑娘,可是要随老爷夫人回去?即便做个奴婢也心甘情愿?”酒酿笑着道,酒酿先前帮过陈寒衣,陈寒衣便以为酒酿这次又要为她说话,忙点了点头,道:“寒衣愿为奴为婢,一生照顾老爷夫人。”
酒酿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悠哉悠哉的道:“陈姑娘,不是我瞧不上你,以你的身份恐怕是进不了我们老爷的家门,就算是个奴婢,你也还不够格,更何况是服侍老爷夫人的人。”
酒酿这话,倒真没说夸张。要进皇宫,就算是宫女,那也要查得清清楚楚,且有严格的年龄规定,而服侍皇上的人更是经过层层选拔。这官家小姐进宫选秀,若是在宫中做了女官,都未必有服侍皇上的机会,陈寒衣一个普通民女,还妄图攀上皇上,简直是痴人说梦。
陈寒衣虽然长得有些姿色,可放在后宫中,也就不起什么眼了。
陈寒衣原以为酒酿是想帮她,可没想到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她这身份怎么了?虽然不是官家小姐,可也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就给人做奴婢都不够格了?
“姑娘切勿侮辱人!”陈寒衣肃色道。
“侮辱人?”酒酿好笑的看向陈寒衣,道:“我说得可是句句都是实话。”
陈寒衣也看出来了,想要让连璟年收留她,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但是她也不是那种不了了之的人,看着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陈寒衣当即计上心头。“寒衣只是想报救命之恩,夫人若是怕寒衣威胁了夫人,寒衣离开便是,何必让丫鬟来侮辱人?寒衣虽不是出自大家大户,可也是清清白白,夫人何苦如此为难寒衣。”说着,陈寒衣也站了起来,似乎十分坚韧的望向了洛长欢。
酒酿听着,只觉得怒火中烧。亏她先前瞎了眼,竟然还救了她。
洛长欢不由得好笑,这个陈寒衣独角戏唱得也挺起劲,见酒酿那气呼呼的模样,洛长欢也不动,想着让她明白些事也好。
酒酿可不是笨到任人欺负拿捏,陈寒衣既然想装委屈,酒酿索性便让她装个够。
“清清白白哪又如何?一心想着抢别人的男人,我看这身子是白的,心嘛,可黑着呢。”酒酿冷嘲热讽道,见陈寒衣又要反驳,酒酿哪里会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接着道:“不过,就你这姿色,我家夫人还真不担心,就这随便大街上一两银子能买到的黄花大闺女,有什么可稀罕的?”酒酿尤其加重了黄花大闺女几个字。
陈寒衣被说得脸都有些气红了,可酒酿又如何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大家你们都来看一看,瞧一瞧,这位陈寒衣姑娘,一两银子卖给了知府大人,我家夫人好心救她,她倒还缠上我们家老爷夫人了。这人啊,有时候就不能太善良,诸位姑娘夫人们,你们可得小心着这位陈姑娘,那一日便看上你们家的。”
洛长欢低头,掩唇轻笑,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酒酿还有这种当众撒泼的能力。虽说这行为有些掉价,可是这里也没有人认得他们,又有何妨?陈寒衣不是要装吗?那酒酿便狠狠的撕破她的外衣,看她以后还如何去骗别人!
原本大家都是在看热闹,可酒酿的话一出,在场的都纷纷往陈寒衣瞧去,可不正有几分姿色,再看人家连璟年洛长欢好好的一对夫妻,她还偏要凑上去,这不是心怀不轨是什么。想到这里,几位夫人,纷纷拉紧了自己的丈夫,有的见自家男人的视线留在陈寒衣身上,直接拖着就走,更狠的,当场便骂了起来。
“狐狸精!”
也不知谁带头喊了声,一下子就得到了众位妇人们的一致呼喝。这男人啊,哪有不吃腥的,大家同为女子,本就受够了这些苦,此刻被酒酿一说,当然是同仇敌忾。
陈寒衣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她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她也不知怎了,突然就说不出话,张大着嘴想要解释,可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酒酿,走了。”见事情也闹得差不多了,洛长欢喊了一声。
“夫人,奴婢就来。”酒酿应,只不过回头看向陈寒衣时,眸中却闪过冷笑,敢和她家小主抢男人,还意图毁坏小主名声,罪不可赦。酒酿向陈寒衣走近了几步,笑道:“希望陈姑娘不要再烦着我家老爷夫人。”一边说着,酒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摘下了陈寒衣头上的一支簪子,狠狠的插进了陈寒衣的手臂处。
陈寒衣被点了哑穴,发不出声,只能张大着嘴,眼里泪水直冒。
酒酿见此,觉得心头狠狠的出了一口气,便笑着小跑追上了洛长欢。洛长欢有些无奈的望着酒酿,不过对于她所为,洛长欢倒并没有意见,这些小事,还是由她开心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