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欢与季贵妃本是在说着话,突然间,酒酿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大事不好了。”
洛长欢微微蹙了蹙眉,呵斥道:“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娘娘。”酒酿忙稳住了性子,沉声道:“小皇子那边闹起来了,李淑妃这会去请皇上了,说是要替小皇子讨公道。”
洛长欢一听,急了:“这是怎么回事?方才不是好好的吗?小皇子?小皇子可有事?”说着,洛长欢便挣扎着想要起身。
季贵妃此刻心中暗乐着,虽说不知道小皇子出了什么事,可只要是出事,季贵妃心中就乐呵,若是这皇长子有了什么损伤,这洛长欢便是再尊贵的身份,也无用了,见洛长欢想要起身,这会她倒是还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按住洛长欢,柔声道:“洛妹妹,切勿心急,本宫去看一看,你还在坐月子,不宜见风。”
“娘娘,这会奶娘正将小皇子抱过来呢,你且先别急。”酒酿忙道。
洛长欢一听小皇子要过来,倒是稳下了心,点了点头,未再有什么动作,季贵妃却是微微蹙眉。不是说小皇子出事了吗?为何还要往这送,可她都已经说了要去看一看,倒不好在此久留。季贵妃很快便整了整衣衫,往屋外去,方才流琴也去寻小皇子了,此刻还未有什么消息,她这幸灾乐祸之后倒也是有些担忧。
季贵妃走后没多久,奶娘便将小皇子抱了回来。
洛长欢接过小皇子,见他脸上还有些泪痕,不由得心中一痛。但是抬眸,还是对着奶娘微微地笑了笑,道:“此事辛苦你了,你且去吧,接下来自己小心些。”
奶娘应下,随后便离开。这事,她也有干系,是得过去。
酒酿也随之离开,酒酿与黎云两人且都是要过去,这会倒是让酥玉过来伺候洛长欢。
酥玉一进殿,便见自家主子抱着小皇子,神色有些恹恹的,约莫着知道了些主子的想法,上前柔声道:“小皇子定是能明白主子的,怕是小皇子哭也是正配合着娘娘你呢。”
闻言,洛长欢失笑:“他这么小,哪懂这些。”可话是这么说,洛长欢这心里却是舒适了不少。
原先,小皇子还未满月,不宜见风,本该与她住在这屋子,以往几日倒也是如此,虽说是安置了小皇子的偏殿,但是小皇子依旧还是住在洛长欢的这殿里,可季贵妃一来,洛长欢便知道怕是要闹事了,这才让奶娘将孩子抱走,虽说是无奈之举,奶娘也照顾得好,但总是让小皇子吃了些苦头,洛长欢哪里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而这会,在蕙兰阁的正殿,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众人跪在地上,一声不吭,殿内静得让人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众人都努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惹了皇上的怒火。
小皇子这事,说小也小,说大却也大。往小了说,不过是个误会罢了,毕竟小皇子也未有什么损伤,这小孩子哭本就是常事,可这往大了说,却也是灭顶之灾。这小皇子可是如今皇上唯一的皇嗣,便是日后再有其他皇子,那他也是皇长子,身份已经摆在那了,冒犯皇子,便是冒犯天威,这可是轻饶不得的罪。
连璟年冷眼望着殿内的人,虽说小元宵并未出什么事,可是连璟年却恼怒,这季如音也太把自己当回事,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儿子身上。
除此之外,他也反应过来了,当日洛长欢的那番话,竟也有这个意思在,她难道还怕自己会站在季如音那边?连璟年即气恼季贵妃的可恨,同时又愤怒于洛长欢对他的不信任,此刻,他只觉得满心窝着一团火。
“啪”的一声,连璟年将桌上的茶杯重重地砸在了流琴的头上,厉声道:“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去打扰小皇子的安宁?莫不是朕的话,也都管不住你们景乐宫的人了。”连璟年这气是冲着流琴发,可这话里的意思却牵扯到了景乐宫。
季贵妃心中一个激灵,这事她虽说如今还不算太过明白,可是发展到这个地步,若她只是相信是巧合这么多年六宫大权也算是白掌了。流琴是她的人,她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流琴的性子,流琴能做到大宫女,心机谋略都是有的,故而她才放心让流琴去将小皇子抱来,且,哪有那么巧合,李淑妃恰巧过来,亲眼目睹了一切,这分明就是给她设的局。
怕是此次,洛长欢和李淑妃早已联合起来,等的就是她主动出手,落入她们的圈套,虽说具体的情况,季贵妃还不曾了解,但是心中也明白了过来,此次是她大意了,此刻若是再狡辩,也无意义,最重要的还是将连璟年的火熄下去。
季贵妃当即跪在连璟年面前,神色悲戚,一开口,便已经泛红了眼眶,低声道:“是臣妾管教不严,扰了小皇子的休息,臣妾愿一力承担。”
连璟年冷眼地看着季贵妃演戏,季贵妃的性子,他还能不清楚,此刻无非就是以退为进,先故意认下此事,摆出一副自己受了委屈却也要一口应下,昭显她的大度稳重。此次,虽说小皇子无事,可是季贵妃竟然有了想和洛长欢夺孩子的心,这让连璟年不得不愤怒。
若不是洛长欢早有防备,她接下来想做什么,拉出太后来逼迫洛长欢让子吗?她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有一个兵权在握的哥哥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他不是除不掉季付安,只是一旦季付安倒下,他必定会受到损伤,且朝政不稳,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若是他们一再触犯他的底线,即便会有很多后续的麻烦,他也会尽快的除掉季家一族。
连璟年微微地平复下情绪,冷声道:“此事你的确该罚。”说着,连璟年又望向流琴,厉声问:“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行事?”
流琴哪里见过如此震怒的皇上,不过好在她还尚存些理智。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她若是咬出季贵妃,季贵妃有季将军担着,便是重罚也绝不会有生命之忧,一旦等季贵妃回过神来,那便是她的死期,不如就此应下,虽说定会受罚,可主子说不定能看在她一份忠心的份上替她求情几句,即便没有,也总好过死。
心中有了打算,流琴很快便沉稳了下来,朝着连璟年磕了头,道:“此事一切乃是奴婢所为。娘娘一直喜欢孩子,可是后宫中却一直无皇嗣出生,好不容易盼到敏昭仪平平安安的诞下龙子,娘娘心中喜悦,好几次想要来见见小皇子,却又怕这天还未暖,将寒气过给了小皇子。今日,娘娘在奴婢等人的劝诫下,才打定主意来蕙兰阁看小皇子。谁知,却被告知小皇子已去歇息。娘娘心中的失望,别人不知,可奴婢侍奉娘娘多年,哪里会不明白,故而才想将小皇子抱来,让娘娘见一眼。可……”流琴心中愤恨,可是此刻也只能这么说,继续道:“伺候小皇子的嫣绾尽心职守,一直不曾让步,恰逢蕙兰阁的酒酿等人过来,无意间提起方才小皇子已经醒来,奴婢便疑心是嫣绾骗奴婢,奴婢这才心急冲了进去,冲撞了小皇子,此事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与娘娘无关啊。”说着,流琴又朝着连璟年磕了一个头。
这番话,倒也解释得通,且她说得情深意重,一边又顺带地捧了一下季贵妃,另一边也将自己的罪行减弱,她也不过是一个为主子着想,一时做了错事罢了。
李淑妃听着,心中冷笑不已,可却也无奈,这事,只拉出了流琴,流琴是否由季贵妃主使,即便她们心里都明白,可是流琴一口将罪行认下,她若是再咄咄逼人也不好。
想到此,李淑妃很快便有了对策,柔声道:“皇上,季姐姐想是管理后宫有些累了,便疏忽了身边宫女的管教,且这流琴也是为季姐姐着想,虽犯了大错,但也算是好心办坏事,前些敏昭仪怀孕的时候,季姐姐还曾说过,想将敏昭仪的还在养到自己膝下,想来季姐姐也的确是喜欢孩子喜欢得紧,此事只是误会罢了。”
李淑妃这番话说得,可是好,这分明是在说季贵妃是来夺子的,一边为她开脱,一边又毫不犹豫的说出她的目的,原先连璟年已经微微缓下的神情,此刻也严肃了起来。
他都快忘了,季贵妃这心思,可不是今日才有的,想起洛长欢这怀孕以来的艰辛,季贵妃等人的不断加害,如今好不容易母子平安,这洛长欢尚且未出月子,季贵妃就开始打起这种主意,实在是恼恨!
“虽说流琴是为主着想,可国有国法,这本是死罪,但朕念在你对主子的一片忠心份上,便免了你的死罪,着重大二十大板,随去浣衣局反省吧。”连璟年淡淡道。
流琴听到这个处罚时,心中暗暗一痛,想她多久才爬到这个位置,可如今一下子却被打入了地狱,可是流琴很快便想开,好歹她保住了一条命,且这次她又保住了主子,主子定然不会见死不救的。想到此,流琴倒是坦然地谢恩了。
待流琴被带走,连璟年才冷眼望向季贵妃。声音平常,说出的话却让季贵妃整个人都失了心神。
“李淑妃所言有理,想是季贵妃忙于六宫事物,而疏忽了景乐宫的规矩,既然如此,季贵妃便回景乐宫去待一月,好好地管教一下宫人的规矩,至于这六宫事物,便暂由李淑妃与孙德妃协办吧。”
这是紧闭加夺权,季贵妃怎也没想到连璟年竟然会罚得这么重,显然方才李淑妃的那番话也起了重要,季贵妃心中暗恼,可却只能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谢恩,而一旁李淑妃却是乐开了花,今日倒还是真的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