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天仙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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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郑永民那里得知,由于近来兵荒马乱,贼兵四处袭扰,刘元师徒为了安全起见,早已搬进了城里。刘元医术高明,便干脆开了一家药堂,自己当起了大夫。由于他为人和蔼可亲,看病抓药收费又低,时间久了,生意竟是越来越红火。

但当杨天义来到这家据说是门庭若市的“一文堂”门前时,却发现这里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分明是一派门可罗雀的凄凉景象。他心里便有些腹诽之意:这个郑伯父,什么时候也学会忽悠人了?

大门虚掩,门边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几个字:“家有远客,休诊一日。”

哦,怪不得没人看病呢,原来如此!

杨天义推门而入,穿过药香弥漫的大厅,便向后院走去。

后院也是静悄悄的,似乎这家里根本就没有人。

正在这时,杨天义突然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他神情一凛,马上意识到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顺手已是拔出了匕首,然后一个箭步冲到了房门旁边,悄悄地探出头观察房中的情形。

“喂,你小子干嘛呢!大白天就敢来偷东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杨天义吓了一跳,飞快地转过身来。

“啊,是你小子!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干吗这么鬼鬼祟祟的?”

“刘老爷子?你在家啊!”杨天义见说话之人正是刘元,赶紧收起匕首,笑呵呵地走了过去,“我刚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血腥味,还以为是——你怎么这副打扮?这是在干嘛呢?”

只见刘元身穿一件在背后打结的白色长褂,头戴一顶白色的小圆帽,分明是手术医师的打扮。衣服上满是血污,鼻子上也有一道长长的血痕,两只手上更是血肉模糊。而在他的右手中,正攥着一把还淌着血滴的牛耳尖刀!

“刘老爷子,你不会是在——”杨天义看清楚了刘元的样子,竟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一部恐怖电影里面的镜头。

“我这个样子,还能是在干嘛!”刘元很不乐意地说道:“你小子,可是真有口福,我这边刚把肉弄好,你就回来了,这倒好,就等着吃现成的了!”

“不不不,我不吃,我不吃!”杨天义越想越是可怕,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不吃?哼,你少给我装蒜了!待会等肉端上桌的时候,只怕你比谁吃的都多!”刘元满脸不屑地说道:“我忍了三天都没动手,想不到,到头来竟是便宜了你,好像我是专门在等你似的。”

“老爷子,我真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你怎么会下得去手?”杨天义脑海中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愈发地挥之不去。

“下不去手?有什么下不去手的?我不做,难不成让玥儿来做?”刘元不以为然地说道:“她连个鸡子都不敢杀,你还想让她去杀猪?这话也亏你说得出口!你要是早点回来,我自然就不用动手了,害得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做这种事情!”

“你说什么?杀猪?杀什么猪?”杨天义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会了。

心中亦在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看恐怖片了。当然,前提是如果还有机会看电影的话。

“野猪啊,前两天一个病人送来的,我忙得一直没有空,拴在院子里又整天整夜叫得人心烦,今天特意歇业一天,就是要宰了这畜生。”刘元歪着脑袋,似是在奇怪杨天义的反应。

“啊?是嘛,嘿嘿,原来是杀猪啊,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杨天义话说一半,就赶忙打住了。

“你以为我在杀什么?”刘元看到杨天义不自然的神色,再回味一下他说过的话,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好啊,你这个臭小子!你想什么呢你?上次送你宝典,你就冤枉我想要害你,这会儿又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吗?老头子生来就是让你这么冤枉的吗?真是气死我也!”

刘元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尖刀,气呼呼地说道:“对了,说到宝典了,你上次二话不说抢了就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杨天义赶忙走上前去,搂住刘元的肩膀,在他胸口轻轻安抚顺气,笑嘻嘻地说道:“老爷子,我这回可是真服了您了!您可真是赛过活神仙了,怎么就能算到我今天要回来?”

“臭小子,你又想岔开话题!”刘元瞪了他一眼,说道:“谁有那闲工夫算你?你以为算卦就那么容易?再说了,我要能算到你回来,干嘛不等你来动手?”

“老爷子,您就别谦虚了,门口的牌子上都写了,您还不承认?”

刘元神色一愣,便突然开怀大笑起来,顺便用自己血淋淋的手指在杨天义的脑门上捣了一下:“你少臭美了!我是馋着要吃这野猪肉,才故意那么写的。偏偏让你看到了,还在那里自作多情,哈哈哈哈……”

杨天义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刘元见到杨天义吃瘪的样子,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不过,照我的估计,你也差不多该回来找我了。”刘元笑眯眯地将杨天义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道:“看来,你的确是进展神速啊,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越来越难以自持?”

“是啊,您快教教我该怎么办吧!”杨天义哭丧着脸说道。

“我早就教过你了,药方就在玥儿身上。”刘元故作无奈地摊开双手,道:“只可惜你听不进去,要不然,又何苦难受至此?”

杨天义误解了刘元的意思,便问道:“朱姑娘?她怎么会有药方?对了,她现在人呢?到哪儿去了?”

说着,杨天义四下张望了一下,心想,她此刻若是在家,只怕早就跑出来了。

“她上山采药去了,应该就快回来了。”刘元嗤之以鼻道:“你这会儿才想起她来,回头我若是告诉她,怕是你这药方也就要没了!”

“老爷子,您可不能冤枉我,我这不是一直在跟您说话嘛,”杨天义赶忙解释道:“要是我不搭理您,一进来就先去找她,您还不骂我重色轻友啊。”

刘元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儿,点了一下头道:“嗯,听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儿道理。”

杨天义见刘元神色稍霁,便赶忙又追问道:“老爷子,您还没有告诉我,那药方到底是什么啊?您若是再不救我,我可就被害惨了!”

“你怎么还不明白,这神功原本就是强身健体之法,又怎么会害人?”刘元最听不得别人说神功的坏话,心里有点儿来气,“你的问题,只需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便可迎刃而解。玥儿就是药方,你总缠着我干什么!”

“您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杨天义仍然是一头雾水。

“你这个榆木疙瘩!”刘元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男欢女爱,阴阳乾坤,本就是人之常情,你只要不悖天逆理,有什么做不得的?等你娶了玥儿,想做什么做便是了,还用得着忍吗?”

刘元越想越来气,便用刀身在杨天义的头上拍了几下,怒冲冲地骂道:“老头子都七十多岁了,你还非要让我亲口说出这般难堪之语,你不嫌害臊,老头子可是要羞死了!都是你这个臭小子给害的!”

杨天义一边躲闪,一边连连道歉,心里却是终于明白:“原来竟是这样!看来这神功确实并无害人之处,只不过钟寒和张海的例子在那儿放着,自己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才会弄出如此的误解。”

想想也是,天下武功五花八门,但凡能流传于世的,又有哪个不是以强根健骨修身养元为宗旨?相比之下,这葵花神功,只不过是在强健的内容上,多了那么一项而已。

要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和肖莲岂不是早就那什么了?唉,怪只怪自己当初溜得太快,没听刘元把话说明白,若不然,又何至于此?

当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刘元显然是怒气未消,见杨天义躲了开去,便握着尖刀在后面追赶。杨天义担心刘元年迈,却也不敢跑快,嘴里还不住地劝道:“老爷子,您歇歇脚,别累着了!”

“要不,您先去洗洗手,再来打我吧。”

“我闻见香味了,您快去看看,是不是肉熟了。”

两人正在院中打闹,忽听前厅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杨天义不由得便停下了脚步,刘元也随即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手中的尖刀也举在了半空中。

脚步声响,杨天义向门口望去,只见朱玥正轻移莲步,走进院中。背上背着一个竹篓,里面花花绿绿地装满了药草。

一年不见,杨天义只觉得,朱玥显得越发的娇俏动人了。她本就优雅脱俗,此时的一身布衣荆钗,竟是将高贵与朴素完美地合二为一,将美貌与气质融合得恰到好处。让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一位天仙流落在了人间一般。

杨天义刚想要开口跟朱玥打声招呼,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却见另有一个男子,跟在朱玥的身后也走进了院子。

杨天义定睛一看,此人却也曾见过一面,正是当初被刘元诩以“歪瓜裂枣”的那个胡有德。杨天义的嘴唇微张,却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在这一瞬间,杨天义的心里突然有种酸溜溜的感觉。他发现,生平第一次,自己如此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一样东西——他吃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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