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不欠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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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两点,医院林枫的病房。林枫没有睡着,他睡不着。他小心的坐起来,靠着枕头。夜寂静无声,但是他的心里有波涛汹涌。他看着躺在自己病房内地上的6个兄弟好友。他们都坚持不回宿舍,要在这里陪他。林枫看着他们各异的睡姿,原飞小嘴不时的咬上几下,吞吞口水,想来是梦到吃好吃的了。其他几人都睡的挺正常,杨坤的姿势有些怪,整个人直板板的躺着,双手紧贴着裤子,像站岗的士兵被横放在地上似的僵硬。

林枫看着他们,心里感动又感伤,他勉强的起床,下地,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声响。地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叶浩醒了,或者说他也没睡着。叶浩的确没睡着,他觉得林枫在得知自己不能参赛的情况下,不应该这么平静。他的目标是十强,现在却止步百强,他一定很不甘,很不愿,但是他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愤恨或埋怨。叶浩处于自责对林枫的反应很在乎,所以一直没睡着。

叶浩起身,扶着林枫下床。林枫指了指门口,示意要出去。叶浩无声的点点头,扶着林枫出去。

两人到了门外,林枫虚弱道:“扶我走走,我想出去逛逛。”

“好!”叶浩知道林枫一定有心事,尽管林枫已经虚弱的走不动,但他还是不敢拒绝。他轻轻的搀着林枫像医院的休闲公园走去。这个医院很大,除了病房外,还有一个颇大的休闲场所,供病人和医护人员休闲锻炼。

月亮已经升到东天了,是一轮月牙,细细小小的,散发着温和的光晕。叶浩搀着林枫一路缓慢的走着,没有说话,林枫不说话,叶浩就不知道该讲什么。不过叶浩也知道,林枫一定会说出一点事的。

两人走到一个小水塘前,波光荡漾,弯弯的月亮在水中显现出一个清晰的倒影。水面在月光照射下,发射的柔和的光。水塘边有排长椅,两人过去坐下。林枫看着空中高高挂着的月亮,意兴阑珊道:“我的梦想就跟这月亮一样,可望不可即。”

叶浩知道林枫心底的痛苦,但是林枫不能这样颓废。叶浩道:“你的梦想就是一个新生十强吗?就为了那笔全额奖学金吗?这也过于浅薄了吧!”

林枫呵呵一笑,有点惨淡的意味,他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家世如何,但是我知道你不缺钱。对你来说那笔全额奖学金或者不过九牛一毛,但对我来说,那不只是我的学杂费,更是我的一个承诺。”

叶浩静静的看着林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对林枫的情况没什么了解,没了解就没有发言权,他不说话了。

林枫呼出一口长气,他今夜显然很有谈话的兴致。他渴求的看着叶浩,道:“跟你说说我的家好不?”

见叶浩点点头,林枫接着道:“我有个很漂亮的姐姐,很漂亮。我是姐姐在孤儿院门口捡到的,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生下我,又把我抛弃。”林枫的语调变得有些高,看起来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很愤慨。接着他语气有变的柔和,“姐姐也是孤儿,她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捡到我的时候已经12岁了。他很会照顾人,把我照顾的很好。孤儿院里很多孩子都不开心,但是姐姐每天总是笑着,也经常对我说,生命本身就是最美好的事物。我们应该为自己的生命而开心。”

林枫说着说着,很快乐的笑了起来,他温柔的说道:“姐姐很爱我,孤儿院里有些大孩子欺负我时,都是姐姐把我教训他们。姐姐对我很温柔,对别的小孩却很泼辣。”林枫得意的笑着,好像在为自己有个好姐姐而自豪。

接着林枫的语气又变得有些愤慨不满,他皱着眉道:“姐姐18岁那年,带着我离开孤儿院了。刚离开孤儿院的日子很不好过,我问姐姐为什么要走?姐姐说院长不是好东西。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总是开开心心的姐姐,会突然对院长生气呢?”

林枫停了一会儿,完全忘了叶浩还在身边,只是沉迷在自己的回忆里,不自觉的说着:“后来长大一点,我才知道18岁的姐姐有多漂亮,多可爱,多迷人。我才知道原来院长是看上我姐姐了。那个已经老得快掉牙的死老头竟然威胁我姐姐,要我姐姐把身子给他,不然就要把我们姐弟两赶出孤儿院。”林枫说着愤慨起来,咬牙切齿的好像那个院长就站在他面前一样。

“本来孤儿院的孩子可以一直待到22岁的,而且孤儿院还会给孤儿安排一份简单的工作。姐姐带着我离开,什么也没有。不过我们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一对好心的爷爷奶奶收容了我们,让我们住他们家里。姐姐很能干,又能吃苦,街道上的邻居都很喜欢姐姐,也很喜欢小小的我。那时我6岁,姐姐让我修炼宇宙能,她告诉我,只有好好修炼宇宙能,让自己变得强大,将来才有美好的前前途。但是她自己却没有修炼,她从小就在照顾我,那里有时间好好修炼。”

林枫的表情不停的变幻着,或喜或悲或怒或爱。“我修炼的很快,进步很明显,没过多久就是一名武士了。姐姐很开心,笑的脸都开花了。我喜欢看姐姐笑,于是我更努力的修炼,每天都在进步,每次看到我的进步姐姐都会开心的笑。我知道姐姐是在为我高兴,不是为自己高兴。”

林枫突然兴奋起来,道:“有一次,姐姐晚上很晚才回来,我担心,就去找姐姐。就在那条街道暗处,姐姐被两个流氓截住了。我听到姐姐的呼救声,我急忙跑了过去。姐姐看到我来了,眼里没有开心,只是担心的叫我快跑。我没有逃跑,我把那两个流氓都打趴下了。姐姐没有管自己被抓的破破烂烂的衣服,只是担心的在我身上摸来摸去,问我有没有受伤。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宇宙能这么有用,可以保护姐姐。我修炼的更积极了。每天晚上姐姐去上班时,我都陪她去,陪她回来。”

林枫心痛起来,“就这样一直到今年,我19岁了。我已经是个中位武者了。但是除了修为,我什么也不会,我的一切都是姐姐帮我料理。姐姐跟我说,我的修为可以去最好的大学进修了。我说好啊,姐姐一起去。姐姐摸着我的头,告诉我,她不能去。我问她为什么,她说钱不够。我说那我就不去上学了,留下来和姐姐在一起。姐姐却告诉我说,我一定要去上学,将来才能出人头地。姐姐心里只有我,只想着我。而已经19岁的我,连钱应该怎么去赚也不知道。”

林枫话音里已经充满自责,“姐姐把送去上学的想法告诉了爷爷奶奶,他们有个亲戚很有钱,很有势力,管理着一个飞船坞。他们介绍姐姐去那里工作,说在那里工作能赚很多钱,还有很多补助等。”

林枫更加愤慨了起来,“飞船坞里爷爷奶奶家很远,爷爷奶奶的那个亲戚很热心的让我们住他的宿舍。他在飞船坞有间宿舍,不过他自己却是不常住。在飞船坞工作果然很能挣钱,很快姐姐就挣够了可疑让我上学的钱,姐姐想和我一起来大学星,我上学,她工作,并照顾我。那个爷爷奶奶的亲戚却是个禽兽。他一早就盯上了我姐姐,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一直热心的帮助我和姐姐。他取得我们的信任,却就在我和姐姐打算离开时,用计对我姐姐做了禽兽不如的事。”

林枫的声音低了下去,痛苦的把头埋在双手里,道:“姐姐受辱后,没有举报那个混蛋,没有反击。她平静的把钱给我,让我去上学。她跟我说,以后千万不要欠别人人情,什么人都不要欠。她告诉我最喜欢墨月大学,经常打听墨月大学的信息,她一听墨月的名字就喜欢上了。她让我来报考墨月,告诉我说这里的老师最好,还有全额奖学金。她说只要我拿到全额奖学金就不用辛苦挣钱了。”

“那天夜里,姐姐跟我说了很多,告诉我,我们都欠什么人人情。她希望我把这些人情都还了。她一直说着说着,然后,死了。早就服下毒药了,她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的人,她觉得自己不该活着了。她告诉我生命本身就是快乐的,但是却把自己的生命轻易断送了。”林枫痛苦的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叶浩看着他全身卷曲在一起,不停的颤抖,好像冷的在冰天雪地里一样。叶浩抱住了他,紧紧的,林枫好像找到了温暖,也紧紧的抱着叶浩。

林枫情绪慢慢平复了,他接着说道:“姐姐死后,我就搬离了那个宿舍,我孤零零的在外面混了一个月,才真正懂得了社会。我被骗过,被抢过,别打过。尽管我有中位武者的力量,但是我还是受了好多苦。后来我加入了佣兵公社,不停的接任务,完全任务,拿钱。我每天都要完成好几个人物,连续几个月的时间。不过我自在潜云星接,只在潜云星做。我把每次任务的报酬都拿来还给那些帮助过我和姐姐的人们。我们欠了别人很多,我都只能用金钱去还。那个伤害了我姐姐的禽兽,我也给了他十万元。还有收养我们的爷爷奶奶,还有我们小时候生活的孤儿院。姐姐让我一定要还清他们。我做到了,姐姐让我考到墨月大学了,姐姐让我拿全额奖学金——我没做到。”林枫难过的低着头,好像他姐姐正在天空殷切的看着他,让他不敢抬头。

叶浩确定的说道:“你姐姐不是要你拿奖学金,她真正要的是要你出人头地。你还清了那么多人的帐,但你还没还清你欠你姐姐的,她要你出——人——头——地!”叶浩说到最后的话时,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

林枫豁然抬头,看着朦胧的月亮,有些迷茫的道:“出人头地?”他从怀里掏出一条细小的,一直贴身戴着的项链,链坠也是小小的,透明的,但是却缩影着一张女子身相。叶浩很早就注意到林枫很在乎这条项链,从来不取下,他拉练的时候也小心的贴身藏好,不让教官发现。只是他从来没认真的观察过这条项链。林枫盯着链坠内的身影,那个身影快乐的笑着,正翩翩起舞。

这是一条普通的项链,可以把人的身影动作记录下来,缩影在链坠内,但是别看链坠很小,只要把链坠放在月光下,月光照射过项链时,却可以在项链前形成一片光影,把链坠内的身影投放到眼前。

林枫看着在空中翩翩起舞的姐姐,那是姐姐22岁生日,成年那天的样子。她把这个记录下来,送给了林枫。姐姐生日,林枫没送什么东西,反倒是是姐姐送了礼物给他。林枫现在想来,又心痛了。

“姐姐,你是要我出人头地吗?”林枫喃喃的问着。在空中起舞的身影笑的更欢了。林枫看着看着,也笑了起来。

叶浩突然道:“我见过你姐,我从潜云星回到天狼星时在飞船坞见过她。”

林枫似乎已经放开心结了,一笑道:“是吗?我姐漂亮吧。”

“嗯,很漂亮,很可爱。”叶浩想去跟这个女孩说过再见,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林枫笑着,她姐姐也笑着,只是叶浩却突然感伤起来,生命很脆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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