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蔓上车，感觉有些困顿，倚在后座上，敛目休息。沈浩有些担心，开了车里的暖风，然后才加快了车速，不过车子依旧还是平稳，害怕打扰了她休息。

良久之后，一座秀丽大山的便出现在沈浩的面前。他下车，轻声地关了车门，站在了山下，仰望山峰，星月生辉，有些清冷。

他想起多面前的自己，回头看了看叶小蔓。本以为她睡得深沉，却没有想到，她却挣扎着从车上走了下来。

沈浩感激地走到了叶小蔓的身边，伸出手，扶住了她。

叶小蔓只脱了高跟鞋提在手里，而后，才在后备箱中找到了自己先前穿的帆布鞋。将高跟鞋随意地放在了一个角落。

看着叶小蔓这一系列的动作，沈浩无奈一笑，眼底温柔呈现，让人移不开眼睛。

“走吧。”叶小蔓原地踏了踏帆布鞋，声音清脆地回眸看着身后的沈浩，大有舍命陪君子的架势。

沈浩却笑了笑，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仿佛是一颗明亮的星星，“就在这里吧。”

飘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感慨，眉头也不由自主地皱在了一起。叶小蔓看着他的愁容，不知道应该如何动作，她知道这里有着他的故事，关于人生，或者关于爱情。

“你不像她。”沈浩在很久之后，拉着叶小蔓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然后才缓缓地开口。

叶小蔓很很合适宜的没有说话，眼底有些波澜，但是她也不知道这波澜从何而来，无奈偏头，认真地看着沈浩。

沈浩感觉着她的目光，有些难过的开口，“她喜欢那种繁华的生活，但是，那个时候我却什么都给不了她。”

说到这里，叶小蔓也终于知道沈浩说的“她”便是他多年前的女友。

“那天天气不是很好，有些阴雨，我们携手爬山，山很高，周围都是人，那个时候是真的穷游，我连路边的泡面都没能给她买上一桶。”沈浩说这话，目光落在山顶。

“之后，我们终于互相扶持着走上了山顶，雾气很重，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微风吹过的时候，还总是能够若隐若现的翠绿。当时，她在山顶没有伸开手臂，享受这样的微风，却说了另一番话。”沈浩眼神更加的空旷，叶小蔓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依旧没有说话，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仰头看着晴朗天空中的星光。

沈浩目不转睛，因为他总是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每一个呼吸对于他来说都是那样的明显。

“她说，‘我和你在一起，就像此刻一样，虽然站得很高，但是依旧还是看不到希望，风一过，好不容易看见了不同，但也不过是一种虚幻。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对不起。’”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忘记这番话，她要的，他给不了，所以即使心痛也要放手。

只是，那个时候不过是因为，他一无所有。现在他终于拥有了一切，甚至要比贺连曜拥有的还多，但是他依旧还是不能够得到叶小蔓的心。

这个让自己已然死去的心重新活过来的人，终究还是不喜欢自己的。

“她走了，后来，我在山顶等了三天三夜，大雾终于散开了，我站起身，才突然知晓，原来世界应该是这样的。也终于承认她的离开是对的。”沈浩的话终于还是带着一些释然了。

似乎经年的悲伤，也不是很值得难过了。叶小蔓却将他心中的悲伤看在眼里。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慰。

却伸出手放在了沈浩的掌心，眼神关切。沈浩回望叶小蔓，不说话，也没有握住她的手，呆愣的样子让叶小蔓不由得有些担忧。

胃里也是翻江倒海，大概是因为今晚喝了太多的酒的原因，叶小蔓压下想要呕吐的冲动，主动握紧了沈浩的手，难掩关切。

“你也离开了。”沈浩最终还是随雅一笑，仿佛往日的时光重新来过，裹着悲伤，那样不管不顾地冲击在沈浩的怀中。

像是要给他致命得一击，但是却又留给他一口微弱的气息。而他现在便是要用这最后的气力，成全他心爱的女人的愿望。

“我……”叶小蔓想了很久，依旧还是不知道一击应该说些什么，也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

“没关系，你觉得开心就好，但是不开心就要回来。”沈浩的话说的那样的心甘情愿，甚至还带着微笑。

叶小蔓没有说话，她知道所有关切的，安慰的话都不能够让他觉得好过，所以沉默不语，只有这样才不会引出更多伤感的话题，也只有这样他才更容易忘记，更容易从悲伤之中走出来。

沈浩也不说话，背影僵硬，仿佛是一尊雕像一般。或者沈浩本就想成为一尊雕像的，因为这样，一切痛苦便都不会存在了，还有一种存在的方式。

但是，不能够！

“回去吧。”沈浩最终还是开口，并没有太多的言语，悲伤也被那明朗的笑容冲得散开来了。

叶小蔓在这样的沉默中心中混乱，甚至在此刻已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贺连曜，忘记了整个世界的存在。

“好。”叶小蔓拉住了沈浩的手，站起身来，却一个踉跄跌倒在沈浩的怀中。

沈浩的胸前，一片冰冷袭来，他握紧她的另一只手，依旧冰冷。除了那只本就放在他手中的手还某些温度，她浑身都是冰冷的。

他暗骂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沈浩摇了摇头，即便自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但是依旧还是让她受到了伤害。

“小蔓。”沈浩有些尴尬地来开口，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所以索性就不说，拥着她做进了车里。

将内心喧嚣的心痛尽数压在了心底，维持着表面的从容淡定。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良久之后，叶小蔓的脸上才有了一些血色，也慢慢又了温度，展开温和的笑容，她不想打断他的回忆，关于他，她希望自己了解的更多。

却没有想到竟然最后他担心了自己，这笑容或许是一种安慰，但看在沈浩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走吧。”沈浩知道只要自己不开口，这个女人也不会开口说要离开，他们之间总是要这样谨小慎微地维持着最后的一点联系。而沈浩唯恐这样的一点联系到最后，都成为一种严重的奢望，所以他提出，送她回去。

但是，只有天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是多么的艰难，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要将她送到贺连曜的身边了，终究还是要送她回去了。

“恩。”叶小蔓的声音极低，低得让人有些听不清楚，但是所有的人却斗是明白的。像是明白一加一等于二一样明白，明白到心痛。

沈浩脚踩油门，握紧方向盘的手泛起了青筋。

叶小蔓眼睛盯在他的手上，打破了原本的沉默，“先去你那里吧，我想晴天了。”她怎么能够看不出他的隐忍呢？

于是，她便先去他那里来延长她回到连晨那里，回到贺连曜身边的路程。

沈浩听到叶小蔓的话，竟然有一瞬间大脑有些空白，但也不过就是瞬间，嘴角便展开了明朗的笑容。

半晌，黑色保时捷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然后昏黄的车灯亮了起来，叶小蔓下车，熟悉地走到了沈浩的公寓。

沈浩紧跟在叶小蔓的身后，沉默无言，随雅的身姿在楼口灯光的照射下成为一抹拉长的剪影，和叶小蔓纤细的身影交织在一处，看不分明。

推门而入的时候，屋地上摆满了积木，有的已经沾了油渍，一看便知道是因为一边吃，一边玩的结果。

她回身朝着身后的沈浩笑了笑，然后才推门走进了晴天的卧室。

长长密密的眼睫毛盖住了原本水晶一般的大眼睛，额头的属于儿童的碎发有些微微的卷曲。略微有些婴儿肥的脸被泼洒下来的月光照得更加的白皙。萌萌的小手，仿佛是遇见什么解不开的愁怨握得紧紧的。

叶小蔓伸手握住了晴天的小手，此时，晴天的手微微地放松了下来，嘴角也隐约能够看到上扬的笑意。

沈浩看在眼里有些心疼，但是却抿着嘴不说话。他不能拿晴天当做理由留住她！不能，所以即便痛也不说挽留的话。

想留下的人自然会留下，不想留下的人即使留下了也不过是无心的躯体，他不要这样的叶小蔓。

不知道在晴天的床前坐了多久，叶小蔓觉得腿都有些僵硬了，这才起身，身姿有些摇晃，瞬间被身后的沈浩扶住了。

慢慢地出了卧室，有些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眼神中却透露着满足。沈浩早已沏好了一壶热茶，递到了叶小蔓的手中。

叶小蔓抬头感激地接过沈浩手中的茶杯，双手握住，温暖瞬间传递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传递到自己的内心深处。

彼时，叶小蔓觉得温暖，却不知道似乎还有更多的情愫在慢慢地扩大，以至于最后的沦陷也悄无声息一般。

“走吧，送你回去。”当叶小蔓将手中茶杯里的茶水喝光放在茶几上的时候，沈浩浓重的开口，隐藏悲伤，收集心痛于心底，就这样很好，至少她不会有负担。

“怎么？就这么想让我离开？”叶小蔓笑得有些假意，但是她不想辜负了沈浩的心意。他愿意让她无忧无虑，她就佯装无所谓。

沈浩不置可否，但是却已经起身打开了防盗门，他不希望她离开，但是他害怕她多待在这里一刻，他就控制不了这伪装的从容，他害怕自己会不顾形象，不顾她的为难，拥住她不让她离开。

“走吧。”叶小蔓最终从沈浩的身边经过，率先走了出去，不忍心看此时，沈浩的神色。

沈浩跟上，车灯闪了几下，然后开走了。

时间不停，滴滴答答转动，道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辆了，两侧的霓虹灯似乎也闪烁的有些慢了。

“上去吧。”沈浩拥抱了叶小蔓，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

贺连曜透过别墅窗子，冷眼看着他们的动作，双手握紧，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