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清冷,姣姣月华散落,繁华退去,一切归于平静,旷寂冰冷的永寿宫内,萧宜君端坐在凤塌之上寂如死水的瞳眸毫无一丝波澜。
曾经的过往如光影般在脑中闪现,回忆那些曾经奋不顾身刻骨铭心的爱恋。
魑魅命人来通知,君炜已经到了京城,这么多年一直认为对他已经死心,听闻他来原本平静的心湖再次泛起波澜。
是恨?恨他的背信弃义,恨他这么多年对他们母子的不闻不问,心中无法再平静。
红姑见萧宜君这么晚了还不睡,“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该睡了!”
“哀家睡不着。"
红姑姑拔下头上的簪子挑了挑灯烛,房间内瞬间变得明亮许多。
“娘娘可是在为了列侯的事情忧心。”
萧宜君冷言道:“哀家又岂会在担心他。”
“皇上即将大婚大喜的事,娘娘为何会睡不着?"
为何会睡不着,皇上大婚,召集各路诸侯前来京城道贺,实为道贺实际上是想要除掉他们,列侯就在其中。
她心里面恨他,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恨得越深心痛的感觉就越清晰,不想看到他去送死,不想见到他与儿子相残。
“红姑,告诉魑魅,我要和他见一面,他不能够呆在京城,再待下去他会死的。”
寂寥夜空,几点暗星,一道玄色身影窜入御史府中。
君炜正在睡梦之中,感觉到有异动,瞬间从睡梦中警觉醒来。
门外之人感应到屋内之人的异动,手中挥出一枚暗器,直接穿透门扉奔着君炜而去,被君炜躲过。
但见那道暗色身影纵身一跃离开,君炜伸出手将那暗器拾起,是一枚灵蛇形状的匕首,上面有凸起的月亮符号。
是初云国拜月族的标志,他已经料到魑魅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魑魅是拜月族的圣女,只因为当年魑魅还是小女孩之时,性格比较叛逆,不愿整日呆在圣殿之中,偷偷跑出族人的领地。
遇到了危险清白险被毁,是萧宜君带着人去山中采灵药为母后做药引子, 方才救了她一命。
至此魑魅为了报恩跟在萧宜君的身旁,当年君炜被萧宜君所救,魑魅还曾从旁照看,他们可以说是老友重逢。
萧宜君曾经教过她拜月族的文字,上面附带的信笺上面有一行拜月族的文字,“明月夜,老地方,不见不散。”
是萧宜君约他明晚,月上中天,东城玄武门内,有一处民居那是当年两人曾经私会过的地方。
也是他最后悔的地方,他恨自己当年没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背弃伦常与他还有了孩子。
当年若是不那么儿女情长,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今时今日那些往事如同早已复合的伤疤,被生生的揭开。
他对不起皇上的,对不起君家的列祖列宗,他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不忠不孝背信弃义的伪君子。
他遭受什么样的报应都是罪有应得,萧宜君却将所有的怨恨加注在儿子身上,他知道那诅咒是魑魅下的,如果不是施咒者心甘情愿的解除,若是强行解除只会两败俱伤双双丧命。
也因此他不能够强迫魑魅解除咒语,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有人愿意用超过一甲子的内力强行解除封印在君洛羽体内巫蛊的力量。
他的内力远远不够,这世上又有谁愿意耗费毕生的内力来救他的儿子,为了儿子他愿意去赴这个约。
只要她肯让魑魅将儿子身上的诅咒去除,他愿意用性命来抵偿,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在先皇驾崩之时就应该随之而去,他不放心儿子,才一直苟活。
翌日,君洛羽与殷旭早早的起榻,洗漱完毕过后来到父亲的卧房门口向父亲请安。
殷旭不经意间见到了窗棂处的一处刮痕,伸出手去碰触,“谁!在门外。“
“父亲,儿子带着儿媳来给您请安。”
殷旭忙不迭收回手,“父亲,儿媳给父亲请安。”
君炜将房门打开,见门口夫妻两人在寒风中为自己请安,“都进来吧!”
一家人和乐融融唠着家常,殷旭心中却是诸多猜疑,那窗棂的纸张明显是新的,窗棂的门框上明显有划痕,应是被暗器穿透留下的空洞怕被人发现,才填补上的。但是窗棂上面的细小的伤痕很少会有人注意。
殷旭害怕公公发现自己心中猜忌,“如今各地诸侯齐聚京城,父亲今日要去宫中报备,白日里应该不在府中,如果可以儿媳想要亲自为父亲准备酒宴,感谢父亲当初的安排。不嫌弃殷旭是匪族商贾出身,才能够让儿媳嫁给夫君,当初儿媳还不理解父亲的一片苦心,离家出走害的夫君来京城找寻,还卷入了是非之中,一切只因儿媳的任性。父亲却从未有一声责备。“
儿子能够娶到殷旭这样明事理的女子是他的福气,他深感欣慰。
旦夕祸福,此行深知凶险异常,若是扈洲出事,能够保住儿子的只有殷家的势力。
“羽儿能够娶到你这样明事理的女子是他的福气。只要你们相亲相爱,就是最大的孝心。我会尽早的赶回来的。”君炜算是答应了殷旭的请求。
君炜去了皇宫,如今他来到京城,依照礼数他是要进宫报备。
君洛羽却是将殷旭拉近房间,原本两人计划着陪父亲一起进宫的,怎么突然改变了计划。
“娘子,怎么会突然改了计划。”
“夫君,难道你没有见到门扉上面的窗纸是新换的,而且那窗棂上有一道划痕,虽然不是很明显,可以断定昨夜父亲的房间一定有人前来。”
“或许是探子,而且府中有巡逻的兵卫,应该能够发现。”
“正式来的时候,我发现父亲院子内的守卫根本就没有,更是不见颜珩将军,以他对父亲的忠诚,他不会不在门外的,有一点可能就是被安排去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那我们该怎么办?”
殷旭细细思量,“咱们去招贤馆!”
招贤馆内奇人异士众多,殷旭向他们讨要了夜来香的花粉,冰蓝蝶最喜欢这种花粉。”
要将花粉涂在公公的身上,以他老人家的心机定是能够被发现,那就只有颜珩,他跟在两人身边这么长时间,对于他的一切还是比较了解的。
“夫君,颜珩将军不会走远的,咱们在城中四处找寻,一定能够找到他。”
夫妻两人四处找寻,在城东找到了颜珩的身影,殷旭买通了一个卖胭脂的女孩,佯装不小心撞到了他,趁颜珩不注意,将夜来香的花粉扬在了颜珩的后颈处。
颜珩只顾着捡胭脂,没有注意,即便发现身上有异香也会认为是胭脂的味道不会怀疑。
君炜与众多侯爵一并进宫面圣,皇上楚天并无异样,还设宴款待朝臣。
楚天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君炜,他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知道昨夜母后派人前去。看来今日老情人又要见面了,不觉将酒樽之内的酒一饮而尽,“众位喝得尽兴。”
用过午膳之后君炜回到御史府邸,见夫妻两人不在,听管家说夫妻两人去菜市场买菜。
管家另外一边派人通知两人, 列侯已经回到府,夫妻两人急急忙忙去了菜市场,买了许多菜回来。
若非他们叮嘱管家,怕是要穿帮了,夫妻两人一起进厨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
一家人围在桌子旁享受美食,沈凌菲今日胃口大好吃了许多,还不住的赞叹殷旭的厨艺。
“难怪表哥会选择表嫂,表嫂不担人美,厨艺也如此好,真是自叹不如。”
殷旭夹了些清单的吃食放入她的碗中,“不过是家常的菜色而已,是因为家人在一起有和乐的氛围,才会显得食物尤为的可口。“
”外甥媳妇就不要谦虚,这菜色比我府中的厨子都要强许多。”
宴会过后各自回房间,殷旭与君洛羽开始准备夜行衣,原本不打算让君洛羽前去,可是他执意要去。
殷旭将水晶瓶内的冰蓝蝶放了出来,他们跟着冰蓝蝶的指引,来到东城的一处民居。
殷旭细细观察着周遭,颜珩就带在暗处把守,她的轻功不弱,对颜珩的一贯布局也比较了解,西南是守卫最薄弱的地方。
因为有君洛羽的拖累,殷旭不得不采用调虎离山的办法,让君洛羽先进去躲起来。殷旭紧随其后混了进去,房间很大,布局也很雅致,两人不约而同藏在了床底下。
如此等了许久,君洛羽有些犯困,“还没有动静吗?”
”嘘!再等等!“
子时的更声想起,夫妻两人已经等了近两个时辰,突然听到急促的步履声,一道暗色身影窜了进来,直接钻到了床榻底下。
三人竟是吓了一跳,楚天看着床榻下的两人也是吓了一跳,“怎么会是你?”
“闭嘴!”隐隐的听到了步履声,是三个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萧宜君魑魅道:“你在外面守着,红姑,你去看看为何人还没有来?”
萧宜君在房间内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履,他们快二十年没有见面,平日里那般恨他,如今就要见面,心里面竟然无法平静,难道自己依然对她难以忘情?彼时,门外传来响动,一玄色高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萧宜君努力压抑住心中的那份异样,转眸迎上那深邃如海的瞳眸,君炜同样打量着美丽如昔的昔日挚爱。
“这么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