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位置被我刺中之后,海通飘扬爆炸的头发慢慢落下,好像一刹那之间明白,他完了。
他的脸上出现了愤怒和不甘的表情,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想要伸手推开我,然而却不敢。
终于他的嘴中吐出了一句孱弱的话来,“我卜出……不该……不该……来……”
一般情况下相师是卦不算己的,就算有能力卜算自己,得到的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卦象。
像他这般厉害的相师,肯定从卦象中感觉到了凶险。
然而他还是没有抵制住这个诱惑,进入了这个死亡山林。
此时他知道错了,但是知道的太晚了。
我一只手被他锁的没有了知觉,而另一只放出雷意的手,也是麻木不仁。
但还运起力气,是朝着海通推了一下,心中道,“安心去吧,依靠相术作恶的人。”
他没有半点反抗,脑袋一歪,睁着眼睛栽倒在了长草间。
这个雷意的释放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然而却耗费了我大量的相炁,整个右臂像是被无数针扎过一般,我甚至闻到了一丝焦糊味。
我虽然不知道如何就琢磨到了雷意的法门,现在看来这雷意是不能随便释放的。
要不然还没伤到别人,自己的手会先变成红烧猪蹄。
海通相师倒下之后,我望向了还在和牙牙争斗的老鬼。
在海通死去的瞬间,这个叫张伯的老鬼马上就有了感应,我能明显看到他没了斗志。
他朝着牙牙虚晃了一下,突然撤开了。
就在我以为他要逃走的时候,没想到他丢开牙牙,朝着我这边冲了过来。
将海通相师杀死,正有些浑浑噩噩的我马上感觉到了不妙。
它这是要给他的主人报仇么?
我能对付鬼魂的手段虽多,但都依赖于相炁,可用出雷意之后,我身体中的相炁简直被掏空了。
而那个可以吸魂纳魄的镜灵,受挫之后肯定肯定又唤不出来了。
虽然牙牙在身后追赶他,若他不要命的冲击我,此时虚弱的我肯定要受到极大的损伤。
全身虽麻木不仁,我还是拼命踉踉跄跄的后退。
等我身子撞到一棵树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这个唤做张伯的老鬼停下了,他并不是找我拼命。
而是轻轻的站在了死去的海通相师身旁。
在我还未踏入玄门的时候,季老头曾说过想要鬼魂帮相师卜卦很难,首先要找到不沾染因果的鬼魂,其次就是鬼魂对人要有亲近之意,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出现反噬之意才能用来卜鬼魂卦。
这个叫张伯老鬼和海通相师之间,定然有着非同寻常的联系。
这个老鬼附身抱住海通相师的尸身,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似乎格外悲悯。
这个老鬼倒是忠心的很。
他一边哭,身形一边逐渐萎缩,抬头望了望我之后,接着慢慢地和海通相师融为了一体,消失不见了。
这是?
我赶紧上前探看,发现海通相师生机断绝,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而且在他身上,也没发现鬼魂的存在。
那个鬼魂也没了,他似乎将海通的尸身当成了它的归宿。
我看的骇然,海通相师和这个鬼魂之间,绝对有一种契约般共生的关系,或许正是这种关系,让海通相师可以卜神奇的鬼魂卦,也可以未卜先知的躲避我的刀。
但一旦他生机断绝,这个和他想通的鬼魂也要散去。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牙牙,以后我也要和牙牙建立这种同生共死的关系,才能有这种未卜先知的本事么?
牙牙却似没想这个,她呆呆地望着这个凭空消失掉老鬼,感觉非常的纳闷,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问我有没有事。
我现在的感觉,就好像体力透支的时候又被人按住抽了一通鞭子,浑身上下说不上来的酸爽,特别是后背,肯定有一个不小的刀口,我甚至能感觉到还有血在往下流。
想到这里,我哎呦了一声,“有事,有事,我背上受伤了!”
那个刀口所在的位置,我的手刚好够不到,只得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来一片布条,费力将衣服脱掉,让牙牙帮我包扎下伤口。
看到我表情夸张,牙牙本来因为我在逗她,看到我后背上血淋淋的,她赶紧扯住布条,在我后背上缠了两圈,让我坐下休息。
刚才和海通相师相斗的时候,我听到了呐喊声、法器撞击声、有人倒下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还用尽全力将海通相师杀死之后,我发现这个迷雾中竟然出奇的安静了下来。
停战了么?
虽然觉得这个安静有些奇怪,我也顾不得想那么多,毕竟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自己的恢复。
而且释放出雷意之后,我感觉自身的相炁东一团西一团,热烘烘的难以聚集。
本来我可以让牙牙探察一下外面的情况,但是现在有任何邪徒过来的话,我都可能有性命之危。
毕竟现在的我,很难是任何人的对手。
所以我将牙牙留在我的身旁戒备。
这种安静虽然有点古怪,但于我打坐却有莫大的好处,从剧斗中缓过了神,正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之时,突然听得在我左近一个声音道,“精心准备那么久的半尸豺狼竟然没用,真他奶奶的邪了门了!害得老子的蛊虫是各自飞散,早知道还等什么雾气!”
另有一个声音安慰他道,“大祭司这不是想让我们的损伤减到最小么?你就别抱怨了!半尸豺狼虽然退走了,但已经将对面的那些小崽子吓破了胆子,还咬伤了不少,我们合围过去就是了,再说了,我们有一个厉害的相师跟着卜算呢,稳操胜券的。”
这个声音却是一个孩童的声音,尖尖的,细细的。
欧阳世昌哼了一声,“大相师?他现在在哪儿呢?神神秘秘的,老是躲在暗中!”
那孩童的声音安慰欧阳世昌道,“行了,一切听大祭司的安排就是了!大祭司正压着我们的底牌过来呢!”
这两人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我却能听个真真切切,因为和我海通交战的时候过于投入,外界纵然有变化,我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生死相搏,容不得半点走神。
这样看来,在那些半尸豺狼冲阵之后,宗教局第六处的那些老师,护着学员们后退,现在这一片地方,已经布满了邪教徒的人。
我心中喊了一声苦,这简直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啊。
刚才说话的,应该是生百虫欧阳世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我没听过,在邪教中的地位应该和欧阳差不多。
我奇怪是,怎么是孩童啊?
听到他们两个的声音之后,我赶紧让牙牙回到了槐灵木牌之中,自己也将刚刚汇聚的一丝相炁开启了避世牌,仍怕被这两个人发现。
但现在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满地的血腥气,甚至密林间还有不少的死尸留下,气息特别的混乱,这两个人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本来我还能安心恢复,知道自己深陷重围之后,我哪里还有一点恢复的心境,要不是这里气息混杂,时值黑夜,周围又都是迷雾,我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此地不宜久留。
当我准备悄无声息的爬开的时候,听到有声音道,“大祭司过来了。”
这些邪徒口中的大祭司,应该就是这场谋杀最直接的指挥者,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我俯低身子不动,小心地感应四周。
透过迷雾,我隐隐约约看到的是八个人,他们似乎在抬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什么,但是看到八人抬驾的姿势之后,我突然一凛,棺材?
抬棺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