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庆功宴王了腾报信
七月初平安州传来喜讯,嘉勇公世子打了胜仗,攻破平安州州城,城内守军半死半降,理亲王在城破之日在知府衙门自尽,随他一起造反的平安州知府、知府同知、安抚使、安抚使司同知一概被擒,不日即将押解进京。
皇帝早知理亲王必败,这会子得了确实消息虽是意料之中,到也着实得意了一阵。他又想起京里那些个心存妄想的宗室亲贵,这帮蠢人还等着理亲王打到京城与他们里应外合呢,真真白日做梦,皇帝想叫他们快点知道这个消息,好早日梦醒。于是命京兆尹派人在京城里宣扬战报,务必使人尽皆知。布置完之后就回了东暖阁找他亲亲的师弟庆贺去了。
京兆尹到是个实心办事的,接了旨以后,就招集京城所有里正地保,命他们扛了龙旗敲着铜锣游街串巷的去嚷嚷,战报太长老百姓也听不懂,京兆尹给缩成了两句话,平安州大捷,理亲王自尽,只这两句,叫百姓明白朝廷打了胜仗就行。
一时间京城里到处都是铜锣声,到处都是这两句话。不一日就把战报传遍了京城,小民百姓们都为朝廷高兴,家家放起了鞭炮,店铺里的买卖人还请了舞狮杂耍的艺人在店门口凑热闹,这一打胜仗京城里到像是过节一样喜气洋洋的。
京城的亲贵们也凑热闹的在府门口放了鞭炮,表面上跟着欢喜,内里如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多有与理亲王过从甚密的,对理亲王寄予厚望,等着他打进京城好参政议政的,这下子皆成了梦幻泡影,还要担心皇帝秋后算帐,这日子就难过了。
林粲这些日子里,白天忙着给妹妹准备嫁妆,晚上忙着伺候他四哥,忙忙碌碌的过得十分充实圆满。唯一不如意的就是近来送礼的人太多,都是些没见过面的王公贵族,这些人原都是理亲王一脉,现在见他事败,就急着向皇帝一脉靠拢,然而,皇帝的乾清宫不是那么容易进的,林粲做为皇帝的师弟,本身又是个六品小官,就成了最容易亲近的对象,这些个亲王、郡王都是鼻孔朝天的人,以为给林粲些好处就能收卖到手,没成想林粲官不大府上的规矩还挺大,不相识的人送的礼品一律不收。
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亲王郡王府的奴才平日也都横着呢,到林府送礼却碰了一鼻子灰,对着林家人自然没有好话说,全都抬出自己的主子来以势压人。若是别人也就怕了,偏林家的奴才最不怕权势二字,大管家林载安是连内相大人都敢贬损的彪悍人物,哪会怕这起子小人,三两句冷嘲热讽一个词指桑骂槐,终是把他们打发干净了。
这些人恨上了林粲,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因为不收礼就治人家的罪。于是就在背地里可劲的说他坏话,说他不近人情仗势欺人。
林粲自己听见这些话,只是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皇帝听了却心里不美,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哪容得旁人褒贬,赌气下了一道旨,晋升林粲为翰林院侍读学士。林粲原是翰林院编修,六品,连升三级,成了翰林院侍读学士,从四品,这下子再没人敢说林粲的坏话了,林学士圣眷优渥,说他的坏话岂不是找死吗。
只有几个稳重老成之人去太上皇面前唠叨此事,嫌林粲升得太快叫同僚们不喜。太上皇懒待理会,一是因为这侍读学士品阶虽高却无权柄,说白了不过是陪着皇帝读书闲聊的官,二是因为太上皇知道皇帝不准林粲娶妻,对林粲多少有些愧疚之情,给他升些品阶只当是补尝了。
升官之后,林府迎来了新一波的送礼潮,这回都是熟人,推却不得,更有人给林家兄妹下贴子请他们过府饮宴的,林粲烦不胜烦,以公务繁忙为由躲了,黛玉则以备嫁不便出门为由也躲了,府里在事情人情往来都由老管家林载安照应,
……
七月底,曾铣带着军队得胜还朝,皇帝命王子腾率领文武百官出德胜门迎接,又命曾铣带一千名精锐进城,盔明甲亮耀武扬威的从德胜门一直走到正阳门,这一路走来引得京城百姓夹道欢迎鞭炮声此起彼落,百姓们争相一睹嘉勇公世子的风采,都说曾家一门武勇,世子年少有为,将来必是出将入相的前程。
曾铣在正阳门箭楼下献俘,皇帝亲临正阳门,曾铣率一众军卒行三叩九拜大礼,读德胜表,这个时候就瞧出身体壮嗓门大的好处来了,他在城下念着,皇帝在城楼上竟然听得真切,那奏表是一干幕僚事先写好的,什么贪天之功什么仰赖圣德,用华美的词藻把打胜仗的功勋都推到皇帝的身上,皇帝听后只淡淡一笑,低声问身边的林粲:“朕这样算不算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林粲心说,咱两谁是美人啊!
不待他二人调情,曾铣那里已是读完了德胜表领着军卒山呼万岁,城下观看的百姓亦随之,一时间上万人高呼同声朝贺直闹得震天动地。实乃大青朝立国百余年来未有之盛事。
……
三日之后,兵部摆了庆功宴
林粲穿着新制的四品官服,青金石的顶戴,八蟒五爪蟒袍,雪雀补服。乘着四人抬蓝呢官轿,美滋滋的去付宴。此宴为官宴,因此来付宴之人具是顶戴齐全,个个都穿着石青色的官服,内衬海水江牙长袍。
林粲到了以后先是去会此宴的正主,曾铣如今已加了护国将军衔,皇帝又赐他一个长安侯的爵位,林粲见了他也得按制行礼,曾铣到是乖觉,不待他礼毕就亲亲热热的把这位舅兄扶起来,说了些家常话又贺林粲升迁之喜,这才去应酬旁人。
林粲闲站了一会儿瞧着宴会上华盖云集却不见往日的旧亲贵,心里明白兵部下贴子的时候应该是得了皇帝的授意,特意的排斥那些人,如今朝局稳定,理亲王一伙被一网打尽,皇帝怕是要对京里的亲贵们动手了。林粲为那起子人叹了一回,又为皇帝叹了一回,毕竟杀戮太重不是好事,少不得自己多做些善事为皇帝消减孽报。
林粲如今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他身边自然少不了奉承钻营的官员,一个个舌n莲花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林粲自己听了都牙酸。
却说贾琏与贾赦父子二人也来付宴,他们家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贾琏是正经随了军的,又献了城防图,也是有功,因他才得了从五品的官位,人又年青不好再提了,于是皇帝把他们家的爵位升了一级,贾赦晋为荣国公,贾琏将来也能袭得一等将军的世职。贾府里一片欢腾,贾赦得了儿子的好处,成了真正的荣国公,更加看重贾琏。大太太成了国公夫人,心情更好对凤姐也更好了。
不承想还有更大的喜事等着他们,太后念着贾家的旧情,又觉着赐婚的事没能如贾母的愿,就想给贾家补救一回,于是就想到了贾元春,贾嫔原没有什么大错,太后就自己下了懿旨,复了贾元春贵妃的份位。传旨的宫奴到了贾府,把个府上人等乐得欢天喜地。
贾郝父子二人先去给曾铣贺喜,又去给林粲贺喜,那二人又向贾府道喜,这时翰林院的陈翰林也来向未来的岳父、舅兄道喜,贾琏引荐他与林曾二人认识,陈翰林与林粲是同年又同在翰林院供职,自然认得,他与贾府的二姑娘订了亲事,如今也该称林粲一声舅兄,与曾铣成了一担挑,说来都不是外人。
贾赦看着眼前这四个青年人,四人都是一样的青年才俊一样的意气风发,
论相林粲最好看,五官俊秀体格风流,尤其笑的时候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论身板长安侯最为健硕,相更趋于端正,贾琏虽然被那双桃花眼所累长得有些轻浮,但也是美男子无疑,如今经历了这场血腥杀戮,到也更加昂扬威武,自己那个女婿陈翰林只是中人之姿,胜在气质清秀隽永。
论前程长安侯当仁不让,曾家一门已有一位国公爷如今又添一位侯爷,况且又是皇后的娘家,将来皇帝的外家,这曾家必成本朝最显赫的贵威。林丫头嫁过去就是侯爷夫人,是皇后娘娘的侄儿媳妇,能嫁到这样的人家还真是有福气的。林粲今年才二十一岁已经升到了从品四的侍读学士,又是皇上的亲师弟,又是正经考出来的二榜进士,没有不发达的理儿,他的前程真可比肩自己的舅兄王子腾王相爷的。自己的女婿也是好学问,虽说现如今官职低些,但好在人年青性情又随和,迎丫头嫁过去断不会受委屈。
至于说自己的儿子贾琏,自然是好的,是贾府里第一个有出息的子弟,比二房的宝玉强出一射之地,旁的不说,就说自己身上这簇新的国公爷官袍,就是儿子挣回来的体面,连宫里的娘娘也是沾了琏儿的光才复了贵妃的份位,那个贾宝玉拿什么和自己的儿子比,他会什么,调弄胭脂膏子做小伏低的哄女孩子,这算哪门子的正经本事,只老太太偏心宠着他,其实,整个的贾宝玉也比不上琏儿一根手指头。
贾赦心里忿忿的骂着宝玉,看着眼前的四个青年,越看越喜欢,越是拿宝玉比较就越喜欢这四人,最妙的是这四人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女婿,一个是自己的外甥,一个是自己的外甥女婿,竟都是自己的晚辈,这岂不是贾家中兴之兆吗。
贾赦正自拈须而笑,又见到王子腾王大人来会,贾赦对王子腾态度有些轻曼,虽说这人是自己的亲家,但一向与自己不亲,又有前阵子二太太弄丢甄家银子的事情,贾府里众人都疑是二太太拿去贴补了娘家,因此贾赦见了王子腾只是行拱拱手并不热络。
王子腾冷笑道:“赦公好福气呀,子侄们这样出息,到令贵府气象一新,不复往年颓废之气。”
贾赦没料到王子腾一来就下他的面子,当时就撂了脸子,“俗话说家有贤妻夫无横祸,我们家两代媳妇都是你王家人,纵有颓废之气也是有源头的。”
王子腾闻言不怒反笑,“桔生南国则为桔,桔生北国则为枳,自家没修来好风水,怨不得旁人。”
贾赦亦冷笑道:“王大人这是嫉妒吗,我贾家的后辈里人才辈出,而你家的王仁只是个斗鸡走狗之徒,眼见着你们王家就要后继无人了,你来说这些酸话有何益哉,不过徒增笑料而。”
王子腾说:“我家王仁能否出息到不好说,可是你贾家的祸事就在眼前,抄家削爵只在皇上一念之间,还不自知,真真可笑!”
贾赦斥责道:“你莫要胡说,我们贾家已经复了荣国公的爵位,我自己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荣国公,我儿子是从五品的武官前途无量,我女婿是翰林院里的清贵人,我外甥是四品侍读学士皇帝眼前的红人,我外甥女婿是长安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这还只是我这一房,再加上二房里有个贵妃娘娘,还有个五品官身,我们贾家如今真正要飞黄腾达了。
王子腾闻言大笑半晌,直到贾赦恼了把袖子甩到他脸上才止住,王子腾言道:“若果如此,我到要恭喜赦公了,只怕一切如镜花水月,富贵荣宠皆是皇家给的,皇家若有心收回,你也无可奈何。”
贾赦皱眉问道:“王大人究竟何意?”
王子腾把贾赦请到清静处,对他如此这般耳语一番,惊得贾赦三魂六魄去了一半,嘴里小声念道,败家媳妇败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