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凌霄回来,脸色兀的变得阴沉无比。
凌卿绾接过酱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是不知道,我刚刚在摊子前等饼,听到旁边二人说话,议论咱们凌府的事情。”凌霄剑眉紧皱,从回马车就未有舒展开过。
凌卿绾提起兴致,等凌霄继续往下说。
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传至百姓耳朵里,议论几句也合乎情理。只是凌卿绾好奇,他们说了什么,让凌霄如此生气。
“他们说,爹在外面养别的女子的事情,其实是外祖抖落出来的。年长些的人都知道,十几年前娘风华正茂,乃是东京城顶尖的美人,嫁给爹的时候,城中不少翩翩公子还因此黯然神伤。外祖向来不允这段婚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
“所以他们以为,外祖到现在还惦记着拆散爹和娘?”凌卿绾忍不住笑出声。
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身上,凌卿绾向来不在意外人眼光。她若是心眼小些,当初凌老夫人那几句“扫把星”就足够怄着她了。
但之后凌霄一句话,却让凌卿绾再笑不出声了。
“如此还好,我倒没那么生气。他们后面还说,叶云之死,也是外祖害的。”凌霄气得不行。
他虽然想法简单,但也知道,与几个老百姓争执怄气,改日传出去,对外祖名声更为不利。凌霄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故而,他这一肚子的火无处发,只能默默买了酱饼回来,把事情说给凌卿绾听。
倘若说凌峰和程曼苟合一事公之于众,是沈承洲背后指使,不过一桩闲谈,茶余饭后说上几句,倒无伤大雅,也疼不着沈承洲。可后面说起沈承洲杀了叶云,此事就有些大了。
难怪刑部会请外祖喝茶。凌卿绾这些天忙着解决心头困惑,每日要么待在侯府,要么去往将军府,疏忽了外界传言。
“看来只有等叶云没死的消息传出去,谣言才会不攻自破。”凌霄说道。
“不然。”凌卿绾想也没想反驳了凌霄的看法。“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外祖乃是两朝元老,在朝中,乃至百姓心中都威望极高。如今民间冒出这些传言,生生将外祖塑造成为破坏女儿婚事不择手段甚至滥杀无辜的小人,对他日后发展大为不利。我怀疑,这些话并非空穴来风,不是百姓自己想出来的。而是有人故意引导,把矛头指向外祖。”
叶云既然能够想到自断左臂,假装自己已经离开人世,他便存得起心思,做出这种事情。
兴许这就是他报仇的第一步,从沈承洲开始。
“还是先看看外祖怎么说吧。”凌卿绾想了想,当务之急是知道刑部请沈承洲过去都说了什么。
二人到达将军府时,沈承洲已经先一步回来。三人会面,聊起此事。
“刑部已经查明那具尸体身份,是我军队一个小统领。因我底下士兵众多,不能个个由我把管。死者生前我便没见过几面,面生得很,竟没看出来是我的人。”沈承洲面色凝重,看来刑部这趟并不轻松。
“刑部的人怀疑到您身上了?”凌霄大为吃惊。他们费了这么多精神,终于证明了尸体不是叶云,结果兜兜转转,矛头还是指向了自己人。
“现在外面百姓都在议论此事,皇上也不得不重视。此案还得需要刑部查过,才能给出结论。”沈承洲告诉二人。
要是最后查出结果是那小统领的死由沈承洲所致,皇帝为了平民心,定会对将军府做出惩罚。
“身正不怕影子斜,会没事的。”凌卿绾担心沈承洲压力过大,温声宽慰他道。
“这些我心里知晓,也能解决。你们两个就别为我担心了。”
沈承洲最关心的,还是凌霄和凌卿绾。
亲儿子女儿告发老子,就算凌峰恶人有恶报,凌霄和凌卿绾实则行了好事,外人看来也难以接受。礼数伦理深入民心,二人这么做就是不孝。
不仅外面百姓,凌府的人经过此事,怕都不会再待见他们两个。凌霄和凌卿绾如今在凌府生活得如履薄冰,奈何沈承洲让他们搬来将军府,他们又不肯。
凌沈氏不走,凌霄和凌卿绾怎舍得留下母亲一人。
倘若凌沈氏是为了与凌峰的夫妻情义,打算与凌府荣辱与共,那凌霄和凌卿绾,便就只是为了陪伴在凌沈氏左右,好护她周全。
侯府败落,从前与凌峰还算交好的贵族之人一个都没瞧见,倒是朝中不少老臣,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陆陆续续过来看望。
眼瞅着不见宋至清,凌楚楚心里愈感焦急,唯恐宋至清这时退了婚约。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侯府大小姐。除了嫁给宋至清,再无别的重新飞上枝头的办法。
东宫。
宋至清正专心处理政事,长安来报,凌府送来一封书信。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如今的凌府,就是之前的侯府。
“拿来我看看。”宋至清伸手接过书信。
在没取出信纸查看时,宋至清有多希望,这封信是凌卿绾送来的。
看见里面内容,宋至清脸色变了又变。
“殿下?”长安见宋至清反应异常,不免有些忐忑。
宋至清将信纸收好,扔到桌上。随即他起身,迈步往偏殿走去。
“备好马车,我要去凌府一趟。”宋至清头也不回,只扔下这句。
很快,宋至清收拾好,径直到了凌府。
往日辉煌不在,同样的府邸,如今看来凌府凄凉不堪。听说太子前来,守门侍卫不敢耽搁,一路跑着去禀报了凌老夫人和凌峰。
凌峰未出面,而是凌老夫人出来见的客。宋至清有些诧异,但仍与凌老夫人交谈了好一会儿。
寒暄过后,宋至清才提及,自己今日过来凌府,是为了见凌楚楚。
凌老夫人心领神会,没有多耽搁,叫人送宋至清去了后院。
“小姐!小姐!”珍珠踮脚,提着裙摆跑回房间,向凌楚楚汇报。“殿下来了。”
凌楚楚兀的站起身。
她走到梳妆台前,左右打量了好一会儿。
“怎样?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