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早朝,沈承洲如往常那样,出了大殿,径直往门口走。
“沈将军!”
忽然,背后传来呼喊声。
沈承洲停下脚步,转过身,同兵部尚书宋应和刑部尚书贺文杰撞了个正着。
一看到这两人,沈承洲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干嘛?”沈承渊语气颇为不耐烦。
“我说沈将军,最近你外孙女那边出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大家同在朝中为官,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要是有需要我们两个帮忙的,你尽管说一声。”
宋应笑呵呵的,说是要为沈承洲解忧,和话里语气却是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外孙女出了什么事情?”沈承洲声音拔高。
“凌家大小姐偷府里东西的事情都已经传开了,你这个做外祖的不会还不知道吧?”贺文杰对沈承洲说道。
“我们能理解你不想接受此事。毕竟你一世英明,也不想到了晚年,毁在自己外孙女的身上。对吧?”
“凌家大小姐何时是我的外孙女了?”沈承洲皱眉。
“当初二小姐失踪,不是凌家老夫人把大小姐过继给了你女儿嘛。人家喊了你女儿十几年的娘,你总不能不承认她吧。”贺文杰摊手,摆出一副给沈承洲讲道理的姿态。
“你也说了,凌家老夫人把她过继给我女儿,是因为我女儿的亲骨肉失踪。且我女儿从未承认过凌家大小姐是她的女儿。当初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凌家大小姐的生母病逝。我女儿瞧着她可怜,才照顾她到长大。”
“既然今天话说到这里,我便和你们讲清楚。我沈承洲只有一个女儿和一双外孙。一个是凌霄,一个是凌卿绾。将军府的门槛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踏的。”
说罢,沈承洲甩袖离开。
“说话就说话嘛,声音这么大做什么。”
宋应挠了挠耳朵。
方才沈承洲讲话跟吼一样,宋应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被他震聋了。
贺文杰看着沈承洲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跟宋应被利用了。
……
逸心宫。
“此事当真?”静妃大惊。
“千真万确。”宫女低头,语气斩钉截铁。“当时刚下早朝,好些大臣都还没走。沈将军说话声音又大,在场不知道多少人都听见了。”
静妃神情愈加严肃。
她原本想着,凌楚楚和宋至诚的婚事,还能先拖着,等到宋至诚回来再做决定。现在看来,这婚约是不退不行了。
当初宋至诚决定要纳凌楚楚为侧皇妃,便是想着,凌府虽然家道中落,但凌楚楚好歹喊了将军府小姐十几年的娘,算得上沈承洲的外孙女。宋至诚娶了凌楚楚,便是等同于有了将军府做靠山。
结果沈承洲压根不承认凌楚楚是他的外孙女。
那还留着凌楚楚做什么?丢人现眼吗?
静妃越想越气,当即写信,飞鸽传书到台州。
只是那信还未出东京城门,就被沈承洲给拦截了下来。
看着信上内容,沈承洲只觉得好笑。
信上几乎有一半都是静妃在声讨凌楚楚的不是。虽说措辞夸张了些,但也都是真的。
沈承洲高兴。
只消这信送到宋至诚手上,凌楚楚这侧皇妃的位置,便就真是岌岌可危了。
事实上,沈承洲早就料到宋至诚答应纳凌楚楚为妃的目的。
凌楚楚要头脑没头脑,要能力没能力,连原本可以依靠的侯府,也已经家道中落。她在宋至诚和静妃心里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将军府。
可惜,宋至诚还是太不了解他沈承洲了。
所以沈承洲故意将自己从未承认过凌楚楚的风声传到了静妃的耳朵里。一来也算跟凌楚楚彻底撇清关系,二来,也让静妃和宋至诚对凌楚楚彻底失去念想。
另一边,凌卿绾还不知沈承洲为她做的事情。
她现在注意力全放在了荆州。
凌卿绾向来直觉很准,她愈加觉得,凌楚楚和她舅舅舅母的秘密,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马上年关,天气却是暖和了些。
连着几日都出太阳,街上百姓也多了许多。
安仪待不住,来找凌卿绾,让她陪自己去逛烟雨楼。
凌卿绾原本是不想去的。
她每回陪安仪去逛烟雨楼,都要磨掉一个脚后跟才行。一听到这三个字,凌卿绾都觉得累。
但奈何安仪太过热情,软磨硬泡了半晌,凌卿绾招架不住,只有答应。
“不过先说好,只能逛烟雨楼,不能去别的地方。逛完就回来。”凌卿绾同安仪说道。
小丫头精力实在是太充沛了。
“好!”安仪当即答应。
于是乎,二人离开凌府,去了烟雨楼。
烟雨楼是卖女子胭脂水粉的地方,楼里常常人满为患。凌卿绾和安仪到的时候便是如此。
谁知,她们竟在这儿碰到了老熟人。
凌卿绾皱了皱眉头,打算绕道,不与她们有交集。结果眨眼功夫,安仪挣脱开凌卿绾的手,冲到了成倩心和墨香面前。
这下凌卿绾算是明白为何安仪执意要她来烟雨楼了。
合着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们两个,看到本郡主还不行礼?”安仪微微仰头,叉着腰,对二人吆喝道。
安仪声音不算小,周围人又多,极容易被人听见。
成倩心环顾一眼四周,没办法,只有乖乖向安仪行礼。
如果只是单纯给安仪行礼,成倩心倒不会不服气。可此时,凌卿绾也在安仪旁边。
上回在画舫上,凌卿绾如何针对的她,成倩心还历历在目。
这安仪分明是故意的。
“还有你呢?”安仪转头看向墨香。
墨香脾气比成倩心还要倔些,望着安仪,她紧紧抿唇,说什么都不行礼。
“本郡主怎么不知道,墨家已经骑到了亲王府的头上。”安仪挑眉。“你在这儿杵着,难不成是想本郡主给你行礼吗?”
此话一出,一旁的成倩心大惊失色。
东京城谁不知安仪身份,说她是大越年轻女子中身份地位最高之人都不为过。
“郡主,这烟雨楼这么多人,您非逮着我们两个计较,可是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