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韶孤零零一人站在大殿内,环顾四周,才发现这个殿内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而且有一种莫名的阴寒之气。
谢云韶想象中妃子住的宫殿,都是无比奢华的,可真到了妃子的宫中,才发现朴素万分,甚至可以用单一来形容。
谢云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皱眉,这茶怎么有一股子霉味。
“圣上也是昨日通知本宫,说今日有人要来替本宫瞧病,一时半会儿也没来得及准备,还望谢姑娘不要见外。”
谢云韶浑身一僵,扭过头来,对上被两个宫女搀扶着向着她缓缓走来病弱女子。
身上病中,身躯自带一股子病气,可即便如此,她的容貌还是无懈可击,一袭素白宫服,勾勒出她纤瘦的身躯,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十足的病美人。
“给兰贵妃请安!”谢云韶立马回神,往前一步双膝跪在地上给她行礼。
“起来吧,本宫的殿中没有那么规矩。”
谢云韶缓缓起身,抬头打量着兰贵妃,她估计四十岁不到,偶尔间青丝中露出几根调皮的银丝,被宫女搀扶到软塌前缓慢坐下之时,面上露出些许疲敝之色。
“不知您哪里不适?”既然她说没那么多估计,谢云韶也就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
兰贵妃冲着她柔柔一笑,轻轻摇头:“本宫的病,太医院那些太医不知来看了多少次了,每次都看不好,可本宫又不能拂了圣上的心意,所以,你随便看看就好。”
谢云韶从兰贵妃话中,听出一丝等死的味道。
眉头一皱,拿着自己的药箱走到软塌前,从药箱里头掏出药枕放小桌上一放,望着兰贵妃:“我不管别人是怎么看的,但只要我的病人,我都会用心治,还请兰贵妃伸出右手,我替你诊脉。”
御书房中。
楚衍烁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他的待遇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的一个,也就他一个,能在皇帝跟前坐着说话。
“知道朕为什么要让谢云韶替兰贵妃瞧病吗?”皇帝今儿倒是没在批阅奏章,而是捧着一杯茶慢慢品着。
楚衍烁垂下头,轻轻摇头:“儿臣不知。”
“你知道,那朕就要奇怪了。”皇帝一笑,将茶杯放在桌上,“兰贵妃当年难产伤了身体,孩子没能活下来,身体又垮了,给她瞧过的太医都说,她是因为身体弱小才导致难产,可朕始终不信。”
楚衍烁心头咯噔一下,抬头有点不敢相信地看向皇帝:“父、父皇、您这是要……”
“先别急着下结论,等吧。”皇帝冲着方寿一挥手,“给他上点茶点,吃点东西,慢慢等结果。”
锦华宫中。
谢云韶让兰贵妃换了一只手继续诊断:“您刚刚说,您之前是因为难产后才把身子骨伤了?”
兰贵妃点点头:“当时沉浸在悲痛中,未能好好养身体,所以就落下了病症,到现在天天饮用汤药,也只是杯水车薪,吊着一口气罢了。”
谢云韶望向兰贵妃突然说道:“能给我看看您吃过的药方吗?最好近几年的都拿来一下。”
兰贵妃不解:“药方?谢姑娘是要看什么吗?”
“娘娘,我看过药方了,才知道心中所想之事,倒是不是正确的,对了,如果有当年保胎的药方,也一块拿来。”
宫女安月在兰贵妃的吩咐下,很快将一直细细守着的药方全都拿到了谢云韶跟前。
谢云韶将所有药方一一排好,然后一张又一张看下去,看到最后一张口中忍不住骂出来:“靠!”
“谢姑娘?”兰贵妃被她吓了一跳,见她一副无比愤怒的样子小声问,“药方有什么不妥吗?”
“娘娘,这些药方,如果单看每一张,或者两三张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把所有药方全部连起来看。”谢云韶把一张张药方摆好指给兰贵妃看,“就会发现每一张药方的药剂都会有不懂程度的调整。”
“这代表什么呢?”
“是药三分毒,娘娘是因为产后气血双亏,按理说及时补充气血,最多半年便能养好,可刚刚我替您诊脉,发现你的气血非常弱,这代表什么?”
谢云韶抓起一把药方直勾勾望向兰贵妃:“从您怀孕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不光让你难产失去孩子,现在还要将您的身体一点点掏空,您只会觉得越来越疲惫直到死亡。”
兰贵妃听得,原本苍白的脸更加惨白了:“不可能的,我又不是圣上特别宠爱的妃子,是谁要害本宫?就算要害本宫,那为何花这么长时间的布局?”
“既然要是谋杀,就要做到滴水不漏。即便日后翻出来,也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谢云韶把药方在梳理一遍,“不要小看药方每一味药的计量,一点点差别,就能引起很大的反应。”
兰贵妃身体一软,仿佛一瞬间被人抽干了力气,她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肚子:“也就是说,本宫的孩子原本可以保住的?哪怕保不住,本宫也可以再生?”
“只要你还来月事,调理好身子,就能生孩子。可现在……”谢云韶叹了一口气有点难过地瞅着兰贵妃,“你的月事应该停了很多吧?”
“三两年了。”兰贵妃摸着自己的肚子,鼻头一酸,一颗泪顺势滑落面颊,“本宫以为不争就能安然无事,可没想到,依然逃不过。”
谢云韶听着兰贵妃话里话外的意思,忍不住问道:“听娘娘的意思是,知道是谁谋害了你?”
兰贵妃摇摇头,扭过头看向谢云韶:“谢姑娘,本宫很感激你,把这个别人都不愿意说出来的秘密说了出来,但你记得,出了这扇门,你就要当什么都不知道。”
“那怎么行?既然是圣上让我来瞧的,总不能也瞒着他吧?”谢云韶摇头拒绝,“虽然我没有把握替你根除留在体内的毒素,可至少我能帮你稳住,让病情不要恶化。”
“你说什么?”兰贵妃目瞪口呆地瞅着谢云韶,“你说本宫的病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