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成棋盘般错落的民居慢慢燃起了炊烟,男人开始外出养家,女人则在家里照顾好老小。
“吰…吰…吰…”远处寺庙里响起了钟声,战麟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身边的商梨,生怕她被这钟声惊醒。
昨夜,商梨握着他的手入睡后,他为了不打扰她,一直没有动,直到半夜累急了,就直接歇在了这里。
身边的商梨突然蠕动了一下,将头轻轻的靠在战麟的臂膀上,小小的脸遮住一半,露出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着。
战麟看着商梨,突然扑哧笑了出来:“既然醒了,为何还要装睡…”
商梨雪白的贝齿突然朝战麟调皮的露了个笑脸,咬着粉唇,小声的说道:“你…怎么知道?”自己是被钟声惊醒的,没等她睁开眼睛,仅仅从味道上,她就知道战麟也在这床榻上。
可能是觉得有些尴尬,她只好装睡。可没想到,竟然被这男人发现了。
“是不是钟声把你吵醒了?”她就睡在自己的身边,一个动作,气息的变化,都会让他知道这小丫头的一举一动。
“嗯…”说到钟声,商梨抬头看向战麟:“这钟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是…行刑的钟声。”战麟从床榻上坐起,眼眸望着钟声传来的放心,神情严肃。
“行刑?”商梨疑惑的看着战麟。
“处死紫砂的死刑要开始了…”
“紫砂?”是那晚要杀她的女子吗?商梨突然伸出手,拽着战麟的衣袖:“为什么要对她行刑?是因为我吗?”
战麟点点头:“你,是我带回王府的。而且,我已经亲口说过你是我的侍妾,你就是王家的人。想要杀王家的人,自然要被处于死刑。”这是奇国的法律,无人能敌。
“可是…你们误会她了。她不是真心要杀我的,她是被人控制了。”
“你说什么?”听到商梨的话,战麟缓缓地望着她那张急迫的小脸:“你怎么知道她是被人控制的。”
“我当然知道。”商梨将自己被紫砂袭击时的事,向战麟重复了一遍。紫砂刚开始袭击自己的时候,她也曾经一度以为紫砂是真心要自己的命。
可是后来在紫苑里,她跌倒在地。尽管紫砂追了上来,口中却一直在喃喃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话语中的痛苦,瞬间让商梨明白这个女子是被人控制,才做下这等掉脑袋的事。
即便听过商梨的解释,战麟仍旧摇摇头:“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仍旧没有办法救她。”
“你有的。你不是王子吗?难道连个侍女也救不了吗?”商梨原本以为自己将事实的真相对战麟说了之后,他可以马上救下紫砂,可没曾想,竟然还是一个结果。
战麟摇摇头,语气无奈:“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是被控制的。但是,我没有证据,只能让她接受死刑。”
“还有多久要行刑?”商梨问道。
“什么?”
“我问你,紫砂还有多久会死?”商梨勉强按捺着心中的怒火,又一次问道。
“钟声响三次后,就会开始行刑了。”战麟看着跳下床榻,去拿衣服的商梨:“你要做什么?”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立刻送我去刑场!”商梨将衣服勉强套在身上,对着还坐在床榻上的战麟说道。
……
奇国的刑场很奇特,与寺庙建在一起。因此,每一次有人被判处死刑的时候,福惠寺的钟声都会响起,久而久之,附近的居民都知道,只要钟声响三次,就会有一条性命从这世间消失。
今日,福惠寺的钟声再次响起,居民们还以为官衙又抓了什么大盗、匪徒之类的,就想要凑个热闹。
谁知,挤过人群才知道,被处于死刑的,竟然是个年轻女子,尽管头发散乱,衣衫破烂,却也挡不住她清秀俊丽的容貌。
紫砂脸朝下,被捆绑着跪在地上,沙石中的小石子硬硬的咯着膝盖。她浑身颤抖着,直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处于死刑。只是从押解她的衙役口中得知,自己想要杀害三王子殿下的侍妾。
紫砂颤抖着身体,努力的回想。她明明记得,自己烧过水后,就去休息了,怎么会出现在紫苑里,而且还要杀掉殿下的侍妾呢?难道是那女人冤枉自己?
紫砂微微摇头,眼中浮现出一股恨意:自己都已经被贬为烧水的丫头了,这女子竟然还是不肯放过自己,竟然将杀人的罪名安在自己的头上。
“哎…这女子是犯了什么罪?”刑场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居民,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朝旁边站着的小伙子给了一拐。
小伙子吃痛的揉揉自己的肚子,不甘情愿的解释道:“听说,这女子胆大妄为,竟然想要杀害王家的人。”
听得此言,众人一片哗然,语论纷纷。
行刑手早已将刑具准备好,绳子已经套上紫砂的颈子,只要一用力,她就与这世界诀别。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快放开她!”围观的众人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路。
来人是商梨和战麟,以及玉无宁。
商梨拉着战麟,快速的穿过人群。在民众诧异、敬畏的目光中,商梨跳上刑场,朝着紫砂飞奔而去。她跑到紫砂跟前,扑跪在地,双手用力去扯着那柔嫩颈子上的绳子,还不时对站在紫砂身后的行刑手大吼道:“快放开她!听到没有?快放开她!”
这…这不是传说中的受害者吗?这是怎么回事啊?坐在远处,监督行刑的官员一看,这闹得是哪一出儿?正糊涂着,就见到三王子驾到,他连忙站起身,快步上前,行礼:“不知三王子驾到,未有远迎,望殿下恕罪!”
战麟一颗心都记挂着商梨,随手摆摆:“罢了!起来吧。”
“谢殿下!”
“时辰到……”随着行刑手的一句,钟声再一次响起,紫砂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自己最后的命运。
“停手!停手!”商梨又一次去撕扯着绳子,“殿下!你快阻止他们啊!紫砂是冤枉的!”她满眼祈求的望着战麟,希望他可以说一句话。
“梨儿……”战麟欲言又止的看着商梨。
“夫人。随殿下回府吧,不要再胡闹了!”玉无宁冷冷的看着商黎,在他看来商黎这个女人只会为王子殿下带来麻烦。
胡闹?“我只是受了些轻伤,紫砂根本罪不至死。”商梨只看着战麟,对于玉无宁所说的话她根本当没有听到。
看来这女子就是殿下现今最宠爱的女人啦!监刑官一看战麟脸上那明显的为难,心想这可是个上好的机会,如果自己可以为殿下劝服眼前这个女人回府,说不定对今后的仕途会有大大的帮助。
想到这,监刑官连忙开口:“夫人…不论这女子对您的伤害有多大?只要她是平民或者奴隶,而您是贵族或者王族,哪怕只有一点点伤害,她也会被判为死刑。可如果只是平民对平民,那么处罚就不同了。”
“平民?王族?”仅仅是因为身份的不同吗?商梨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战麟。
战麟点点头:“这件事…如果仅仅是发生在平民之间,只需要缴些罚金或者劳役就可以了。”
“这么说,紫砂身为王子府的侍女,只要罚她些劳役就可以了?对吗?”商梨见监刑官有心讨好自己,灵机一动想出个主意。
“这……”这叫自己可怎么回答,监刑官偷偷扫了一眼战麟,如果同意,岂不是让殿下认为自己无视奇国法律,任意妄为;可如果不答应,又会得罪这女人,这枕头风儿稍稍一吹,就怕自己这乌纱帽不保啊!
见监刑官没有否认自己的办法,商梨决定就这么办!她立刻朝着紫砂跑去,抢过行刑手桌面上摆着的匕首,直接割起绳子来。
刑场下跪着的百姓们,尽管低着头,却也对发生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各个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这女子是谁啊?”
“看样子,应该是王子的宠妾吧……”
“这也太胆大妄为了吧,青天白日的就敢闯刑场啊?”
“唉!王族的人,想干什么不行啊!”
监刑官见百姓们的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战麟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劝道:“夫人…夫人…住手啊!您这样做,就是在违反法律啊!”
“什么…违反法律?”商梨被监刑官这么一说,手中的动作停下了,“我是王子殿下的侍妾,也就是贵族!”说到这,商梨看了一眼战麟,见他没有阻止自己,便又说道:“我难道没有处置紫砂的权利吗?”
“够了!”战麟伸手,拉住商梨,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你是我的侍妾没有错!但是,你不可以将权利用在私事上。”
“你说什么!”商梨一个甩手,竟将战麟拉着她的手甩开,她走近战麟,双眸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所谓的王族,不就是整个奇国的守护者吗?手中的权利如果不用来保护为我们工作的人,那要什么时候用?!”
眼前的双眸,虽然眼含泪水,却明亮至极。看着她,战麟浑身一震,莫名的感到一阵羞愧,他看了看刑场上一直低着头,对他们的争执没有任何反应的紫砂,又看了看刑场下一直跪着却止不住议论纷纷的百姓,战麟摇摇头,露出了一抹笑意:“的确……那么,我们就带紫砂回去吧。”
“什么?”玉无宁惊讶的看着战麟,这还是当初那个处处谨慎为人的三王子殿下吗?尽管这女人说的有些道理,可也不能就这样无视法律,将人带走吧。
“还等什么?玉先生!没听到我的女人开口了吗?”战麟挑挑眉毛,看向一动不动的玉无宁,他拉过商梨,搂在自己怀中:“没听到我的宠妾已经在求我了吗?我可舍不得她再流泪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