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听完司徒臻的话，锦绣的心情可以说是十分复杂。

多年以来，锦绣虽然没有主动调查过自己的身世，但在内心深处也曾无数次的猜想，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流落在清越山。

是因为被人拐骗，因为意外迷失，还是因为父母的主动抛弃？然而她却从未想过，自己流落清越山的真相，竟然会是如此。

“绣儿，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等了半晌不见锦绣言语，担心锦绣在怀疑自己的司徒臻，有些急切的问道。

“没有，”叹了口气，锦绣摇了摇头：“我没有不相信你，我相信现在的情形，你没有必要再编出一个故事骗我。只是事情太过突然，我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罢了。而且我也实在有些难以相信，我的身上竟然流着蛮族的血。”

想到自己完全是一副中原人的模样，锦绣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蛮族人。

然而就在锦绣说完这句话后，龙椅上的司徒羽却突然爆发了一股极重的怒气。

“说得好，不光是你不能相信自己身上有着蛮族的血脉，就连你亲爱的父亲也不能相信呢。所以，他才会开始动不动的就殴打姐姐。说起来，你娘亲之所以会离开，完全都是因为你呢。”

眯着眼，司徒羽的眼中充满了怨毒。

而听着司徒羽用缓慢的语气说出这般尖刻的话，锦绣只觉心中一痛，竟是完全无力反驳。

也许司徒羽说的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起。

因为自己，娘亲离开了人世；因为自己，洛哥哥也离开了人世。如今这个世上，自己就只剩下师傅这一个亲人了，所以无论怎样，自己都绝对不会让师傅出事的。

想到这儿，锦绣原本因为突知身世而有些动荡的心，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

“也许你说的没错，娘亲的确是因我而死，所以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自会到娘亲的墓上亲自磕头赎罪。但是现在，我要你放了我师父！”

强烈的气势猛然爆发，锦绣坚持与司徒羽的愤怒轰然相撞，两人互不退让。

看着突然对上的两人，司徒臻心头一惊，刚迈出一步想要上前阻拦，可是下一刻却又收了回去。

因为在那一刻他突然想通了，这两个人是不可能真的出手的。锦绣是顾忌古清荷还在司徒羽手上，而司徒羽则是因为锦绣是司徒苏苏的女儿。

只是两者心中却各有怨气，这怨气必须通过一场交手来释放出来。所以，这一次的交手是试探也是发泄，这一次的交手只能进不能退。

“砰！”

就在司徒臻放弃阻拦，提心静待结果的时候，锦绣和司徒羽的交锋也终于有了结果。

强烈的气流自两人所在的空间爆发，吹的锦绣白衣飘飘，吹的司徒羽身后的侍女连连倒退，但是无论是锦绣还是司徒羽，两人的身影却都没有晃动分毫。这一次的交手，两人竟在伯仲之间。

“呵呵，不亏是‘魔女’的弟子，武艺果然不俗。”缓缓收敛了身上的怒气，司徒羽含笑称赞道。

“你很厉害，”不理会司徒羽的称赞，锦绣的态度依旧坚定：“但是这并不会改变我来的目的。”

摆了摆手，司徒羽显得毫不在意：“放心，我还没有蠢到会认为一场交锋，就能改变你初衷的地步。

不过你应该也意识到了，虽说你我实力相差不大，但是你现在可是孤身进了虎穴。这里除了我还有我夜国的百万大军，他们可不是什么摆设。”

“你到底想说什么。”皱了皱眉，锦绣冷声道。

“我想说，我这里有一个可以让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救走你师傅的机会，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单手撑头，司徒羽望着锦绣，眼里满是戏谑。

司徒羽脸上的神情，自然不可能逃的过锦绣的眼睛，但是不得不说，司徒羽的话的确令锦绣心动了。

从先前简单的交手锦绣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司徒羽的对手。就算拼尽全力，她也最多和司徒羽打个平手，这前提还是得司徒羽愿意与自己一对一、公平一战的情况下。可锦绣并不认为，策划了这一次系列复仇阴谋的司徒羽，会在乎什么公平。

然而师傅的安危，锦绣又不可能弃之不顾。所以明知司徒羽的话是个完全针对自己而设下的饵，可锦绣却还是不得不上钩。

“说说你的条件吧，只要不违背道义，我就答应你。”深吸了几口气，锦绣只得如是说道。

“呵呵，”显然，虽然早就料到了锦绣必定会妥协，可亲耳听到锦绣的话，司徒羽还是显得非常满意：“好，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的条件，就是你嫁给臻儿。”

什么？！

听到司徒羽的话，不光锦绣，就连司徒臻都惊了一下。显然对于司徒羽提出的条件，两人都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干嘛这么惊讶，这个条件应该算不上是‘违背道义’吧。”给司徒臻递去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司徒羽望着锦绣缓缓道：“而且臻儿对你的情义我是知道的，而你小的时候也曾说过要嫁给臻儿的话。这般想来，我的这个条件简直就可以说是成人之美。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我已经成亲了。”调整了一下心神，锦绣语气平静而坚定的说道。

虽然穆寒洛已经离开了，虽然司徒臻对自己的确很好，可曾经那刻骨铭心的爱情，锦绣始终无法放下。

虽然在古清荷的开导下，锦绣已经可以勇敢的面对穆寒洛的死亡，可这并不代表锦绣能够忘掉穆寒洛，重新成为别人的新娘。

“我知道你已与别人成了亲，可那又如何。”挥了挥手，对于锦绣的坚定，司徒羽却是一笑置之：“反正那个男的早就已经死了，而臻儿也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要你想清楚一件事，是你那个死去的相公重要，还是你活着的师傅重要。”

“……”沉默，司徒羽的话的确让锦绣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看着锦绣面露难色的样子，司徒臻只觉的胸口一阵发闷。

在过去锦绣失忆的那段日子里，司徒臻不是没有想过要向锦绣提亲，可看着锦绣那冷若冰霜的样子，司徒臻就知道，即便自己真的向锦绣提亲了，怕是也只会招来锦绣的反感。所以在那段时间里，司徒臻选择了默然守候。

后来在司徒臻的不懈努力下，锦绣对他的态度终于有了好转，然而就在司徒臻准备等到两人关系再进一步，就像锦绣提亲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邵宁两国即将开战的消息。为此，以大局为重的司徒臻，也只得先将提亲的事宜暂时放下。

可没成想，一场大战不光奠定了夜国复国的基调，也促使锦绣恢复了记忆，更让自己夜国太子的身份完全曝光。提亲一事，似乎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但是即便如此，司徒臻也从未放弃过想要和锦绣在一起的心。

他曾暗自设想过无数种自己提亲后的结果，想过锦绣会婉言拒绝、想过锦绣会直接拒绝，也奢望过锦绣会真的答应自己。可却从未想过，哪怕是以师傅的安危为条件，锦绣在与自己成亲的问题上，依旧显得如此为难。

绣儿，在你心里，我真的连一席之地都没有吗……

那一刻，绝望、悲哀统统化为了不甘的愤怒：苏锦绣，你是我的，休想离开！

“绣儿，”上前一步，司徒臻佯装歉意的劝解道：“对不起，我没想到父皇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拒绝就是。至于你师傅的安危，我想我身为夜国太子，想要保住一个人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司徒臻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那么自信。

“……”听着司徒臻歉意的话语，看着龙椅上的司徒羽渐渐冰冷的表情，锦绣叹了口气，最终在司徒臻狂喜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只要你真的能放了我师父。”

“绣儿，你……”听到锦绣答应，司徒臻眼中虽然露出了狂喜，却仍是有些“担心”的说道。

“司徒大哥，不管怎样，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上。今日的事全因我一人而起，我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事而让你为难了。”冲着司徒臻点了点头，锦绣转头望向司徒羽：“你的条件我已经答应了，我知道你不可能现在就放了我师父，但至少可以让我先见见师傅吧。”

“啧啧，那可不行，”迎着锦绣愤怒的目光，司徒羽笑着解释道：“你们两师徒的武功，我可是清楚的很。若是你们俩儿联手，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你们留下。

不过你放心，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背叛和出尔反尔。所以既然你答应了我的条件，那我自然会信守承诺。等到你与臻儿大婚之日，我自会让你们师徒相见。”

“……”沉默半晌，锦绣最终妥协：“好，我就信你一次，若是你敢反悔……”

狠狠的望着司徒羽，锦绣身上杀意四起。

“放心，我不会拿臻儿的幸福去开玩笑的。现在，你就暂且在这宫里住下，安心的等待着大婚之日的到来吧。”说着，司徒羽微微扭头对着侍女吩咐道：“你们两个，带锦绣姑娘去落华宫。记得把人给我‘照看’好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是知道后果的。”

“是。”乖巧的接受了司徒羽的命令，两名宫女来到了锦绣的身边：“姑娘，这边请。”

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这两名宫女一眼，锦绣发现这两名看似普通的侍女，竟然也有着不俗的武艺。

不过早就料到司徒羽会将自己变相囚禁的锦绣，也没有说什么，跟在两名宫女的身后，转身离开了金銮殿。

“多谢父皇成全。”待到锦绣走远，司徒臻这才冲着司徒羽拱手谢道。

“你我乃是父子，何必言谢。”

“可父皇真的要放过那古清荷？那可是害我夜国灭亡的罪魁祸首啊。”

“这一点我比你清楚，但我却从没想过要杀了她。因为我对她的恨，远不是她的一条命就能消除的。我会放了她，可在此之前，我还要利用她帮我引出一个人，一个必须得死的人。”

冷着一张脸，司徒羽的眼中满是怨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