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风驰电掣，险象环生，沈浩倒是不知道这样的水平是怎么拿到驾照的，中国的交通果真还是不错的。

“小蔓，咱们还是停一下吧。”沈浩脸色有些苍白，右手捂着胃，嘴角似乎，好像是有些抽搐了。

此时，某人却开心了，她只单手握着方向盘，腾出来一只手，朝着身后的人摇了一摇。

沈浩陡然明白，故意的，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眼睛之中带着一种惨白地翻了翻，然后默默地倒在了后座上，姿势优雅，慵懒，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于是猛然一脚刹车，叶小蔓看着从车座上滚落下来的沈浩，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叶、小、蔓。”沈浩咬牙切齿地说完没一个字，突然推开了车门，快速地绕过了车身，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打开了车门，“你。”沈浩恨恨地看着一脸无辜的叶小蔓，突然之间就觉得不生气了。

只洋洋得意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明朗一笑，“还请您继续。”

叶小蔓看着重新躺回了原位的沈浩，脸上带着一种不甘。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她的笑容是那样的自然柔和，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让沈浩的目光一滞，有一种此生足矣的感觉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也是只默默地微笑，不再说话。

一室暧昧，却没有人察觉。

道路两旁，树上一片萧条，看不出任何新的希望，沈浩却似乎已经看到了明年春天的嫩芽。

或许，一切不过是他的一种妄想，但是他还是终究有了妄想的理由。

树木之后，道路两边便是带着些枯黄，又带着一抹碧绿的山峰，这景色似乎似曾相识却又完全不同。

沈浩仔细地回想却依旧还是想不明白，这是去哪里的道路，但是却也不开口问。

仿佛他先开口，这场不是战争的战争就是他输了一般，所以他宁愿不停地皱着眉头也绝对不先和这个该死的女人先说话。

虽然，对于叶小蔓这样的改变他是高兴的，但是他害怕不过是一种幻觉，所以就是这样的沉默也算是一种证明了。

“到了。”叶小蔓的语气突然有些凝重，沈浩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之中脱离回来，懒洋洋地坐起身，不过刚刚看到一道平底，他终于明白，为何他觉得熟悉，因为这个地方便是当年，和贺连曜谈合作的地方。

温泉，还是当初的温泉，这次却换了不同的人，却仿佛是同一颗心一般，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路上她的开心，她的可爱，不过都是为了那些记忆吧。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沈浩心中自嘲，但是脸上却是明朗的微笑，佯装第一次来的模样。

叶小蔓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甚至有些惨白，他轻轻地拥着她的肩膀。

沈浩希望自己能够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最需要的安慰，以此证明他存在的意义。

但，他不知道的是，叶小蔓这一天的心情均和贺连曜无关，不过是此刻的落寞才是因为贺连曜。

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改变，但是两个人却都不敢去戴发现。

伤神便是伤神，何必深思。

“这里是A市最最著名的温泉了，不过我没有钱，进不去了。”叶小蔓睫毛扇了扇，一一个绅士礼便让本来靠后的沈浩站在了前面。

沈浩鄙视地看了一眼，叶小蔓那敲诈得逞的模样，嘴角上扬，洁白的牙齿，咬得紧紧的，这架势竟然是想要把牙齿咬碎的节奏。

叶小蔓却视而不见，依旧还维持着原本的动作，“请。”良久之后，叶小蔓突然开口。沈浩一愣，仿佛刚刚看到她眼中的落寞不过是一种幻觉罢了。

不过，他却知道她的心思，因为他能够明白贺连曜的心思。经年之后，他们依旧还是记得相同的事情，或许这已然成为一种习惯，也或许他们总还是应该在一起的吧。

没有一刻，他们的心不是在一起的，好像这一辈子都应该是这样了。

沈浩有一种无力感，他甚至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此刻的情景，半响终究还是心中的爱占了上风，“回去还我钱。”沈浩从容地走进了接待大厅，嘴里却不不停地嘀咕。

叶小蔓根本不理会，大摇大摆地跟在沈浩的身后，心中却是一种难言的痛苦。

记忆之中，从前也有一个人，和自己一起走进了这温泉会所之中，那人却是霸道地冷峻地拖着自己，虽然这地方是自己带着他来的，但是他却是像回了自己院子一般，轻车熟路，甚至还不停地保安打招呼。

那个时候，他带着笑容吗？叶小蔓的记忆有些模糊，眼前也有些模糊。沈浩侧目能够看到叶小蔓脸上的泪水，却不拆穿，默默地走在前方。

他已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却坚定地相信，只要这个女人能够幸福，便好。从此她的生命之中，是否有他亦是不重要的。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却突然停止了。

沈浩也顿住了脚步，但是头却依旧看着前方的路。

路是岔路，沈浩瞧着，上次是左转，这一次是不是左转？

站立了很久之后，沈浩终于回身，带着勇气，带着奢望，“小蔓。这里环境不错，不往里面走了吗？”明朗的微笑，此时竟然有些晃眼。

叶小蔓却不躲不闪，坚定地开口，“自然是要往里走的。”然后眼中的落寞也随之消失了。

始终都还是要面对的，如果她连走进这里的勇气都找不到，那她又何谈能够复仇？忘不掉过去，又怎么能够保证自己不再在乎他。

她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过是为了复仇才回去，除了复仇一切没有任何的意义。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缅怀过去，然后让那彻骨悲伤更加的荡气回肠，之后，她便不会再有一丝心软，她便不会再想到要伤害他的时候，便觉得疼痛难忍。

“那么就走吧。”深海将这羊肠一般的鹅卵石道路让开，一脸的微笑。她开始接受了，开始变得坦然，开始能够面对过去，开始能够自己揭开自己的上伤疤了。

这需要很大的决心和勇气。她选择忘记，选择让自己重新疼痛，为了什么？沈浩敛目，一切都明显得让他觉得有些心痛。

“走吧。”叶小蔓深吸一口气，之后最终还是抬脚走在了前面，沈浩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岔路，手不由得握紧。

片刻之后，也便到了选择的时候，沈浩觉得紧张，叶小蔓的神色却依旧淡定，并未有什么变化。

左转，果真是左转，沈浩的眼中带着心痛，嘴角却扯出一抹苦笑。果然。

叶小蔓却并没有发现沈浩眼中的悲伤，其实她左转不多时多年来的习惯罢了，他却以为总是和那个人有着扯不清楚的关系。

沈浩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依旧熟悉的景象，心境却早已不是当初。

叶小蔓亦如此，当年在这条路上抱着自己的男人不在，心中的失落骤然凝集，仿佛一朵乌云压在她的心中，不过片刻就会有大雨降临一样。只是，她却知道，不会的，这雨不会落下，因为她不允许这雨落下。

她来不过是告别，不是还念。这样的雨不应该存在，但是却存在了。她想时间还是不够久吧，终究有一天，她的心中不会再升起这样的乌云。

“小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沈浩加快了脚步，声音从容平静，压抑着内心的翻滚，双眼坚定，他确定她会说。却也不确定。

叶小蔓此时才想起，沈浩还在自己的身后，缓缓抬起头，笑靥如花。她要证明自己能够从容的面对一切，她能够忘记一切，于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微笑着开口，“沈浩，这个地方，是贺连曜和我经常来的地方，几乎这里的每一株植物，我都都是熟悉的。”

叶小蔓的声音突然有些空旷，沈浩的神经紧绷，他们的故事，他从来不知道，他也从来不想过问。

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从来未曾关心过，之后，他亦是不会关心。他关心的就是以后。但是他从想过，有一天叶小蔓会主动和自己提起，她和贺连曜。

皱了皱眉头，沈浩才开口，“如果觉得难受，就不要勉强。”沈浩自然知道叶小蔓心中的矛盾。她想要报复的始终都只有叶家，但是却不得不伤害她曾经深爱的人。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她走上那一条路。他希望她总能够留下选择的权利，即便最后她习惯性地选择了贺连曜，他也觉得好过她没有选择。

他以往从未曾想过这许多，觉得爱情也不必如此的凡烦忧，如今才明白世间最纷扰的事情，也不过就是爱情罢了。

“没什么可难受的，我已经决定了，我的孩子不能平白无故地就这样离开，当年因为我爱，所以我放手。如今我的心，不复当初，亦没有再放手的理由。”叶小蔓说的落寞，眼神之中更是灰白，沈浩不知道她的心中会是怎样一种伤心。

不复当初，是啊，不复当初。

沈浩的心中默默地想，如果不是遇见你，他还是那个他，亦不必不复当初。

但是，他又觉得庆幸，庆幸他能够遇见，能够在这个时候遇见，不早不晚。

在他懂得爱情的时候，在他懂得珍惜的时候，她就如同春日的柳絮一样出现，让他的整个人生突然多出了很多的色彩，至少不再只是铁灰色西装白色衬衣，他学着接受，白粉色衬衣，玄色的西装。

“小蔓，你的心其实在哭泣。”沈浩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个佯装坚强的人。

叶小蔓却满不在乎，只是心中却有些难过，却有些不知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