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冰身板笔挺,大步走下台阶,比南城区的警察们精神多了,都是穿着国家发的制服,警察永远不会有职业军人那种压人压人的气势,环境造就人,在老A里流血流汗成熟起来的肖冰无论走到哪里都让人眼前一亮,与时下流行的帅和酷无关,是渗进骨子里的硬朗气质,这或许就是军人的风采,可惜以前那个甘愿为共和国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肖冰正渐渐脱变,脱变的更适应这个社会。
他现在所做每一件事儿,每流一滴血,都是为自己能够活的更好,能够更接近曾经不屑一顾的金钱与权势。
南城区公安分局大院外,一辆挂着省政府牌照的黑色奥迪A6停在路边树荫下,车边,一位穿休闲装的青年来回踱步,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很有道理,这青年一身行头绝非小商店小专卖里的凡品,非常考究,搭配也得体,与路上行人一比较便有鹤立鸡群的味道,而青年本身气质极佳,那些大山里发家致富的煤矿老板再怎么用钞票粉饰自己,无法粉饰出这种扣人心弦的神韵。
青年来回踱步,手里卡着根大熊猫,是上海卷烟厂那种年产几百条特供中南海的御用极品,京城里有些道行的公子哥爱拿这烟显摆,世面上少见的稀罕东西才是身份的象征,他们认这个理儿。
肖冰走出分局大院,青年眼眸一亮,嘴角勾起很有深意的饱满弧线,惹的路上几个女人频频回头搔首弄姿,绝对是个有资本勾引良家妇女红杏出墙的魅力男人,他仔细端详杨家女人让他多关照的男人,心里感慨世界真奇妙,这个与权势金钱沾不上边的平凡小子令杨家的公主青眼有加,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要知道北京城多少青年才俊多少大院子弟在杨采薇面前碰的头破血流,灰溜溜败退。
“你好,我叫方啸吟,杨家那位大小姐怕省厅的人出面不使力,让我多留心一下你。”方啸吟主动上前简单说了来意,肖冰扫了眼那辆挂省府牌照的奥迪A6,刚才见省厅的副厅长和市局局长郑重其事,此时再出来个省政府的干部不觉得有多反常。
肖冰出于礼貌点点头,与方啸吟握了握手,他对河西省官场两眼一抹黑,无法感受方啸吟这几年带给河西官场的震撼力,哪晓得眼前这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青年是河西省府省委大佬们感慨的对象,二十七岁的省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正厅级干部,是共和国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之一。
方啸吟笑着扔给肖冰一根大熊猫,肖冰在秦城监狱抽过一次大熊猫,那是他抽过最贵的烟,记得较深,手中这根烟过滤嘴与上次的不同,他没多想,点燃抽了两口,道:“一点小事,让你们这些当大领导的费心,不好意思呀。”
“肖冰,你当我是朋友就别说这话,采薇的好朋友也就是我们方家的朋友,你在河西出点事儿...我回北京得让那丫头的白眼杀死。”方啸吟玩笑道,恰到妙处的笑容中多少流露点公子哥的玩世不恭。
肖冰见多了一本正经的官,套话空话听得都腻味了,方啸吟的随便劲儿合他胃口,手卡着烟揉着鼻子肆意笑道:“我一穷二白,天天巴望着有个牛逼拉风点的朋友,沾沾光,正好遇上你,那我就厚着脸皮高攀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肖冰小时候就听过,见过,以前鄙夷过,从秦城监狱出来回了河西,逐渐融入小民行列反而省悟过来,在这吃人的社会里没个可以令你狐假虎威的朋友,你就是失败者。
“什么高攀,你小子别寒碜我了,杨家那妮子对你这么热心....还用高攀我呀,你知道不,采薇是我们一伙人公认的冷血美女,大马路的乞丐饿死她脚下,她都未必会有怜悯之心,你出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她一连打了两个电话,生怕你少几根汗毛,这事儿要是让北京那伙家伙知道,得嫉妒死。”方啸吟扶着肖冰肩膀,肆意言笑,肖冰从只言片语中听出这位与唐家那位一样,是太子党那类人。
确实,方啸吟是为数不多的红色家族子弟,除了杨家叶家第三代领军人物外,方啸吟是军政界几个老头子喝茶之余津津乐道的后辈,方家老爷子在抗战和解放战争中一直是杨家老爷子的下属,在派系错杂的军政界高层方家无疑是杨家的左膀右臂。
返璞归真!
肖冰脑袋里闪过个念头,这些年北京的公子哥他见了三个,第一个是两年前被他废掉那家伙,目中无人飞扬跋扈,十足的二世祖嘴脸,纨绔子弟行列这类人最多,第二个是唐家祺,收敛了骨子里的轻狂,也懂什么是上位者的城府,有心机,算是比较出类拔萃,而面前言谈举止不拘小节貌似本性毕露的方啸吟似乎比唐家祺更无法琢磨。
“杨家大小姐是感激我,不是青睐我,反正跟你想的不一样,我倒没什么,但别误解了人家。”肖冰笑着摇头,心里有些感触,貌似相当牛逼的杨家人能抱有对小老百姓感恩的念头,很可贵。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上车,我先送你回去,一个钟头后省政府还有个会。”方啸吟扔掉烟头,打开奥迪A6的车门朝肖冰做了个请的手势,肖冰这厮也不谦虚做作,干脆利索地钻进车里,省政府秘书长、办公厅主任主动给他当司机,心里挺受用。
挂省府牌照的奥迪A6掉头驶离,南城区公安分局大院门口孤零零立着个人,王彪,失神望着融入车流的黑色奥迪,开车的人他认识,常陪伴省府省委大佬身边出现在省电视台地方新闻节目里,河西省最年轻的厅级干部,传言背景深似海啊。
“完了,真他娘的倒霉,我咋就这么不开眼。”王彪用力捶头,表情痛苦,慢慢蹲在了分局大院门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