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着轻轻地步子走了过来。
而冷钟馗异常的举动也引起了徐天骄和弘通相师的注意,两人打了手势之后,朝着我们的藏身之处包抄。
我们和弘通相师素来有怨,而那个冷钟馗又专门食人魂魄,和他们照面肯定没有好事,见他们三个过来,我对着左宁示意,赶紧跑。
我们这一跑,他们三个更觉得这一处通道中有怪异,只听得一个声音道,“是什么东西?”
问话的好像是弘通相师,但没人回答他。
这通道窄狭,左宁刚才差点溺水,虽然没有大碍,但身体虚弱,这样不要命的奔跑,渐渐落在了后面。
此时我也顾不得什么男人之嫌,也不想会不会挨第三次巴掌,反身抓着她的冰凉的手,扯着她狂奔。
除了与鬼魂相通的人,在黑暗中视物我算是比较厉害的,脚下虽有乱石,却丝毫不能影响我,但拉着左宁跑了一会,却甩他们不掉。
对手不愧有悯天七灵之称,才奔走到刚才左宁落水的浮桥那,听得一个声音喊道,“给我站住!”
接着一股阴冷风从身后席卷而至。
这风凝如实质,极像冬天那种冷如刀的寒风。
害怕这风有怪异,我和左宁不得不低头闪避。
就在我们两个闪避的时候,一道影子瞬间晃动,到了我们前面。
定睛去看拦住我们的影子,发现此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下巴处长着圈嘴胡,眼睛看似无神,却好像往上翻一样,这种眼叫做狼目,主心性狠毒;本来我弄不清他是谁,但听他喊出声音之后,立马明白这人就是悯天七灵中,有大阴碑之称的徐天骄!
而在我们的身后另跟上来一个无声无息的人,阻住我们的退路。
他脸色煞白如纸,眼睛却漆黑如墨,显得极不协调,想来就是那个吃人魂魄的石无心。
徐天骄虽然将我们拦住,他却不认识我们,疑惑地道,“你们是谁?”
问完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又问,“出云观的李观主是不是你们杀的?”
弘通相师虽然有逃跑的天赋,但是在这窄狭又黑暗的空间却落在了下风,此时才奔了过来,看到我还紧紧地抓着左宁的手,他嘿嘿了一声,“怎么,怎么是两个小情侣?”
左宁的手挣了挣,从我手心里脱了去。
等弘通相师再走近一些,他看清了左宁的相貌,嗷的大喊了一声,指着左宁道,“就是她!肯定是她杀了李观主!还有个老头!那个老头呢?”
开始他没注意我,看完了左宁才发现他也认识我,啊了一声,“咦?毁掉我们出云观的小子!你怎么也在这儿!哈哈,冤家路窄啊!”
弘通相师这么一说,徐天骄和石无心猛然将眼睛锁定了我。
李云华的死对他们虽是损失,但他们更在意作为经济来源的出云观的丢失,那徐天骄上翻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下,“听说你也是个相师?你是哪儿的相师?管的这么宽,手都伸到我们的盆里来了!本事不小啊!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那个老头呢?”
我正寻思怎么脱身,这人说了一声,“我问你话呢!”
伸手就朝着我勃颈抓来!
这人说出手就出手,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我急忙将头一闪,他的手贴着我的耳朵抓了过去,我的后脑勺都能感觉到一股阴寒的劲风!
见我躲闪了过去,这人抬手又是一掌推来。
这一抓和这一掌之间,几乎没有时间差,衔接的天衣无缝!
我想伸手去挡的时候已然来不得,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寒冰撞到,在左宁发出惊呼之声的时候,我的身子倒飞而出,我自己耳中都听到了“嘭”的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后背摔的一阵生疼,胳膊也被撞的暂时失去了知觉,怪不得这人被称为悯天七灵之一,感觉他能将阴气凝如实质猝而发出!
恐怖的手段。
他见问我不出,又走向了左宁,手背到了身后,“那你说,和你一块来的老头呢?去了哪儿?你们半夜来这儿做什么?”
左宁一边后退一边道,“你们能来,为什么我们不能来?”
徐天骄哦了一声,“这样说来,你们过来的目的,和我们差不多了。”
他至始至终没有提桃元的事。
不过这人在此有一段时间了,对桃元了解很深,甚至知道阴阳反煞阵之后桃元不能遁形,看到巨大的桃树的根系,外面又找不到它,多半能想到桃元是逃回了这里。
而我们几个又在他们之前进入了山洞中,他现在肯定想从我们身上,知道和桃元有关的消息。
一掌将我打倒,徐天骄狞笑着走向了左宁,我虽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但胳膊肘着地还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感,挡他不住,更万难再挨上他一掌。
就在此时,左近的通道中突然转出两个人来,当先的一人是一个身体微胖的老者,而后面跟着的,则是小道士。
就在徐天骄张手想要抓左宁的身后,那老者现身之后马上敲响了腰间的小鼓。
随着那鼓声的敲响,我看到一股无声的气流朝着徐天骄涌了过去。
突然走出的两人让徐天骄有点慌神,而这个鼓敲响的时候,他好像抵受不住这鼓声的敲击,连连后退。
左宁见老者出来,连忙奔过去,惊喜地喊了一声师伯,而我也转到了小道士的旁边,问他刚才遇到了什么。
小道士微微一笑,“没事,心魔显像!”
看来大桃木精诱发了他作为道士修行最危险的东西,心魔。
只不过他化险为夷,撑了过来。
老者用腰鼓将徐天骄震退之后,呵了一声,“鼎鼎有名的大阴碑,怎么变的这么不要脸了?”
徐天骄似乎觉得这老者不同寻常,反问,“你是谁?”
黄刚玉摸着腰鼓不答,冷钟馗慢吞吞又带着疑惑地道,“你是?你是黄刚玉?”
冷钟馗说出黄刚玉这个名字的时候,这个徐天骄猛然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阴阳鼓,听说你也是我们教派的人,只是这十年都没有你的踪迹了啊!”
黄刚玉嘿了一声,“阴阳鼓?好遥远的称呼,让老夫想起了好多陈年旧事啊!不过说我们同一教派就算了。”
徐天骄又道,“你不承认自己是悯天教的人么?”
黄刚玉长叹了一口气,“当初我是想做一番事业,所以才加入的悯天教。可惜我发现悯天悯天,悯的不是天下人,最终悯的是自己,任意胡乱,伤天害命,这才心灰意冷,来此淮水之畔,了此残生。教中所做诸事我再也不问,我想做什么,也不必让教中得知。”
没想到这个淮左大巫也是悯天教的人,听他的口气,应该是所谓的悯天教右派。
见我们一下又来了两个人,徐天骄也暂时没有了动手的打算,嘿了一声,“你擅自脱教而出,已是重罪,说是不问教中的事,却又害死了新加入的教徒,黄刚玉,你胆子不小啊!”
黄刚玉闭眼摇头,“不,老朽的胆子很小!若是很大,早就跟着你们杀人放火去了,怎么又会苟活于此?”
黄刚玉的这句话说的徐天骄猛然一愣,随即脸色一变,眼睛下沉,似乎想要动手。
黄刚玉却冲他摇了摇手,“别忙,你们来这里想做什么我知道,无非就是要找那个桃木精灵,而我们所来,也是一样。但是老朽不妨告诉你们,那个桃木精灵确实躲入了此间,因为这山体中有一株巨大的桃木。”
徐天骄正想知道桃元的下落,将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去,口中带着惊疑地“哦”了一声。
“这桃木是诸邪克星,而现在脚下发着亮光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桃木里分泌出的汁液!你们的法术在这里都是受到压制的,动手于你们恐怕不利,就算你们能赢,恐怕也会付出极为大的代价。”
徐天骄和冷钟馗对视了一眼,那冷钟馗的脸好像是一块白板,看不到任何表情。
不过我猜想,他们肯定明白了黑煞为什么会动弹不了,最终消融掉。
见他们犹豫,黄刚玉接着道,“现在我们要考虑的,不是我们之间要不要动手,也不是找那个桃木精灵,而是要怎么出去!”
黄刚玉说道这儿的时候,我心中哎呦了一声。
是啊,怎么出去?
之前说要依赖左宁的纸鬼术出去,但是那纸鬼完全被桃木汁液浸泡,已经失去了效用,若我们一直在这山体中,纸鬼恐怕永远没有恢复的可能。
而徐天骄他们一伙人,是靠那只黑煞进来的,但黑煞已经融入了大桃木精的汁液之中,化成了黑气消散了。
难不成所有人都跑到洞口的大树上,等待天明,然后对着外面大喊求救?
希望有游人看到我们,然后联系有关部门,救出深夜探险的游客?
我脑海中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见徐天骄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是说我们会被困在这里面,出不去了?”
我此时才明白,我会错了意,淮左大巫黄刚玉一开始的意思,不是我们下不了山崖,而是我们根本走不到洞口的位置!
怎么可能?只要破除了大桃木精的迷幻,我们不就可以走出去了么?
面对徐天骄的询问,黄刚玉却点了点头,“我发现这山体中通道颇多,而且刚才做的一处印记现在也找不到了,说明这里面的东西在位移。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很多头颅和身体分离的尸骨?”
徐天骄缓缓点头,他身后的弘通相师听说走不掉了,开始胡乱张望,这家伙是个逃走的高手,但现在他却不知道该往哪儿逃,一脸的惊慌。
黄刚玉长叹了一声,“如果老朽没猜错,这里应该是一处不愿意为外人所知的秘境。那些尸骨,有可能是之前来这里寻找桃木精灵的人。可能和我们一样,也是机缘巧合找到了这里,但最终的结局是,桃木精元依然好好的,他们被封在了这里,全部在绝望中死去,无一人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