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贾宝玉仪门犯痴
林粲快马回到林府,才进了大门,就有小厮给里面递了信儿,管家林载安匆匆跑了过来,林粲抓着他的衣领问道:“人呢?可是放进去了?”
林载安说:“万不敢放进去的!若是让外人惊扰了未出阁的姑娘,老奴死了都没脸去见林家的列祖列宗。”
林粲听了这话,心下稍安,但仍快步向内院走去,林载安一边跟着跑,一边劝说:“护院的头子领着十几个人在内院门口堵着呢,料他一个弱质公子也闯不进去,大爷不必着急赶去那里,只想着如何了了今天的事儿吧。”
林粲现在只想着绑了这个没规矩的东西,哪还听得进去旁的,也不理会管家,只一意味的快走,害得林载安一把年纪了,粗喘着跟着一路小跑,但仍旧劝说着:“大爷只瞧着姑娘的体面吧,今天这事若是闹大了,姑娘可就没脸在京里呆了。”
“京里呆不下,我们就到扬州去,今个绝不能饶了那个贾宝玉!”林粲越想越气,想那个贾宝玉再怎样也是世家子弟,难道他的亲娘老子就没教过他男女授授不亲的道理吗?哪有主人家不在,还要硬闯仪门的,这不是成心害人吗?今天的事但分传出去一星半点的,黛玉还有什么脸面在贵族女孩之间走动,再说厉害点,若被人疑了她与宝玉有些首尾,怕是要耽误终身的。
林粲还没走到,前头却有个丫头迎了过来,仔细瞧去,却是黛玉的丫头姚黄,姚黄也是一路小跑了来,见了大爷,气喘吁吁的请安,“大爷且站站,姑娘让奴婢来说话的。”
林粲问: “你家姑娘可是被吓着了?”
姚黄喘匀了气说:“回大爷的话,姑娘到还安稳,只叫奴婢跟大爷说,宝二爷素来有个痴病,隔三差五的就犯上一回,亲娘老子都管不住,只宝二爷屋里的袭人姐姐能劝得住他,大爷打发人去贾府里接了袭人来,立时就能治住他。”
林粲听了这话,原本一肚子的怒火都没了,只觉得好笑,想来宝玉这次是白白的作践自己了,敢情自己的妹妹是压根儿没明白宝玉这是冲着她来的。于是也不提绑人的事,也不急着往内院赶了,只叫林载安打发人,按着姑娘的话去贾府里送信。
林粲依旧不放心黛玉,必亲眼瞧见了才行,于是就叫管家依旧回仪门那里,看好了贾宝玉,自己从外书房院子的西小门出去,经旱亩骷械澜索煊竦脑鹤樱霸豪锞睬那牡囊桓鋈私晕蓿凶约旱难就沸迩扇ズ笤豪锿uǎ欢嗍保煊窬土熳抛暇椤13┭慵父鲇顺隼矗置枚嗽谡坷镒恕
林粲问:“妹妹没被吓着吧?”
黛玉一噘嘴,似有些嗔怪,她说:“我是那三岁小孩儿不成,哪这么容易给唬住!”
林粲听着她语气不对,有些不明白,就问奶娘:“你们姑娘这是怎么了?”
奶娘说:“是奴婢们惹着姑娘了!”
原来宝玉才来时,黛玉就得着了信,后来管家领着一众护院堵了内仪门,闹得动静那么大,黛玉更不可能不知。黛玉当时就想使人去贾府里送信,偏奶娘拦着,非要回了大爷再去。
黛玉说:“我早说宝玉是犯了痴病,你们偏不信,拖到这会子,还是得按我的法子办。”
林粲说:“还是妹妹的法子好,我已经派人去贾府里接人了,只是不知道这个袭人是哪个,怎么偏她的话就能劝得宝玉?”
贾府里上下人等都知道袭人是宝玉屋里的人,只为了宝玉将来做亲着想才没正经开脸做姨娘,但这话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却不好说,于是黛玉绕着弯子说道:“那袭人也算得上是我的小嫂子。”
林粲却往自己身上想去了,听了“嫂子”二字有些惊悚,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黛玉是说宝玉是她的表哥,袭人是宝玉的房里人,因此算是个小嫂子。林粲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暗道虚惊一场。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只说:“我险些听差了,以为妹妹给我弄了个房里人呢!”
黛玉羞恼,她说:“哥哥越发的不像话了,我一个姑娘家哪会管这些个事!”
林粲连忙赔不是,然后又说:“莫怪我混说,实在是没瞧出来那个贾宝玉有个做哥哥的样子,他那个行事做派还不如妹妹沉稳,我瞧着,不像兄妹,到像姐弟了。你一提嫂子二字,我自然只想到自己身上的。”
黛玉说:“这原也不怪他,那府里老太太、太太并姐妹、嫂子们,还有晚一辈的侄儿们都让着他,但凡有他爱吃的东西,旁人就是自己不吃,也要送到他嘴里,但凡他喜欢的人,就算是老太太跟前得用的,也要立时送了过去的。养得他的性子难免任性些,要什么便立时立刻要得的,不肯等上半分。”
今天的事原也是宝玉太任性了,倘若等上一时半刻的,容下人们回了林粲,让不让见的总有个说法,总比他胡闹一番有体面些。再说了,即使今天见不到,还有日后呢,日后黛玉还要去贾府里走动,还怕没个见面的机会吗?何必心急至此。
被宝玉这一闹,黛玉的脸上也无光,紫鹃、雪雁几个都是从贾府里住过的,知道宝玉的性子,不会说什么,但其他人哪里知道,少不得要背地里说说闲话的,黛玉觉着自己的表哥让自己在下人们面前丢了脸,有些不高兴,因此也没张罗着要见宝玉。
林粲最担心的,就是黛玉和宝玉一个想法,一个在仪门外头闹,一个在仪门里边哭,两情相悦的,只林粲一个恶人,那他这个当兄长的就不好办了。如今瞧着妹妹的脸色,没一丁点小儿女情态,想必与那宝玉不过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并无其他,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仍不能完全放心,于是试探着问道:“也不知宝玉来咱们府里有何事,不如妹妹去问问他。”
黛玉哪知道他哥哥怀着的一万个心眼,只当哥哥又在随口混说胡乱给她派下活计了,有些嗔怪地说:“我到成了传话的人了。”
林粲连忙改口,命奶娘去院门口问问,奶娘领命去了,林粲瞧着桌子上铺着绒布,散落着几颗珠子,便问道:“妹妹这是串珠子玩呢?不知要做什么物件啊?”
黛玉说:“我瞧着哥哥书房里那架子珠帘眼馋,也想自个串一个呢。”
林粲说:“不知府里的珠子够不够用,若是不够,再使人买去。”
倘若黛玉看上别的东西,林粲必送了她,只是这架珠帘不行。这帘子上的每颗珠子都是皇上亲手挑出来的,那个时候当今皇上还是不着人待见的宝亲王,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得知林粲喜欢珠帘之后,他就发动了门下众人去寻,单要那些颜色雪白的、如瓜子大小的、纺锤形珠子,直到去年登基才攒够了送来。这样的东西,林粲是断不敢送人的,否则,以皇帝那个小气样,非要和他闹上一场不可。
黛玉不知这些个原尾,只笑说:“以咱们府里所藏珍珠之丰,再攒个十架八架也是够的。就是不知哥哥为何如此喜欢珍珠。”
林粲说:“小时候,我遇着一位公子,他的帽子上缀了颗珍珠,我越瞧越爱,越瞧越放不下,于是就去抢,结果没抢到手,因此,就痴了。”
黛玉用帕子捂了嘴,乐个不停,只当哥哥又在玩笑呢。
这时,奶娘来回话,她说:“宝二爷这会子正犯痴呢,一个人絮叨了许多话,奴婢却听不懂,林管家在一旁听了,也说不明白,奴婢没法子,只好回来复命了。”
黛玉是见惯了的,并不以为意,只问:“你去时,宝玉在何处,可曾晒着?”
奶娘说:“不曾晒着宝二爷,管家劝着他坐在树荫底下呢。姑娘若是不放心,反正大爷已经回来了,让大爷陪着姑娘去瞧瞧到也使得。”
黛玉说:“你老人家越发威风了,都派起大爷的差事来了。”
奶娘连忙告罪,黛玉说:“我也不与你计较,你只去院门那里照看着,使人给宝玉送上茶水,再叫个人给他打扇,莫要热着渴着他就是了。我是不见他的,这会子见了,也没好话说。”
奶娘领命退了。林粲又和黛玉说了些夏天里保养身体的话,就有人在窗子外头回话,说是贾府里的琏二奶奶来了,要见姑娘。
黛玉只叹气:“我这位二嫂子到是个天生的劳碌命,那府里但凡有个事,都是她出面打点的。露脸儿的事也就罢了,这等低头赔礼的事也要她出面,实是委屈了她。”
林粲知道黛玉与凤姐相好,于是说,“妹妹若不愿琏二嫂子难看,索性就不见了,让她自领了宝玉回去,咱们不追究也就罢了。”
黛玉也说好,于是命人去前头传话。凤姐虽吃了闭门羹到也顾全了体面,只带着袭人好生劝走了宝玉。
宝玉原本还有些痴,此时凤姐和袭人又是劝又是吓的,他似乎才清醒了一些,默默的随着她们去了。
林粲和黛玉在香雪海院子里用了晚饭,才回了外书房,使人传了奶娘过来,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做挑费,命她使些门路去贾府里打听,那宝玉今个所为何事,奶娘领命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