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终之没有摘掉这个虎头帽,因为虽然自己身上这件蛟龙蜕皮可以御寒防火,水火不侵。
但是自己的头颅可是没有啊!还挺暖和。而且自己现在修为尽失,又不能御寒。
这也是吴终之不喜唐昇的原因之一,他觉得唐昇的心太过游戏,而且唐昇也不愿意担重任。
“这次为什么不见见王安宁和从合?”吴终之奶声奶气的问着,丝毫看不出来是刚才那个在朱雀门前挥动巨锤的五境真人。
唐昇听到这话,靠在了船边,双手抱着头,努了努嘴:“我怕自己心软,就不走了啊。”
其实唐昇才是那个第一个被发现的穿越人,从此李玄,寸步不离。
吴终之没有再问,他知道这个少年志不在此,所以不再追问。只是摇了摇头。
他也知道了唐昇为什么也不让他告诉王安宁,从合他的存在。
心里有了牵挂的人,怎么救天下啊。
湖泊之上,小船流动,带着几人的心思。
吴终之慢慢的走进船舱,然后看了看放在旁边的棺材,默默地说了句:“伐了生火吧!”天有点冷,但是到了南方就不会冷了。
烧了就没人知道,自己还活着了。
李玄抠了抠鼻屎然后往江里弹了弹:“就会使唤别人,吴胖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但是手上剑气不停,棺材变成了一堆碎木,整齐的排列在旁边。
一火盆,一好友,差了一个人,还有一锅鲈鱼莼菜。
天快明了,魑魅魍魉都退散了整个长安。
李景孝在御医阁打着瞌睡,才见到姜大伴进来。
姜大伴做事,李景孝放心,所以没问什么。
但是姜大伴需要汇报,这是臣子之心。
“皇上,都已经安排完了,但是圆觉没去大慈悲寺,而是去了朱雀门。”
李景孝点头:“清理之中,加派人去收殓尸体,莫让这些和尚心中有怨言。”
姜大伴点头,说已经安排好了。
但是姜大伴没有退去,说明还有事。姜大伴重礼数,宫内闻名。
所以李景孝问道:“怎么了大伴?还有糟心事?给朕说说。”
姜大伴面无表情地说着:“回皇上,奴才确实有一事。”
然后先请罪再继续说道:“奴才有个义子,叫王希山,被神侯杀了。罪名是叛国。”
原来是来告状了,此间事了,自然一一算账。
李景孝皱着眉头问着:“怎么了?叛国?”叛国是大罪,若是真的就连姜大伴也要牵连。王希山他知道,是他安进兵部的一颗棋子。
姜大伴如实地说,他知道李景孝爱听实话,而且说了实话就会保自己:“我那义子是明德门的守门将,不过是收了淮南唐家小子的钱,行个方便,便被杀了。”
李景孝皱着眉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姜大伴静静的等着,李景孝肯定会说话。
“唐家小子是朕放走的,王希山有朕口谕。不是叛国。”
“王希山是阉人,就不要收尸了,赶紧毁了!”
前一句想好了对策,挽回了姜大伴的忠心,给自己办事的人不能有坏名声。
后一句希望姜大伴知足,也警告他这是斗争,纠缠下去没有好果子吃。
姜大伴弯腰:“奴才谨记。”就缓缓地退入黑暗中了。对于这个结果姜大伴很满意,自己的义子不能背着叛国的罪名!
等姜大伴走了,李景孝才破口大骂:“狗日的刑部!跟太师结合找我不痛快是吧!”
太师就是孙太师,那个在郑明祖诗会上落了面子的少年的爷爷。
诸葛清是六扇门,归刑部管理,很明显,这是再警告李景孝手不要深的太长。
这一次剪了李景孝一根不小的手指头。
原来还有郑明祖在朝堂之上与孙太师分厅抗拒,现在郑明祖走了,孙太师要一手遮天了。
想着自己刚从兵部挖过来一枚棋子,转手就被杀了一个人,李景孝很生气。
若不是还需要这些人维持朝堂,早把他们统统砍了!
暗流的涌动,皇权与大臣各有胜负。
但是各有胜负真的满意吗?
诸葛清在太师府的书房内,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忙了一天之后,这才得了些清闲。
在座的还有刑部尚书冯初年,兵部尚书杨慎,孙太师。
这是孙党的重要成员。
诸葛清汇报完之后就不再说话,等着孙太师发言。
孙太师闭目养神,见几人都不说话,自己才说话:“诸葛这次做的好,斩了李景孝一根手指头,以后他不会嚣张了。”
众人点头,这次虽是诸葛清意外收获,但是结果不言而喻,很好。
冯初年悄悄地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火了?惹怒了李景孝,没有好果子吃。”冯初年为人谨慎,他深知李景孝谋得皇位得血腥,隐隐有些害怕。
杨慎不同,大胆:“怕他作甚!反正他也活不长了!”口出狂言,行为嚣张。
孙太师瞪了他一眼:“慎言!皇上还活着呢。”
然后杨慎便不说话了。孙太师是他的座师,杨慎重礼。
会议又陷入了僵局,还是孙太师开口:“诸葛,你确定皇上气血攻心,口吐鲜血了?”
诸葛清点头:“我等亲眼所见,皇上在太极宫前吐得血,多少人都可以作证。虽然姜老狗及时封锁了御医阁,但是根据皇上不能修行的身子,只怕时日不多。”来时诸葛清便把这些告诉了几人,杨慎才会口出狂言。
孙太师迷瞪着眼睛,像个狡猾的狐狸:“这事当不得太真,但是也得做好准备。”
“你们觉得皇上若是驾崩了,谁登基合适?”
皇上驾崩,自然太子登基!几人心里有数,但是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于是谁也没说出口。
“太师以为呢?”说话的是诸葛清,将这个问题推给了孙太师。
孙太师没有隐瞒,直接直言:“我当认为平王爷可以登基!太子还年幼,不适合登基。”
众人大惊。太子确实年幼,但也轮不到平王爷啊。
平王爷是当今皇上的幼弟,当初兵变之时平王爷才六岁,自然没有杀掉,而是悠然的长大,做自己的逍遥王爷。
看来王爷也有野心啊,竟然搭上了孙太师。
众人没有回答孙太师,此事关系重大,不敢贸然评论。
“怎么,你们觉得不站队就有好果子吃了吗!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孙太师有些恼怒,他以为自己提出建议后众人会应和自己,没想到无人应答!真是一群烂泥。
杨慎开口了,毕竟是自己的座师:“老师,我觉得两手准备为妙,咱们立于不败之地!可以隔岸观火,见机行事。”此举多有墙头草之嫌,但是却收到了冯初年还有诸葛清的支持,他们觉得这样更安全。
所以孙太师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呵欠:“行了今日都到这里吧,明日还早朝呢,都早些回去吧。”
然后自己起身先走了。
几人在后面恭送,然后就纷纷离开了。
杨慎看着自己的老师,佝偻的身体,眼中有精光闪过。
老师老了,不适合作孙党得领头人了。
然后出去,慢慢的坐车回家。他早就暗中联系太子了。
太子年幼,登基之后,自己是不是也能效仿曹某人,挟天子,令诸侯。
杨慎没去过赌场,他不知道,压双头的,永远输的精光。
长安的天黑的很,魑魅魍魉杀不尽。
郑明祖早已经赶上了马车,马车上人只少了一个,那个叫孙晨的供奉。
被玄奘小儿收了做徒弟,赐号悟净?
郑明祖一直觉得这些佛修脑子都不太好,竟然为了一个小说,任意收徒。
郑明祖坐在车里,调整气息,车里的人都没睡,一来是马车颠簸摇摇晃晃,二是因为郑明祖这个家主不在,心里都不踏实。
见到郑明祖回来了,幼子跟妻子才纷纷靠着马车歇息。
郑明祖长子郑希留坐在郑明祖对面,等着自己的父亲说话。
郑明祖睁眼,笑着对自己的儿子说:“怎么,不知道为何突然离京?”
郑希留摇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直想复国,但是他不认为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不是,我只是觉得太仓促了至少要等平王和太子争起来再走。”
那确实是最好的时机,郑明祖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不像自己年少时只会谈经论道,他比自己更适合在朝堂之上,这样的人才能在乱世之中好好生存。
但是贪心太多。
郑明祖岂会不知道那时候最好?但是为了一点利益却有丧失自己生命的危险,郑明祖不赌。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自己四境了,还能活很久,还能保护儿子很久。
马车继续前行,郑明祖规划着自己的美丽蓝图。
郑希留没有再问,父亲肯定是想让他自己悟出来。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郑系留习惯了。
郑希留岂能不知道冒险,只是复国本身就是一场冒险,人生什么不是冒险?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优柔寡断。不然死无葬身之地。不过还好,父亲有我。
一对父子两人,互相守望。
长安的天亮了,王安宁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外面的天空,缓缓地起身。
玄奘跟悟净睡在隔壁,自己这个院子本身就有两个屋子,所以两个人就留了下来。
玄奘睡得浅,听见动静就起来了,还是那副摸样,却比原来年轻了很多。
站在院子里打着呵欠问:“怎么起来了?”
王安宁在阳光下闪闪,笑着说:“办案,还人间一个公道。”
远处得朱雀门已经完好如初了,几个时辰就恢复了原貌。似乎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只有城墙上的老和尚的经文,念的很快,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