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不高兴了。

也斜斜老太太。

100块还不够？一个月养老金合起才刚过5千，不吃饭只吃菜是不？老太太想想，一把抓过老头儿的手机，揣进自己衣兜，自言自语：不过也够了，不是有微信哩？不行我就刷微信，我记得，上次存的1000块，用都没用。

老头儿嗤地笑了。

你说你刷微信？你会吗？

老太太也嗤之以鼻：我不会，不会我不知道让收银小姑娘帮我刷？我像你一样蠢？骄傲的看看老头儿，又示威一般瞅瞅正看自己的红枣：以前我都是把手机朝收银小姑娘面前一递，自己当甩手老太太的。

老头儿又是嗤地笑了。

行行，不会就让收银小姑娘帮忙刷。可刷微信需要密码，你记得到密码？

老太太楞楞，这下真正急了：别说，我又忘记了，好像是883什么的？哎死老头子，你给我说说，我使劲记记。老头儿哭笑不得，看看四下，使着眼色儿：进去说，进去给你说。

可老太太脑子进水。

犟上了，跺脚道。

马上说，你说不说？反了你不成？气得老头儿一扭身，朝外面挤去。老太太也就边喊边跟着挤追出去了。红枣还没来及喷笑，胳膊忽然被人碰碰：美女，淘货呀？

一个面相和善的而立之年。

肤色白净，满脸微笑，看着并不令人讨厌。

他又瞧瞧杏子：一起的？红枣点点头：你也淘货？好热闹哟！而立之年瘪瘪嘴巴：拉大旗作虎皮，绷起面子硬撑的。美女，我不是淘货的，我是来买货的。

红枣以为对方开玩笑。

便调侃道。

帅哥，顺便提一下，我们可都是来买货的，没有本质上区别哦。对方收起微笑，认真的说：美女，你理解错了，我的确是来买货的。这样吧，你俩进去可着劲儿，专选生活必需品买，能买多少买多少。我在超市后门侧边等你俩，你俩把淘的货全部又卖给我，我按小票上的付款总额，上浮百分之十全部买下如何？

红枣听懂了。

警惕的看着对方。

买空卖空，囤积居奇，你是干什么的？而立之年扮个鬼脸，滑稽一笑：美女，那你看我是干什么的？如今赚钱不易，即或百分之十，也很可观哦。

搔搔自己脑门。

作恍然大悟状。

哦，原来，原来我碰上了一个新时代的女**啊？我走！红枣忽然醒悟过，嗔怪的笑道：明白了，新套路的促销手段。哎帅哥，你们的葛副经理，真是殚精竭虑，绞尽脑汁，死而后己啊？嗯嗯嗯，的确的确，谢谢配合。

而立之年举起根手指头。

在半空中用力晃晃。

美女，记着，超市后门侧边哟，我等你们。古得拜！一扬手，挤了出去。两闺密都侧侧头，瞅瞅他的背影。回过头，红枣冲杏花一笑：我们呢，是得尽量淘，能淘多少算多少。可不是卖给他，而是拎回客栈。不过，可以顺便到超市后门去瞧瞧。

杏子漠不关心。

看什么？没意思。

停停，忽然问：红枣，女**是谁？才出的歌星啊？红枣也有点似是而非：不知道，好像是个什么什么？哎记不起了，管他呢，眼下淘货重要。嘘，注意，会要完啦。

果然。

领导正在重新提起中气儿。

下面，我宣布，省省省超市201×年半年庆优惠打折购买活动月，现在开始。哗啦啦！热烈的掌声中，讲话的领导邀请几个人同时上前，接过礼仪小姐递给的金剪，伴着司仪神气活现的倒数声Eight（八）, en（十）（英文）！Cut!（英文，开剪！）几把金光闪闪的金剪同时开剪。

嚓！

系着大红花篮的那条硕大的红绸带，应声而断。

四周围观的消费们，一涌而上，两闺密也身不由己，基本没费多大的力气，就被汹涌的人流推着跟了进去。一进超市，淘货者便朝自己事先选好的货品跑去。

基本上全是***的花白头发。

在宽大的超市里，组成了凶猛的海潮，朝同一方向席卷而去。

看得出，超市方事先做了精心准备。所有生活必需品摊/柜前，都有超市工作人员在服务。从其行为举止和招呼解释语上看，除称秤员以外，基本上都是原办公室人员。

平时真正的理货员。

全面集中在海鲜，肉类，厨电家电大件和运输等点/柜/处。

那些才是真正需要力气，专业和耐烦心的工作岗位。大米，盐巴，酱油等日常生活必需品，在花白海潮的浪打潮卷下，原有的堆货基本上一扫而光。

紧接着。

不到10分钟。

严阵以待的粗眉大眼和膀大腰圆的理货员们，迅速运来备货上柜，激发起顾客更大的热情。在基本上全是老头儿老太太的人潮中，两闺密占尽年轻的便宜。

不到半小时。

随身带去的几个大方便袋，都装得满满的了。

红枣便一歪头：撤！可说容易，办却艰难。要从一**花白头发中全身而退，是个充满风险的技术活儿。且不说几个大方便袋，拎得两闺密咬牙切齿，痛苦不堪，仅是当下扶不扶之难题，就让两闺密踉踉跄跄，举步维艰。

想想看！

要在近似于疯狂的一大帮子老头儿老太太中，杀出条血路，是如何令人绝望到怀疑人生？

撞倒？你就基本上完蛋了，这些花白头发，随便拈一个出来，就足够撞人者喝百壶的。跌伤？你最好是借根绳索就地了结，否则，哦对啦没有否则，只有无尽的后悔，嘴仗和赔偿

基于此。

步难行！

脑子一直很清醒的二闺密，拎着五个大方便袋，流着香汗，抖着双脚，鬼鬼祟祟，颤颤惊惊地一步步，不！是半步半步的往外移。庆幸的是，不管怎么艰难，眼看着就要移到了人海外。

可在这节骨眼儿上，红枣的大方便袋带子掉了。

长长的绳带被几个奋不顾身，正在舀米的老太太踩在脚下。

满脸通红，脑袋一直向前昂着使力的红枣，哪里知道？使劲儿一拉，咚！倒下一片。幸好一边的工作人员早瞧科在眼，不动声色的移过来，在老太太们都要跌倒时，及时拉住了红枣的袋绳。

老太太们虽然没有跌倒，可也吓得不行，纷纷围了过来。

吓得更不轻的两闺密，原地站住，呆头呆脑地看着汹汹逼来的老太太们。

****，工作人员张开双臂，拦住了老太太：某某牌大米没存货啦，快买哩！此时此地，这话比什么都灵。老太太们一转身，重新投入了抢购。

只听得一片嚷嚷声。

吉老师吉老师，用大袋子装，回去再分。

冯主冯主，那盐巴给我抓几包，我泡咸菜用哩。你个死老头子，让你舀大米，你去舀糯米干哩？大米糯米都分不清，真是个老废！

见状，两闺密吐吐舌头。

咬紧牙关，在几个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拖着五个大方便袋溜走了。

过收银台又是一阵水深火热，好在两闺密撤退及时，虽然排队排了个天昏地黑，可也到底平安出来了。一出收银台，杏子就瘫软在方便袋上，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红枣只有咬牙切齿。

重新抖擞精神说道。

杏子，你就在这儿守着歇歇，我去领二包。杏子却忽然起身，夹着双腿：不，不忙，我得先方便方便了来。慢吞吞赶了过去。

红枣本是勉强憋闷着的。

经闺密这么一提醒，马上就觉得夹不住了，眼看就要喷薄而出，绝望地四下看看。

忽然，急不可耐变成了万分惊讶，沸水般的买场里，一个何曾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震荡得红枣热血澎湃：啊！，那不是国辉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红枣差点儿叫出声来。

一跃而起，沿着收银台跑跳起来，一面跑一面还跳起来往里打望。

可那熟悉的人影，惊鸿一现，倏忽消失，仿佛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

奉了令狐海归指令。

葛跃和丁胖对望望，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