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这家伙他，他难道是良心发现了啊？”我愣了一下，问道，“他大概自知罪责难逃，就想让你杀了他？”

“也许是吧。那时候，我真的愤怒了，于是，我就从厨房拿了菜刀，就要一刀砍下去，结果了这家伙的性命！”

“不会吧？”

“但，我最终还是没下去手。”李晓勇仰着头，长叹了一口气，“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啊。他是一个畜生，可是，我，我也不能杀他啊。”

“你当然不能杀他，那是杀人罪，你自己也要偿命。你当时完全可以报警啊。”

“是啊，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做，我不仅没有报警，反而帮他把那血衣处理掉了，又把他给送走了。”

“你，你这是包庇啊，包庇杀人犯啊！”我惊呆了。

“我没得选择，作为儿子，我能做什么？”李晓勇瞪大了眼睛，“我的妹妹已经死了，死了！我就是杀了这畜生，能换回她的性命吗？就是把他枪毙了，那又有什么用啊？那畜生是跑了，可警察也找到了我，他们发现了沾有我妹妹血迹的那衣服，就怀疑是我杀的人。”

“这一点不奇怪，你不仅处理了那血衣，而且，你在事发前还当着别人的面说要打死你妹妹，被人家当成嫌疑犯，并不冤枉你。”我点了点头，“你是个包庇犯，少说你，也要在牢里蹲上一两年。”

“我知道，我愿意承受自己的罪行。”

“可是，你为了你父亲的罪行这么做，这，实在不值得啊。”我叹了一口气。

“哎！”他也不说话了。

我们两人都沉默了。

“秦副教授，感谢你协助我们警方破获了这起案件。”

半个小时后，在黄队长的办公室里，他朝我伸出了手，我们的手又握在一起。

“我们一定会把那个杀人凶手抓获归案的，至于李晓勇，他包庇罪犯，也触犯了刑律，要受到法律的制裁。”黄队长说道。

“哎，这孩子，怎么说呢？大好的将来，就这么毁了。”我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那个父亲。”

“嗯。”黄队长点了点头，“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是法盲。”

“法盲？”我苦笑了一声，“对了，黄队长，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

“等你们抓到那个凶手的时候，能否让我见一见他。”我说道。

“呃？”黄队长一愣，“你要见他？”

“对，我现在正在研究这种家庭内部的性暴力，尤其是父亲对女儿的性侵现象。我打算，我打算问一问他，了解他当时侵犯女儿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想法。”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这个嘛。”黄队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到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你就跟今天这样，和他交谈吧。”

“不，我要和他面对面谈。”我说道，“我不喜欢隔着铁栏杆和他对话，我希望，就跟我现在和你这样，面对面地谈话，中间没有任何屏障。”

“可，可他是个杀人犯啊，那么近的距离，中间没有任何屏障，你不怕吗？”黄队长吃惊地看着我。

“他是杀人犯，不过，他杀的人又不是我。”我笑了。

“那好吧。”黄队长同意了，“我这可是第一次破例。到时候，我会打电话通知你过来的。”

“多谢了。”我笑了。

我的心里其实早有了另一种想法，不过，我是绝对不能告诉给这位黄队长的。

离开了警局，我如释重负，今天，我也算是为社会做了一件好事。

说实话，我这人也没害过人，也没帮过人，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不好不坏。但，那天在上节目的时候，竟然被一个打电话过来的家伙指着我乱骂了一通，还确实让我吃惊不小。我以为我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你不同意就算了，为什么非要骂我呢？难道，我是禽兽吗？可我只不过是思想犯，而不是如这个禽兽父亲一样，真的对女儿犯下了那种罪行？

可是，我会不会有一天忍不住，也对我女儿犯下同样的罪行呢？

想到这，我感觉脖子后面有点发凉，就加快了脚步。

可是，一想到下午的课，我就又发愁了起来。

下午，我要给自己担任班主任的心理学一班，也就是徐美丽所在的那个班级上课。我们父女两人现在可以说是处在冷战之中，我又该如何面对她呢？

可到了下午，我才发现：自己其实可以不用那么紧张的。因为，我的女儿徐美丽，并没有来上课。

在大学里，没来上课似乎是学生的权利，不用受处罚，也不用通知家长。老师的任务就是来这里上课，至于你学生来不来，那是你的自由。只要学生能通过期末考试，不会挂红灯，那就是你学生的本事。

可是，看到教室里并没有徐美丽的身影，我的心情却还是落寞了起来。

她为什么没来上课？难道，是故意回避我吗？

我的心情复杂无比，看到教室里那一双双疑惑的目光，我就浑身不自在。

我又发现：徐美丽的闺蜜，那个叫史小薇的女孩子，也没来上课。

好容易熬到下课，我马上就走出了教室。

我来到了办公楼，在这里，我又不得不面对另一个女人——我的同事李珊珊。

见到李珊珊的那一眼，我们都有点尴尬，把彼此的目光都转开了去。

我也没见到昨晚喝得醉醺醺的范文同了，要是把他在酒吧胡闹的事情说出去，这家伙也吃不了兜着走。

我坐到自己的办公桌边，就开始玩起了电脑，百无聊赖。

过了一阵，我见到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我和李珊珊两个人了，其他老师都去上课了。我这才站起身来，朝她走了过去。

她正在低着写着什么，看到我过来，先是一愣，又低下了头。

“李老师。”我低声说道。

她并不说话。

“李老师，昨天，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真是对不起。”我低声说道。

她抬起头，看了一下我，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没什么，哦，我还要谢谢你昨天帮我解围呢。”

听了这句话，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对了，范文同呢，他今天没有再骚扰你吗？”

“没有，我想他不敢了。”李珊珊摇摇头，“他昨晚也是喝醉了吧？算了，我也原谅他了，喝醉的男人，都那样。”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宽容，我这才发现：其实这个过去让我不太喜欢的女同事，其实心地挺好的，我怎么一直就没注意到她呢？每个女人总会有另一面，是你所看不到的吧？

“对了，你那小女朋友呢，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她抬起头，问道。

“我的小女朋友？”

“就是你那‘外甥女’啊？”她笑了。

“她不是我女朋友，你可别乱说话啊。”我紧张了起来。

“现在不是，以后可以是啊。等到她毕业了，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谈恋爱，甚至结婚了啊？”李珊珊显露出了可爱的另一面，“我看得出来，你们对彼此都很有意思。”

“真的吗？”我一愣，摸了摸下巴，“我就这么有吸引力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呢？那，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那方面的意思，她会怎么表现呢？”

“这个嘛。”李珊珊又笑了，“她会非常关注你的，目光一直聚焦在你身上。”

“会吗？”我努力地回忆起过去的情景。

还别说，徐美丽确实会偷偷地看我，那眼神，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了。

“那，还有呢？”

“还有就是在你注视她的时候，她反而会特别紧张，也特别羞涩，故意回避你的目光。”

我愣了，貌似这种表现，徐美丽身上也有啊。

“不，不会吧？难道她，她也对我??????？”我愣住了。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单方面喜欢上我的女儿了，可没想到，我女儿竟然也??????？

那种事情，除了父亲**女儿的，大多数都是双方自愿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是，如果我女儿真对我也有那意思，那，那我们以后又将如何面对彼此？

我陷入了一种恐慌，比之前更强烈的恐慌之中。

难怪啊，徐美丽一直对我说出那些很出格，甚至带有挑逗性的话语？还有，那天她对她表哥所说的那句话，“只要我喜欢的人，我自然会嫁给他，管他是谁！”，这，这不是代表了她的心声吗？

天啊，难道，她也爱上了我，爱上了自己的父亲？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这种久别重逢的父女、兄弟姐妹，确实会比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更容易产生那种两性之间的吸引力。毕竟，他们的遗传基因决定了彼此会更容易受到“遗传性吸引力”的影响，可是，我怎么也不敢设想，我和我女儿徐美丽，竟然也会受到这种规律的支配。

单相思也就算了，这要是双方都有这念头，那可就离危险不远了。

“秦老师，你怎么了？你这脸色不大好看啊？”李珊珊问道。

“哦，没，没什么。”

“秦老师，其实我觉得就算是师生恋也没什么的。”李珊珊继续说道，“你没女朋友，她也没男朋友，虽然你们的岁数相差大了一点，不过，年龄不是问题。只不过，你们现在是师生关系，公然谈恋爱就不太合适了，还是再等上几年吧。”

“哦，我，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我越发不安了，就仓皇地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办公室，就连和李珊珊说一句“再见”都没有。

不能这样，绝对不可以这样！

秦寿，你可不是那个**又杀了自己女儿的禽兽父亲，难道，你也要步他的后尘吗？

我在心中暗骂着自己，竭力要守住自己心里的那最后一道防线。

这时候，我甚至巴望我女儿永远不要联系我，不要再回到我在明都公寓的那个房子才好。如果像李珊珊所说的，我和她彼此都互相喜欢，就怕有一天，我们会情不自禁地突破男女之间的那道防线，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不会吗？那李晓勇兄妹不就是这么做的吗？你看，他们遭受报应了不是？妹妹死了，哥哥也锒铛入狱了。

想到这，我狠狠地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刀，就当是阉割了自己。

对，是阉割，是在我心里彻底阉割了自己的荒唐想法！

可是，到了这天晚上，我还是收到了徐美丽的电话。

她，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