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荀神情中夹杂了一丝疑惑,他偏过头,一动不动看向凌卿绾。
马车原本十分开阔,不知为何,今日却显得格外狭窄。凌卿绾被卫荀看得浑身不自在,差点就想要逃出去。
许是前世与卫荀交集不深,她总觉得自己看得透周围所有人,唯独看不透卫荀。
罢了,反正再过两年,卫荀就会死的。即便遇到他是场灾难,撑过这两年就好了。成为七王妃,总比嫁给宋至清要好。
“你为什么知道我中毒,又为什么知道我在怀疑我外祖父生病是有人故意所致,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凌卿绾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卫荀稍挑了下眉头,面色仍旧十分淡然。
“我知道你中毒,是因为那日沈将军和凌霄出城,我派人一路跟随你,亲眼看到你倒在地上。我看过大大小小的毒无数,最是了解生病和中毒时的不同。自然,我有能力查到老侯爷忽然生病没有那么简单。老侯爷是侯府的砥柱,在朝中建树颇高,他若是出什么事情,牵扯的不止是侯府,还有朝野上下。我没有在帮你。”
卫荀难得耐心,将凌卿绾提出的问题一一解释了一遍。
凌卿绾愣神,缓了好半晌,才发觉是自己多想,误以为卫荀将心思放在了她的身上。凌卿绾觉得尴尬,顿时脸颊红了一片。
瞧见凌卿绾这副窘迫模样,卫荀忍俊不禁。
“你要真想的是我在意你,其实也没错。我要不在意你,怎会派人跟着你。”卫荀笑道。
提及此事,凌卿绾反应过来,她猛的抬头,正好对上卫荀一双桃花眼。凌卿绾也是这时才发现,卫荀在笑。
卫荀一笑,眼睛就弯成了月牙,看着乖巧可爱。凌卿绾一下子不忍心再逼问他。
自己在干嘛啊!凌卿绾懊恼。她一面觉得卫荀心思深沉,一面又常常痴迷于卫荀。卫荀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长了张不错的脸嘛。自己从前可不是如此肤浅的人。
想到这里,凌卿绾腰杆挺直,面对卫荀时硬气了不少。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凌卿绾严声质问。
门帘外面,卫十听见二人对话,忍不住摇头感慨。若是其他人,敢这样同卫荀说话,早被卫荀绞断了舌头。但凌卿绾可以。这还能因为什么呢,因为卫荀喜欢她呗。
“因为我喜欢你。”
前脚卫十刚想到这里,后脚卫荀就说了出来。卫十呛住,没注意到前面拐角,他连忙拉住缰绳,马匹受惊,前蹄往上扬起,马车里面一片动荡。
凌卿绾身子东倒西歪,眼看就要撞到梁上。卫荀伸手,护住了凌卿绾的头。感受到头顶一片柔软,凌卿绾愣神。不等她反应过来,卫荀已经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到了自己旁边坐下。
很快,马匹消停下来。卫十掀开门帘,忙不迭向卫荀道歉谢罪。见卫荀和凌卿绾并肩坐在一起,卫十目光意味深长,了然一般的收回了身子。
凌卿绾眉头紧蹙,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
到达醉霄楼,凌卿绾原以为终于可以好好吃顿饭,结果一看桌子上,足足放了五盘八宝鸭。
“我见你喜欢吃,就让后厨多备了。”卫荀解释。他自顾自坐到靠窗位置,低头抿了一口梨花酿。
今儿个没有谭鸿博捣乱,这一大坛子的梨花酿都是他的。卫荀嘴角微勾。
“呵呵,谢谢了。”凌卿绾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能说什么,上回也是卫荀帮她解的围。凌卿绾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欠了卫荀好多的人情。
凌卿绾的身子已然痊愈,但凌老爷子那边却迟迟没能传出病情好转的消息。凌老夫人忧心忡忡,凌楚楚整日陪在她身边,少了精力去找凌卿绾的麻烦。
原以为能清净几日,宫里送来书信,邀请侯府嫡出的二位小姐去参加宫宴。
皇后爱花,宫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绕是冬日,御花园中也是一派生机勃勃。听说前些日子怀柔新进贡了一批花草,花开时五彩缤纷,艳丽至极,很是惹皇后喜欢。她一开心,就要办场赏花宴。
凌卿绾一看就知道到时候参加宫宴的都是千金贵女,怕又遇到凌楚楚和谭娇那样的人,凌卿绾头疼,琢磨着怎么回绝。
“皇后的信都送到了您手上,您要是不参加,不是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到时候得罪了皇后怎么办?”巧儿在规矩礼数上思虑的比凌卿绾多些。
“那怎么办?我不想去。”凌卿绾垂头丧气,两只手撑着脑袋。“要不然我又装一次病?”
巧儿不说话,为难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凌卿绾也知道,这招已经使过,再使一次怕行不通。况且上回就被沈老将军一眼看穿了,指不定宫里的人眼睛更尖。
不被发现还好,发现了她就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凌卿绾满脑子都在想解决的法子。皇后还是宋至清的生母,凌卿绾既是自己儿子心仪之人,到时候定会多注意一些。
凌卿绾表现的好,怕皇后非要将她许配给宋至清。表现的不好,又怕折腾掉了脑袋。她愁的要死。
“二小姐。”小丫鬟站在院子外。“宫里来了位教导嬷嬷找您。”
约摸四五十岁的妇人从小丫鬟身后绕过,走到凌卿面前,向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凌卿绾上下打量,看妇人打扮,就知道她不是寻常宫人。
“奴婢乃尚仪司的领事嬷嬷,姓秋。特奉七王爷命令,来教您规矩礼仪。”秋嬷嬷声音明朗,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清晰。
凌卿绾握茶盏的手一抖。
又是卫荀!!!
“那个……赏花宴是什么十分重要的宴席吗?怎么还要专门教我规矩。”凌卿绾委婉暗示秋嬷嬷,她来侯府是多余的。
再说了,凌卿绾都没打算参加赏花宴呢。被卫荀这么一整,她要是学了几天规矩,不去赏花宴上露两手都可惜了。
“王爷说,您自小生活在乡野之中,比不得京城其他贵女。如果不学,唯恐到时候闹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