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沮授气得指着耿武,又知道这是个牛脾气的人,不想跟他争辩,转对韩馥问道,“使君,你相信袁绍会是那样的人吗?”
韩馥仔细想想,觉得袁绍有可能会想来夺取冀州,但要说他让山贼杀害冀州百姓,似乎不太可能。
“潘将军,可有实证?”韩馥转问潘凤。
潘凤答道:“此乃贼首于毒亲口所言,那于毒临死之言,当不会有假。”
“潘将军,”沮授向潘凤问道,“于毒既然有此供言,你就不应将他杀死,应将他带回邺城交由使君亲自审问定夺。而且,袁绍让山贼杀死百姓究竟有何益处?他若真是想来夺取冀州,又怎么可能会让人杀害冀州百姓?他不怕事情败露,被我冀州百姓所拒吗?”
潘凤没想到沮授会这样公开为袁绍说话,看来他心里是认定袁绍为冀州之主了。
“沮都尉,贼首于毒被我杀伤,行动不便,而且他屠灭田尾村全村九百多位百姓,只有一个老人侥幸得生。我让那位老人亲手将他杀死,为田尾村全村人报仇,因此没有将他带回。”
“既然你问起袁绍让山贼杀害百姓有何益处,我就跟你说说。袁绍身为联盟义军盟主,又是冀州一郡之守,冀州发生杀害百姓之贼乱,他便可以协助剿贼为名,进兵魏郡,到时便可轻松夺占我冀州。”
沮授又再辩驳:“潘将军,北边公孙瓒如今正在集结兵马,看样子将要南下侵我冀州。很有可能,是公孙瓒与黑山贼勾结,故意让黑山贼扰乱冀州,然后他再以协助剿贼之名,举兵侵占我冀州之地。”
韩馥颔首道:“嗯,沮都尉说的不错,探马前几日回报,说公孙瓒集结兵马,似要南下冀州,也有可能是他与黑山贼相勾结,以此为借口入侵我冀州。”
看来要坐实袁绍勾结黑山贼并不容易,有沮授为他说话,韩馥又不相信,潘凤不好再多说,只好相随入城,回州牧府饮酒庆功。
但今天的庆功酒喝得并不能尽兴。
韩馥手下的这些冀州将吏如今已分为两派。
闵纯耿武和潘凤这些不太有才之人为一派,沮授和张郃,还有之前的治中刘子惠,未被韩馥辟用的审配田丰又为一派。
现在的治中李历则是两边摇摆,两边都不得罪,两边又都交好。
不过如今得势的是闵纯这一派,因为潘凤屡屡得胜立功,在韩馥面前大大长脸。
“潘将军,你剿灭山贼立下大功,我都不知该如何赏你了。哈哈,我看就赏你五百斤黄金,给你的兵士赏一百万钱,如何?”
韩馥举杯笑道。
潘凤之前从洛阳带回的一千万钱他还没赏完呢!
除了赏钱,他也没什么可赏的。
如果是几年之后,或许能让潘凤或闵纯去当一个郡国守相,但现在还不行,他无权调离罢免或任命太守。
“谢主公赏!”潘凤拱手道。
治中李历先看了沮授一眼,对韩馥说道:“使君,代将军张郃与赵浮将军此次斩杀三千多山贼,击退贼众,立有大功,亦应得赏。”
他故意把“代将军”这三个字说得很重。
韩馥笑道:“哈哈,放心,有功者我必不会忘,都有赏。张郃将军如今是代将军,等他回来,我便正式任命他为将军,赏他一百斤黄金,赵浮将军同样赏一百斤黄金。毕竟,他们的功劳还是不能和潘将军相比的。潘将军杀贼筑京观扬威显功,至少能让山贼五年之内不敢再入侵魏郡。”
潘凤只是笑笑,与耿武闵纯频频敬饮。
这时,一个兵士急步入内,禀报道:“禀使君,幽州公孙瓒率领三万兵马南下,以助剿山贼为名,已经进入冀州河间国境内,其兵多有劫掠。”
“什么?”
韩馥大惊,公孙瓒的幽州兵之猛他是知道的,尤其是白马义从,人人皆勇,尤擅骑射。
“使君,果然如我所言,黑山贼杀害我冀州百姓,乃是公孙瓒与之勾结,乱我冀州,然后他以此为名率军侵占冀州之地。如今张郃将军与赵浮将军领兵未归,潘将军虽然刚刚回到,行军劳累,但是为了我冀州百姓安危,恐怕只能让潘将军不辞辛劳,再次启程去挡住公孙瓒了。”
沮授捋须振奋而言。
“潘将军,沮都尉所言不错,公孙瓒率大军侵我冀州,劫害我冀州百姓,如今只有辛苦将军,明日再领兵出征,去击退公孙瓒了。”
韩馥看向潘凤说道。
耿武不满,立即为潘凤鸣不平:“使君,潘将军刚刚回到邺城,家门未入,妻儿未见,怎么能让他明日就再次出兵呢?至少也应让潘将军和军中兵马休整三日,然后再出发。”
“耿长史,军情如火,早一日出发,便能早一日击退敌军,挽救更多百姓。”沮授说道。
“兵马疲惫,去了不能击败敌军,也是无用,反而会长敌之势灭己之威,不管怎么说,潘将军都应休整三日之后再出兵。”
“公孙瓒曾在酸枣败于吕布,而潘将军之勇可敌吕布,斩杀公孙瓒之辈必是轻而易举,又如何会不能取胜呢?”
“公孙瓒有三万兵马,幽州骑兵众多,勇猛善射,就算潘将军要领兵抵御,如今只有两万兵不到,应等张郃将军和赵浮将军领兵归来,将兵马交由潘将军统领一齐前往,如此方可易胜。”
就在耿武和沮授相互争辩时,又有一个兵士急步进来禀报:“禀使君,兖州刺史刘岱率领三万兵马,以防止黑山贼侵害兖州百姓为名,入屯东郡濮阳,袁绍兵马也向北移动,屯于黎阳对面河岸。”
刚才韩馥听到公孙瓒率兵南下只是惊,现在听到刘岱和袁绍都领兵逼近冀州魏郡,他就不只是惊,而是惧了。
“这……这如何是好?!”
潘凤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迅速,特别是刘岱领兵入濮阳,加大了给韩馥的压力。
虽然麴义和黑山贼都被自己击败,冀州内乱基本已经平息,沮授和审配田丰这些人想要迎接袁绍入冀州,但他们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他们要想继续在冀州混,就不可能毁了自己的名声,卖主求荣的事他们只能搞小动作,不会公开去做。
所以沮授劝韩馥不要让出冀州牧的话,该说还是会说,反正他知道韩馥听不进去。
而袁绍入主冀州之后,沮授立刻为袁绍出谋献策,深得袁绍赏识,加以重用。
当然,这些是后话,当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如何解决威胁,让韩馥安心。
潘凤低头想了一会,突然抬头对韩馥说道:“主公,袁绍有公孙瓒和刘岱相助,咱们也可以找人相助。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哈哈……”
韩馥急问:“潘将军,你快把话说清楚,到底何人能助我?”
“沮都尉必知是何人,不如让沮都尉来说。”
潘凤看着沮授,知道以他之智,必能想到这个问题,让他亲口说出来,给袁绍知道了,或许也会对他有些看法。
沮授不说话,看着韩馥。
“沮都尉,你快说。”韩馥催促道。
“使君,既是潘将军之策,当由潘将军来讲,我若讲了,那岂不是夺人之美,不妥,不妥。”
沮授果然聪明,又把问题还回潘凤。
“潘将军,你们别推了,你来讲,快说。”
韩馥等不及,想知道到底要如何解决当前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