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了！”闻言赵时行不由点了点头：“回鹘擅长野战却不擅长守城，若这两万回鹘在野外与归义军作战的话，或许还难以对付。但如今，我等却是以奇兵攻城，这便迫使回鹘不得不走上城墙守城，于是其战力便大减。”

“可是……”冯穿杨质疑道：“即便如此，回鹘箭术却是非同小可，他只需往城头一站往下射箭，只怕我等便很难攻上城头。”

冯穿杨这说法当然是有道理的，回鹘如果守城的话，骑术虽是派不上用场，但箭术却是因为居高临下而且还有掩护而得到成倍的提升，所以就算回鹘不擅守城，但以七千人就想攻上两万人驻守的城墙的话，几乎就可以说是天荒夜谈。

“秦风并没有说要攻城。”秦风笑道：“我等此去，虽是奇袭甘州，但我等却是围而不攻。”

“围而不攻？”闻言众人不由奇道。

“正是！”秦风回答：“回鹘不擅守城，秦风指的是其不知守城之精妙。旦凡守城莫不以射远之强弩、床弩拒敌于城外，其目的便在于此射远之兵可使守城者可攻可守。而回鹘手里却大多为弓箭而无强弩，此为死守矣！”

“哦！”闻言赵时行当下就明白了，不由连连点头。

不过其它人听着却还是一头的雾水。

这话其实很好理解，守城最忌死守而以可攻可守为佳。

那么一座城池怎样才能做到可攻可守呢？

这其中很重要的就是强弩、床弩等远程武器，这些远程武器别看它们敌人攻城时没有多大的作用……敌人攻城时是近身肉搏，这时候很明显是射速更快的弓箭更有用，弩的杀伤力虽强，但却因为射速过慢而无法形成强大的箭雨在短时间内挡住敌人的人海攻势。

然而弩的作用却不只是如此，强弩、床弩等因为其射程远，比如归义军手里四石蹶张弩就可以射到三百步，如果是站在城墙上的话就会射得更远，床弩就更不用说了，能射到四、五百步的床弩都不稀奇。

这么一来，就使得守城方的打击范围沿着城墙往外扩张了三、四百步，在这个范围里，敌人除非是攻城，否则是不敢轻易进入的。

于是这就给守城方出城作战的空间，就像肃州被回鹘骑军给团团围住，但还是可以轻松的将部队拉到城外排兵布阵一样……城头上有强弩为这些部队做火力掩护呢，这些出城作战的兵基本可以放心的在外布阵，就算遭到攻击也可以从上下两个层面对来犯之敌进行打击和抵抗。

这也就是可攻可守，简单的说就是退可守进可攻，只不过是因为敦煌军太窝囊了，所以大多只有守而没有攻。

但是回鹘人守着的甘州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回鹘人习惯用弓箭，这是由他们擅长骑马射箭决定的，便是连回鹘汉军手里都没有多少弩。

另一方面，甘州一直以来都没有遭到进攻，所以回鹘人也没有发现这个毛病。

于是甘州的防御就出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甘州只可守而不可攻……他们手里的兵器绝大多数是弓箭，虽说这弓箭因为站在城头上比归义军手里弓箭射得远，但能射个一百五十余步也顶天了，比起归义军手里四石蹶张弩三百步的射程却是差了一半。

也就是说，虽然回鹘是站在高高的城头上，但因为手里没有弩最终还是会出现“归义军能射得到回鹘，而回鹘却射不到归义军”的现像，于是只能被动挨打。

这倒还是其次，毕竟回鹘军是在城头上，有女墙做掩护，另一方面强弩的弹道又较为平直，很难射中躲在女墙后的回鹘军。

更为严重的还是……归义军只需要集中强弩封锁城门，回鹘骑军就别想从城门里出来了，就算回鹘骑军能从城门出来，也别想放心布阵或是集蓄力量了，因为他们随时都会遭到漫天弩箭的打击。

秦风相信，甘州防御的这个弱点不是没有人看到，比如那个贺雨泽……他身为前任甘州节度使，当然会知道一座城池完整的防御体系该是怎么样的。

但是……也不知道贺雨泽是没放在心上还是有心不说。

若是没放在心上的话，那也情有可原，毕竟回鹘骑军本身就是最强大的进攻性部队，周围的几个河西国家包括敦煌在内都在他的铁蹄之下苟延残喘，在这种形势下似乎根本就不需要考虑甘州的防御是不是完整。

若是有心不说……那便是贺雨泽此人希望有朝一日敦煌国还能打回来收复甘州了。

秦风更愿意相信后者，因为他感觉到许多事情其实贺雨泽其实是十分明白的，比如这打通商道的事，获利最多的毫无疑问是河西唯一一个封建制的敦煌国。

虽然回鹘等国也有利益，但一个是乌龟爬另一个却是孙行者日行千里，用不了多久敦煌国的国力就能超越回鹘等国，便如现在归义军战斗力成级数成长也是得益于打通商道后成批的购进吐蕃战马。

贺雨泽是个明白人，他哪里还会不知道这些，所以他肯劝说药罗葛仁美以及不遗余力往返于河西各国间打通商道，实际上就是在暗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心思了。

否则的话，他只需要一语点破，秦风又哪里有银子买马，就算有银子又到哪里去买？如果买不到马，现在归义军奔袭甘州就不是三夜就能扮得到的，少说也得八、九天，而这时间长还是小问题，时间越长所需的补给就越多，被发现的机率就越大，于是失败的机率也就越大。

而秦风此战的重点，就在于在药罗葛仁美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突然出现在甘州城外并利用强弩的射程及甘州防御的漏洞将其大部份骑军都封死在城里……只有这样七千归义军才有可能拿下两万余骑军驻守的甘州。

至于能否成功做到这些，就只有看明天的造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