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洛羽这就有些不明白了。
自己如今凡躯之体,即便双生体无缺,又能做什么?
望着不解其意的洛羽,钱接引解释道:“因为你虽然历经轮回之苦,但元魂依旧双生之资,即便未有神躯,只要辅以洛赋那本该属于你的身体,便可承真我、本我二道,或可借此参悟无我,而合一。
到那时,洛天便可摘取三元合一的果实,融你完美元神,一举鼎定宙宏,岂不永为始神?
至于洛赋,则鬼胎暗陈,他无非是想要捷足先登,取你道运。
洛天以无尽轮回之力,抹灭你的记忆,乃是要你跌落凡尘,好任由其摆布,成为他手中的一枚听话的棋子。
而那自命不凡的洛赋,自始至终不过是一可悲的观棋者,却还天真的想要窥天之位,岂非可笑至极。
他所看到的希望曙光,不过是洛天在黑暗中为他点上的一只随时可以收回的星火罢了。”
夫子之言,已经很清楚。
如今浑天盖世,独山海苟存虚空之中,形势危若累卵。而洛天和洛赋,无疑都想借助他来得享尊位。
所以自己才能在这无尽轮回中,于这一世巧然苏醒,认父认兄。
难怪自己自入玄门,便开得五行洞天,修得剑意,虽有艰难险阻,却总是有惊无险的渡过......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一出好戏,且背后正有两只各怀鬼胎的大手,在暗中牵动偶线推波助澜。
可笑自己当初,还相信那赋二代分身的什么‘大道五行演天机,阴阳双生补天期’,还有那凉薄天父的浩然仁心,还有如长呵护自己的丹老...!
原来这就是高高在上的仙、神,什么正邪善恶、黎庶苍生、浩然正气...都tm不过是其手中摆布的一场戏。
而台上正高喊浩然正气,诛邪驱魔的,却是一张张道貌岸然,满口獠牙鲜血的丑恶面孔。
这,就是九天执道的仙神?
难道亿兆生灵在你们眼中,真的是浮萍蝼蚁吗?
不...没有他们一颗颗如星辰般鲜活闪亮的生命,你们...什么也不是;你们...只是黑暗。
...
此刻,洛羽心中悲凉,无形怒火正渐渐升腾,转瞬成恨。
难怪天机、洛赋以仙神之尊,竟不能扫灭山海中的墨灵魔修。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给自己这木偶留下的一些艰难险阻,好叫自己活得更加真实、多彩吗?
自己虽然没有儿时的记忆,但好像对洛天亦没了什么好感,那过去本还萌生了些许的血脉相连的感觉,此刻也随之冰封、破碎一地!
天机老儿那高大的身影,此刻已在洛羽心中轰然崩塌。
试问,谁又愿意做一个认人摆布的木偶呢?
即便执线之人是高高在上的神祇,那...也不行!
洛羽微微低首的脸盘,已渐渐阴沉了下来。
他低吟道:“老师...你还是唤我小羽吧,习惯了、也暖心。”
夫子欣慰而笑,微微点头。
洛羽接着道:“既然我已在这定命棋盘中,老师可有破解之法教我?弟子不想做那任人摆布的木偶,更不想再有人为这毫无意义的闹剧牺牲,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钱夫子看了眼洛神氏,在其点头应允下,遂语出惊人道:“有,但...”
见老师果然有法可破,洛羽连忙期待看来:“请老师直言。”
只见夫子肃穆沉言:“但...此法凶险异常,一招不慎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吗?!”洛羽震惊之余,问道:“老师是指...会死吗?”
钱夫子默默点头:“不错,会死。”
见此,洛羽竟忽然笑叹似自嘲:“呵~生生世世浑噩度,今
朝梦醒却生如偶,死...还有何可惧?”
说罢,他看向了夫子,眼中无比坚定:“请...老师教我破局之法。”
...
不久之后,在听得夫子破解之法后,洛羽已怔在可原地。
老师之法,不可为不惊世骇俗,但...也的确有些让人匪夷所思,难以接受!
狐疑地望了望钱夫子,最终又询问地看向了正微笑点头的母亲。
洛神氏爱怜地拍了拍洛羽的手背,用行动支持了夫子的破解之策,叮咛着:“羽儿,你需牢记,定命九分,剩下一分天机变化无穷,非存向死之志,无涅槃归来之日。
切记,在这之前,万不可暴露今日所知一切,更不可叫洛天与洛赋察觉,否则万事皆休。”
洛羽郑重点头:“孩儿...谨记。”
自己如今身处‘气泡’之内,可暂时躲避定命,若一旦久隐此地,或者离开,必定会被天机老头的九分真我定命线牵动!
所以,自己日后,还需如故而行......。
只是洛天乃定命主宰,谋洞万古时空,自己今番突然消失在定命之下,岂能不疑?如此,自己真的能瞒天过海吗?
此刻,洛神氏似乎知道洛羽的担忧之处,已宽慰而笑:“羽儿放心,为了迷惑洛天,此刻我已假意命黑山卫于鬼市中混淆视听,剿灭那洛赋埋在你身旁的眼睛。”
“眼睛!”洛羽已震惊万分。
自己的身旁竟然有赋二代的‘眼睛’!
...
许久之后,潭底鸿蒙气泡内。
此刻,这五色云气缠绕的大石旁,只剩下了背靠大石盘坐的洛羽一人。
夫子残魂毕竟极弱,虽有五行云气,但如今器灵不全,依旧不能久持,早已回归洞天于无形。
而自己刚刚相认不久的母亲洛神氏,亦因为显现太久,虚弱地回转身后五色石中,陷入沉睡。
转身,望着眼前温润的五色石,洛羽轻轻侧靠在了石面上,如儿子躺在母亲的怀抱之中一般,无比松弛的微笑呢喃着。
“母亲,过去孩儿一直想成个仙儿,回故乡看看,却不曾想早已初秋万古,沧海桑田。呼~其实...孩儿不在乎什么天之子,什么打打杀杀、成仙成道啊~。不知为何?在忆起这些后,忽然觉着...累了。
哎~孩儿真想好好的过一生,一生荷塘小筑白首偕老;一生与师兄偷六叔甜瓜;一生读书击剑望老师垂钓海湾;一生平平淡淡.....
呵~孩儿是不是很没志气?但...这就是孩儿心中的道。”
说着,他痴笑一声:“不过啊~老头子也忒狠了,母亲应该很难过吧?...莫悲、也莫伤,待孩儿替您、替枉死的芸芸众生、替山海大地问问老头子,问问这天啊~到底...何为道?”
此刻的洛羽已淡去了笑容,变得神色冷厉,目光似剑...。
他右手五指成掌,已随之按在了五色石上。
只见其石手石环五色流光,那五气缠绕的大石,竟瞬间裹挟周遭云气遁入五行洞天之内,沉浮于灵池之上。
洛羽凭空消失,已静静地站在了五行洞天流光平台之上。
望着池上石台中央,那正闭目祥和,盘坐的人首龙尾女子,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此刻,灵池中的五色大石,正在极速消融,浑厚的五行真灵之气,正如五彩云雾般向外扩散流淌着,盖过流光平台,延伸向八方虚空。
傲立于池畔,环顾四周,似有天地轰鸣阵阵,五气道音合鸣。
可见八方混沌退避,如天地初开,见虚空浩渺,似银河深邃......
不多时,流光平台虚空外,竟极速衍生而出一颗幽蓝的星球。
随即第二颗、第三颗孕育而生,拱卫在五行洞天那三座拥有器灵的金、木、土巨碑之
后,遥远的星空之中。
这...便是五行洞天在被真灵之气激活后,所拥有的开天辟地之能。
即便五灵还缺其二,却依旧可以衍化三颗元始星辰,且灵气再次倍增。
虽然这三颗星辰内,只有灵气,如同下界。
但只要自己能集齐所有的器灵,池中的灵液便可转化为仙元力。
届时,本我道成,道剑在手...。
“靠!...这...这里怎么了?要塌了吗!”
忽然,不远处,正躺靠在巨碑下,刚刚苏醒的小洛云,瞬间跳起,张大了嘴巴,惊望向四周。
洛羽见这小子身体恢复得不错。
便上前笑道:“没什么,身体现在如何?”
小洛云见洛羽这主人都不担心,想来五行洞天定然无事。
他也乐得操闲心,拍了拍胸口,‘咚咚’道:“没事,没事~早好了,就是出不去,只能成天睡,都快憋坏了。”
说着,他指向了灵池方向:“呐~没事还会去池里泡泡灵液,呵~别提有多舒爽~啊妈呀~!”
猛然望见石台上,竟多出了一位上半身是人,下半身龙尾的女人,小洛云是大呼小叫,跟见鬼了一样。
洛羽则拍了下他脑门,将其喝笑而止道:“叫什么叫?”
小洛云瞅了瞅洛神氏,遂悄声问道:“哥哎~这...这你咋带个美少妇来这儿呢?还是个半人半尾的....这若叫恋星姐知晓,可不好圆啊!”
说着,他已伸出手指,搓动比划着,挑眉挤眼。
显然,这货是要乘机勒索,好收点封口费了!
洛羽一见,是啼笑皆非,伸手便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洛云虽然与自己亲如兄弟,但为了稳妥,暂时还是不与告之的好。
想到这儿,他笑望摸着后脑勺,还在那不断威胁的小家伙,道:“这是你兄长我特地请来的一位前辈,受了些伤,有些虚弱,在此静养。
我可告诉你啊,你阿兄我可敬她如老师,尊如母,你日后也要礼敬。出去之后可别胡言...”
不等洛羽说完,小洛云便激动得手舞足蹈:“哥~你只要让我出去,他就是我亲娘啊~!我这聪明的脑瓜子,怎能不知咱娘亲来这儿避难,铁定有仇家,这才在外受了伤呀...”
说着,他将胸脯拍得咚咚响,极力保证道:“放心,哥我就是把你卖了,也不能在外说咱娘半个不字啊!”
好嘛,这家伙为了能出去,是一口一个娘亲,叫得比自己还亲热。
如今的小洛云,在五行洞天中成天无聊酣睡,外界虽然过了一载,但在这儿却相当于十载春秋,且只多不少!
如此充沛的灵气,加之他将洛羽积赞在五行洞天内的家当,几乎啃了个底朝天。
这不,修为竟然已至夸张的凝星大圆满,恐怕战力都不在现在的自己之下!
待交代一番后,洛羽便暂时独自一人回到了寒潭底部的气泡中。
此刻,气泡在失了五色石和鸿蒙云气之后,已缩小了许多。
望着脚下巨大的祖龙逆鳞,他弹指一划便割破了指尖,一滴鲜血滴入脚下。
霎那殷红的鲜血融入地面,转瞬巨大的晶石鳞片,竟瞬间缩至巴掌大小,落入自己手中。
先前自己已得悉,这祖龙逆鳞十分强大,犹胜其精血。
有此神物在,自己只要将其炼化融入体内,便可至玄、白二龙影彻底复苏,甚至还能一举诞生龙身,成为真龙。
但此时,还不是时候。
因为一旦自己如此施为,玄、白一经显现,必为外界所察觉。
届时,山巅老头子肯定能知晓自己已知道了一切,那时可就满盘皆输了。
将逆鳞收入五行洞天,这气泡空间,也失去了支撑,随之开始瘫缩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