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唯一也是最棘手的问题,凌霄如何去漠北。
虽然比起凌卿绾,他去漠北更合适,但也要皇上点头放行。卫荀中毒一事,是万不能让皇上知晓的。
思来想去,凌霄想到主意,便是向外祖坦白。如若让外祖向皇上请命,想来容易些。
“外祖在隋阳有驻扎的军队,隋阳离漠北极近,之间只相隔半日路程。我可以借操持军队为由,前去隋阳。”
“但如此一来,就不是你想回京城就能回来的了。”凌卿绾不是没有想到过。正是有这层顾虑,她才将这个法子搁置下来。
操持军队并非小事,容不得凌霄随去随回。凌卿绾尤记得上次凌霄随卫荀一同攻打外寇,足足半年才回东京城。
凌卿绾已经两年无法见到卫荀,她不想连哥哥也离开自己身边。
“现下只有这个法子行得通,七王爷的病又不能干耗着。”凌霄也舍不得凌卿绾,但一想到此行关乎卫荀性命,凌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坚持去。
他咬咬牙,叫凌卿绾与自己同路,前去将军府。
凌卿绾虽然重感情,但大事上,孰轻孰重她分辨得清。为了救卫荀,自己这点不忍心又算得了什么。
很快,沈承洲就从皇上那取到手谕,派凌霄前去隋阳,即日起程。
同样的地方,凌卿绾才送别了卫荀。
与卫荀分别时的场景尚且历历在目,凌卿绾看着身着便装身姿挺拔的凌霄,忽然鼻子发酸,泪水不争气,宛若断了线般往下落。
凌霄心疼极了,伸出手,指腹轻轻为凌卿绾擦拭脸颊泪水。
“乖,绾绾。我若是有了消息,会立即通知外祖,外祖便想办法将我召回。你在京城什么都不用做,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就是。”
凌霄温柔极了,向哄三岁孩童一样安慰凌卿绾。
“我知道了。”凌卿绾哽咽。“路途遥远,隋阳又不比东京城,吃住都要简陋些,你且一定要再三注意。”
“你哥哥我九岁时就随外祖南征北战,讨伐倭寇无数,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你无需担心我,我心里有数着呢。”凌霄轻笑出声,揉了揉凌卿绾的头发。
许是凌卿绾小时,他未有尽过当哥哥的责任。即便二人现在已经长大,凌霄仍把凌卿绾当做小丫头。
“对了。”凌霄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目光闪烁了下。
“怎么了?”凌卿绾担心。
“安仪没什么亲近的朋友,除去七王爷、我、谭鸿博,便与你最为相熟。我和七王爷现下都不在京城,谭鸿博虽然可以依靠,但你和安仪毕竟是女儿家,有些姑娘之间的心思,也只有你们自己能懂。这段时间你与安仪就多相互照顾着,等我和七王爷回来。”
除了亲人外,凌霄最担心的还有安仪。
“我知道啦!你放心好了,我记在心里了。”凌卿绾破涕而笑。
卫荀虽然木讷,但关心起人来也是实打实的,不掺半点假。凌卿绾看安仪对凌霄亦有好感,二人若是能喜结良缘,自是最好。
凌卿绾心想着,何时有空,定要操持一下凌霄的婚事才行。
回去路上,凌卿绾心里总空落落的,像失了什么东西。
一眨眼,东京城便少了两个她十分在意的人。
她回到凌府,就有这么巧,在后花园撞见了凌楚楚。凌卿绾本无意与她纠缠,结果凌楚楚拦在了她面前。
“上回亲王妃来府上,你替我圆了场,我一直想同你亲口道声谢,但总遇不到你。那日若不是你,我定会被亲王妃打得皮开肉绽。”凌楚楚开口,语气难得的真挚。
“我和你都有错,替你说话,也是为了我自己,你无需对我道谢。”凌卿绾说话直白,丝毫不给凌楚楚留面子。
“但你确实帮了我。”凌楚楚态度执拗,神色更是坚定无比。
“那我就收下你这份谢意了。”凌卿绾实在懒得和凌楚楚多说。话音刚落,她便作势侧过身去,同凌楚楚擦肩而过。
“绾绾。”凌楚楚喊住凌卿绾,看样子有话要说。
凌卿绾露出疑惑神情,目光尽数落在凌楚楚脸上。
她和凌楚楚没什么好说的,任凌楚楚如何做,她都觉得虚伪。凌卿绾还未从与凌霄分别的不舍中走出来,现下更不想和凌楚楚有什么交集。
“之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赔礼道歉。”凌楚楚说着眼圈泛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叫人忍不住心碎。
凌卿绾内心如死水一般,半点波澜不起。
凌楚楚有多擅长伪装,凌卿绾最是清楚。前世她就是这样着了凌楚楚的道,把自己害得家破人亡。
“我自幼丧母,是大夫人将我拉扯长大,顺理成章也成了府里嫡出的大小姐。你忽然回来,我害怕自己身份被抢,又回到幼时那样,被人嘲笑是没娘的孩子。这才三番五次做出傻事,将你推至不仁不义的境地。”
“如今侯府败落,再不似从前辉煌,我也已经想明白了。若是还指望凌府振作起来,就只能府里上下一条心。绾绾,你可否原谅我曾经的过错,我们日后好好相处。”
凌楚楚瞧着真诚极了,只差向凌卿绾跪下来道歉,以表自己心意。
如果她真这时跪下,兴许凌卿绾更能信她说的话。
“我和你并无恩怨,你无需道谢,也无需向我赔罪。只管做好自己就是。”凌卿绾冷冰冰的道。
说罢,凌卿绾头也不回,从凌楚楚身侧离开。
凌楚楚不动声色扫了眼不远处,只见假山后面,一抹身影正悄然望向她。刚刚她和凌卿绾说的那番话,想必也被听到了。
“这个凌卿绾,倒还真是个倔骨头,我都这般说了,她还是无动于衷。”
凌楚楚咬牙切齿,尖酸刻薄模样与刚才在后花园面对凌卿绾时判若两人。
前面,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紧紧抿唇,安静听凌楚楚发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凌楚楚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封早已经准备好的书信,递给了男子。
“交给他就是。”凌楚楚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