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杨天义就已经考虑好了:不管那位福晋到底是何意图,今晚,就要把阿秀从王府中营救出去,然后交给马福他们悄悄地躲藏起来。
只不过,这样的营救行动,恐怕动手也是在所难免了。可就算要杀人,那也是在所不惜,而且,正好还能借此打击一下莽古尔泰的嚣张气焰,让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只要不是被当场抓住,事后,自己大可装得一无所知,推得一干二净。他就算是明知道又能怎么样?以他现在还有求于己和对自己也心存忌惮,想必,他也能吃一个哑巴亏了!
毕竟,真要让大家拼个鱼死网破的话,一旦阴谋败露,那他的损失可要比自己大得多了!
由于这个行动需要彩云来配合,因此,今晚杨天义的态度便显得格外友善。听到彩云的话后,他便嘿嘿一笑,道:“怎么,你就这么想知道吗?”
“在我所服侍过的男人中,你是第一个让我有兴趣知道名字的人。”彩云对自己的过去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而她的话中也仍是满含诱惑的味道:“而且,我也很久没有过去主动打听消息的念头了。”
“女人总是对未知充满着好奇,看来,你倒还真是有些特别。”
“那是因为没有事情能引起我的好奇。另外,我早就懂得一个道理——好奇,有时候是会害死人的。”
“你既然知道,那干嘛还——”
“我说我愿意为你去死,你相信吗?”
“那我说我想让你为我而死,你又肯做吗?”
彩云愣了一下,似是有些诧异杨天义的反应,便又淡淡一笑道:“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你别以为你能猜透女人的心思,因为,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
“所以,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难以置信。”杨天义便间接地回答了她的前一个问题。
彩云斜着眼睛盯着杨天义看了一会儿,方才幽幽地说道:“我觉得,今天的你跟往常不大一样……你要再这么说话,当心我会爱上你——”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让你重新找到爱的感觉?”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后的彩云,情绪突然变得有些失控,竟是“桀桀”地一阵惨笑,便极尽挖苦地说道:“就凭你?一个耍马戏的?王府里的一个马夫都比你高贵到不知哪儿去,那么多一掷千金的王公贵族我都看不上眼,你又指望什么让我爱上你?!”
“哦?你还真的打听出结果了?”杨天义这下明白了,怪不得彩云会突然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原来如此。
“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打听不出来的!”彩云的嘴角撇出了一抹讥诮,便满脸鄙视地说道:“亏得我喊你那么多天的‘大爷’,原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戏子!居然还起了那么难听的一个名字,叫什么腊肠!我呸!你怎么不叫熏肉呢?”
杨天义心里很是吃惊。
他对彩云的讥讽倒是不以为意,却是从她的话里读出了一些异样的信息。
那日随杂耍团来到王府,自己并未上场露面,而见到福晋与莽古尔泰的时候,彩云也并不在场,此后,自己便又匆匆离去。那也就是说,除了莽古尔泰与福晋,王府中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正如彩云所说,谁又会在意一个连登台机会都没有的戏子呢?
那么,问题便出来了——她是从哪儿打听出自己的名字呢?
莽古尔泰?
绝不可能!
如果他肯告诉彩云,早就已经说了,更别说他身为一个亲王,又怎会去回答一个婢女的问题?
福晋?
应该也不会。
自己与莽古尔泰之间的交易属于绝密,她都未必知道此事。即便莽古尔泰对她不加隐瞒,出于同样的理由,她又怎可能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
杨天义并不急于直接询问答案,便还之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从容不迫地说道:“腊肠熏肉也好,王公贵族也罢,你能不能看得上眼,并不是在于他们的身份,而是在于他们对你是有情还是有欲!由此看来,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没有完全丧失对爱情的信心。”
“住口!你一个臭戏子,有什么资格来同情我?”
“我的同情心并不来源于我的身份,而是看对方有没有资格让我同情。”
“这么说,你真是一个戏子喽?”
“你的情报需要我来证实吗?”
“那你是不是就叫腊肠?”
“我的肯定能打消你的疑虑吗?”
“你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厉害了?”
“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
彩云紧盯着杨天义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却是忽然花枝乱颤地娇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强忍住后,方才气喘吁吁地说道:“我知道对你了解的不多,但我敢肯定,你绝不是一个戏子!”
“是吗?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你就这么给否定了?”
“如果你真是一个戏子,就凭我刚才的羞辱,你会那么无动于衷吗?”
杨天义这才明白:原来,彩云竟然一直都是在试探自己!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面对你那么美妙的身体,我不照样无动于衷吗?”
“你终于肯承认我身子好看了吗?”
“萝卜很好吃,但我更喜欢白菜。”
“这么说,你是嫌我脏啦?”
“我是对你没有动情。”
“还没有?你下面都撑得那么高了,你以为我看不见?”
“那是欲,只有饥不择食的人,才会被它所控制。”
“等你见识过我的功夫,你就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了。”
“那你知道什么是*吗?”
“不就是床第缠绵,翻云覆雨吗?”
“错!真正的爱,是灵与肉的结合,情与欲的交融。”
“你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分得这么清呢?”
“作为一个女人,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
彩云一下子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但很快地,她便又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嘻嘻一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这么能说会道!”
“那是因为我是靠双手吃饭。”
“你的意思是,我是靠嘴巴混饭吃喽?”彩云说着,便又风情万种地舔了舔嘴唇。
“你吃饭当然要用嘴了!”
彩云听了,便又是一阵咯咯欢笑,却又妩媚地说道:“你说,像你这么一个人,怎么能让我相信你只是一个戏子呢?”
“那是你打听来的,我从没承认过。”
“那你是承认你不是了?”
“我也没否认过。”
“你当然不是!”彩云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道:“王爷怎么可能让我来服侍一个戏子?”
“看来,你对这个消息是有所怀疑了?”
“只能说,他对你了解的也不够深。”
“哦,照你这么说,这个人我也认识了。”
“你当然——嘿嘿,我没从你嘴里问出一点儿东西,你反倒来套我的话了。”
“最起码,咱们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嘛。”
“了解?我只知道戏子只是你的掩护,而且,腊肠也肯定不是你的真名——你的真实身份,应该比我所知的重要百倍不止,我从王爷问起你时的眼神中就看得出来——你说这也叫了解?”
“我对你的了解,也不过是知道了你的确很能打听消息。”
“你不就是想知道他是谁吗?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今天下午出去买药的时候,恰好瞧见他在后门转悠。当时我还不确定你跟他是一起的,就随口诈了他两句。可没想到,三问两不问的,还真把你给套出来了!”彩云不无得意地说道。
我对乌力吉使诈,你对他也使诈,咱们还真是一对“诈谈”专家啊!
虽然彩云说得很是模糊,但杨天义收集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而且,经过刚刚的一番交谈,杨天义深刻地认识到了彩云狡黠多谋的一面,这也让他突然改变了自己来时的想法。
经历过上一次的劫狱之事,莽古尔泰不可能不对自己倍加提防,想要在偌大的王府里找到阿秀,其难度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与其自己这么漫无目标地四下乱窜,何不如让彩云先帮自己打探打探?
只不过,要想让她帮自己这个忙,就需要用点儿计策了。
“既然你这么爱打听消息,那我倒想给你一个机会,咱们来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如果你能帮我打听出一个人的下落,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件你想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都可以?”
“什么事都可以!”
“看在你从没骗过我的份上,我信你这一回!说吧,是什么人?”
“这件事只有王爷、福晋,嗯~~还有王爷的小儿子知道——”
“他?那个变态的家伙?”
“变态?谁?”
“三世子啊,那家伙一向喜欢*虐美女,而且,玩够了就——”
“他的房间在哪儿?”杨天义一听,立刻便拍案而起。
“放心吧,他前两天就不在府里了,而且是一个人出门的,身边也没带——你要打听的是个女人?”
彩云突然反应了过来,便扭头向杨天义看去。可这一看之下,竟是让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寒冬深潭,那冰冷透心的目光中竟射出杀气腾腾!
杨天义已是稍稍放下心来,便点了点头道:“没错,是杂耍团团长的女儿,名叫阿秀。”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男人?竟然连王爷也不怕,连王爷的儿子都敢杀?
彩云强忍住内心的震撼,却是不无醋意地说道:“也是你的小情人吧?”
“这跟你没关系!你如果觉得办不到,那咱们的交易就取消!”
彩云本想再玩一招欲擒故纵,但在杨天义陡然泛溢出的强大气势的压迫下,却又放弃了那些小花样,便甜甜一笑道:“我说过,只要我想知道,就没有打听不出来的。”
“我必须先提醒你,这件事可非比寻常,或许会有生命危险。”
“我也说过,我愿意为你——为我的好奇心去死。”
“我的秘密,真的对你这么重要吗?”
“我还说过,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有兴趣的男人。”彩云说着,便把脸转向了窗外,望着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喟然说道:“我也难得能找到一件让我觉得……觉得活着还有点儿意思的事情。”
在这一刹那,杨天义突然懂了:这个脸上始终挂着诱人笑容的女子,或许在她的心里,却是一汪用泪水所酿制出的苦涩与凄凉。
她用放纵来麻木自己,是因为她看不到幸福的希望。
“彩云,你——”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你能再叫一声吗?”
“彩云!”杨天义克制了一下情绪,便郑重地说道:“只要你能打听出消息,我就把我的真名告诉你!”
“不行!我突然不想知道你是谁了,我要改变交易条件!”
“啊?那你想要什么?”
彩云转过身来,走到了杨天义的跟前,露出了一个凄美的笑容,却是说道:“我想要——服侍你一个晚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