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们先前的行动恐怕已经露出了破绽,宫里那位小皇帝年纪虽小,但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何皇后,你今晚若是要进城,我即使不阻拦,可明日这五千禁卫军就会将你这一万兵马悉数困在建业,农民军即使声势浩大,可能和禁军相比吗?”
程流脸上带着一丝丝的怒意,眼下的局势发展的太快,但他知道,这一万兵马若是放进城中,自己难辞其咎。
洛阳据守关口的五万兵马也许会直接调动出来,宫里会直接逼建业交出兵权,那自己先前所下的一盘大棋就会前功尽弃,自己费尽心思招募而来的兵马还未上场杀敌就要死在自己的前面。
这种场面他一辈子都不想见到,所以他今晚必须要阻拦马元义进城。
此时气氛凝重了许多,典韦和魏延就在程流的两侧,无形之中也给了他极大的信心,同时也给马元义极大的心理负担。
沉默了半晌之后,马元义终于开口问道:“那敢问阁下,若是黄巾军起义,你是阻拦,还是顺势而为?”
这是一个程流从刚来这个时代开始就在琢磨的问题,事实上中途有过动摇,但他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如此坚定。
“自然是顺势而为。可这建业,不可能让出去,城外一万兵马我保下了,你可以直接去洛阳,作为张角城中的内应,我不会揭发你。”
马元义看了眼程流,见他目光坚定,也知道这兵马是进不来城了。
可他老奸巨猾,此时也想拖程流一同下水。
“既然如此,马某也不为难阁下了,这就前往洛阳,可这洛阳宵禁已经开始,此番进不了城,不知道……”
程流冷笑一声:“我派人送你进去。”
程流可是知道,这人的危险性有多高,并且身为张角最为亲信的内部人员,要是他出事了,张角恐怕也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安排马元义进了洛阳之后,程流彻夜难眠,此时距离三月五日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心中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翌日,红薯便着急的叫醒了程流,并且去了议事厅之后,程流发现今天人几乎都到齐了。
红薯说道:“昨晚进城之后,马元义被安顿了下来,但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忽然收到密报,张角信众有人告密,马元义便被带到了宫中。”
这个消息让程流忽然意识到,张角计划中的漏洞似乎已经在慢慢出现了。
“告密者是否叫唐周?”
红薯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道:“从宫中传来的消息中,有一份密报,马元义即将在午时三刻时,当街游行,并且执行车裂酷刑。”
程流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安静。
此时建业没有任何的动静,说明马元义并没有揭发自己,但是这一切的形势已经逐渐急转直下。
史料记载,张角黄巾军起义前一个月同样被唐周揭发,作为京师内应的马元义被当街车裂,但虽然对照上了史实,却跟实际情况有些突兀。
比如昨晚进入洛阳的五千骑兵究竟是不是禁军?时间线上几乎是跟马元义完全统一,这显得有些奇怪之外,更让人有些疑惑,何皇后有如此大的气魄吗?
此时红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继续说道:“昨晚的宵禁解开之后,洛阳城已经完全关闭,并且城中彻查一切与太平道有关的信众,一经发现,立即处死,并且……并且……”
程流直接问道:“继续说!”
“并且洛阳城发布诏令,命冀州全力追捕张角!”
程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看来张角也没有办法继续等了,联系鱼幼夔,让她马上来见我,越快越好!”
红薯马上去办,徐庶和田丰此时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我们是否要去洛阳?”
程流摇了摇头:“不必承担这个风险冒险进去,马元义不可能活下来了,整个洛阳城太平道信徒少说也有一千多人,这两天难免整座城里都是腥风血雨。”
魏延此时上前了一步,拿出将令说道:“这是马元义城外驻扎的一万兵马,我们是……”
“放进城里,对外就说,建业城防都调去京师关口,为避免天子脚下先被沦陷,这一万兵马先驻守建业。”
魏延顿时领命而去,剩下的田丰和徐庶对视了一眼,也问道:“那我们呢?”
“你们是我军中谋士,这往后的每一步棋都由你们跟着我一起商讨,另外,要格外注意的一点是,咱们丹阳郡先前的调兵看来已经被知道了,但是宫里面的人还没有传话出来,所以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咱们得想一个办法蒙混过关。”
徐庶回道:“主公,若是要怪罪下来,咱们还是有很多理由可以搪塞的,比如早就知道洛阳百姓群起激昂,所以已经早做打算了,将兵马都调遣了过来,也算是为之后的起义做了铺垫。”
田丰附和道:“此时宫中要处理太平道的信众,应当是不会对我们出手,依属下之见,倒不如先撒手不管,等张角起义之后,再做打算?”
程流先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转念一想,张角此时应该正式起义了,只是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等晌午时分,冀州的信息终于传递了过来。
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张宝和张梁各称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从冀州北部开始起兵,由先前收留下来的逃亡流民作为群众基础,一路往洛阳城而去。
为壮大自己的声势便表明自己要推翻汉室的决心,太平道信徒将官府烧毁,杀害官吏和士子,并且从冀州到徐州以及豫州的过程当中,大肆敛财,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可在这些流民的心里,这些都是太平道的东西,是原本就属于穷苦百姓的,官府只不过是仗势欺人搜刮百姓钱财之后积攒起来的,此时也不过是顺应天命正大光明的取回而已。
程流知道这些消息之后,已经察觉到黄巾起义已经朝着历史的洪流进发,但比之当年史书上记载的,恐怕还要更残酷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