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动了,他欲哭无泪,下一刻,他该做什么?他完全不知该怎么应对了啊。
岳茗冲冷眼瞧着他哭哭笑笑,疯了似地在她周围跳来跳去,不觉好笑,这小小的符咒,也不知道是哪个半罐子法师留下来的,再加上楚怀仁这个名不副实的窝囊废,根本使不出什么法力来,吓吓没头脑的小鬼说不定都困难,对她更加没用。
“你闹够了吧!”她终于忍受不了他像条发了疯的狗不断地朝着她狂吠,在她看来,他念念有词地将毫无用途的咒语一遍一遍搬出来就跟疯狗乱叫没什么两样。
楚怀仁愣了愣,满头大汗地哇啦哇啦叫起来:“不得了了,好厉害的妖怪,连妹妹,楚哥哥救不了你了,猫妖别找我啊……”
“姓楚的,你给我站住!”她一把扯掉那黄符,顿时觉得锁住她的躯体的枷锁被移走,不用想也知道供奉在她灵位前的香烛已经燃尽了。瞧见他张牙舞爪朝门外跑去,她大步上前拉住他的后衣领子。
“站住!”
楚怀仁不敢再移动,惶恐地扭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又立即闭上眼,“猫妖老爷,方才多有得罪,请您别见怪……”连他的符箓咒语都不管用了,他铁定要被这只凶猛的妖怪弄死了。
岳茗冲对他的叫嚷求饶不胜其烦,一耳光打过去,才让这聒噪的噪声来源消停下来。
“我看着像妖怪吗?”她有些无奈,难道自己的笑真的那么可怕吗?
她端坐在镜子前,镜中的人,越看越觉得诡异。她明明是露出很甜美的笑容,可是镜子里显现出来的,却是一张邪恶贼笑的脸。
她是女人啊,这种表情,不该出现她的脸上啊!还被人当成是中邪,鬼怪附体?她颜面何存?不对,她向来是不注重自己面子的人,脸面于她,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可是这笑容,也着实令人心惊胆战了些,不要说把别人吓得魂飞魄散,光她自己看着实在很不舒服啊!
“过来。”她尽量放低自己的声音,让这个胆小鬼不被吓破胆。
楚怀仁依言有些不情愿地挪到她身边,“连妹妹,你真的没有被猫妖附身吗?”
“我若真的被附身,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说的也是,那连妹妹,你为何会……会笑成这幅样子?”惨了,她又是这种渗人的笑,他不敢当面抗拒,只得默默忍受。在看了很多遍之后,在心里劝慰自己,其实是看着一张画的有点鬼魅的美人图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然而事实却是,不管看多少遍,他都不能接受啊,恍惚间看到了青帝庙的判官小鬼夜叉相,全都是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就像她现在这样。
岳茗冲见他异常痛苦地想要别开脸又不敢,她摇了摇头,只得认命,定是那崔判官又做了什么手脚了,存心要让世人都怕她吗?久而久之,她可真要成为别人口中的“混世魔王”了。
“好了好了,你转过身去。”实在不愿看他那种神情古怪几乎扭曲的脸,瞧见他迫不及
待地背过身去,她漫不经心道:“该死的,我到底犯了多大的错啊,连笑都会置人于死地吗?”
忽而想到在摘星台的时候,公孙意分明是被她的话打动了,转眼间,又恶狠狠地推开她,那个时候,她一定是不小心露出了这种非常可怕且可恨的笑容。若是笑得稍微收敛一些,唇角微微上扬,应该不会吓到人吧?
她放柔声音,轻声叫道:“你转过身来。”唇角微微勾起,尽量使自己的面容不带任何邪恶煞气,瞧见他的神情并无变化,似是完全不被惊吓到,她心里豁然明亮,只要表情变动幅度不太大就没什么问题的。看来,她将来必须得顶着一张死人脸木头脸示人了,这面具,她真怕戴得久了连自己也摘不下了,将来习惯了,还真的会当自己就是连瑾了。
“我跟公孙意的恩怨,你应该知道吧?”她试探问道。
楚怀仁连连点头,“嗯,知道,连妹妹同公孙将军可谓是积怨已深。”
她眼珠溜溜地转动,继续道:“正因如此,他才恨我,可又动不了我,所以才会用厌胜之术来整我。”
“厌胜之术?连妹妹,这么说,你整日昏昏沉沉的,是公孙意在捣鬼了?”他难以置信,公孙意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报复一个女人?他不信。
岳茗冲瞧出他的怀疑,不紧不慢说道:“我骗你做什么,他记恨我害死他妻子,却又拿我半点办法也没有,所以就用这最普通却最有效果的法子,他以为他会耍手段,我就不会了吗?”
楚怀仁抹了一把冷汗,这女人,真是可怕,明明是自己先耍手段害人,到头来还振振有词的,“连妹妹,你想报复他?那你有什么法子吗?”只要不牵连上他就好,让他能安安稳稳地纵情声色犬马就好了。
岳茗冲旋即掩去淡淡笑意,走到他身后,轻拍了他的肩,柔声说道:“这件事,自然是要楚哥哥来帮忙了。”
感到楚怀仁身子一颤,她捏住他肩膀的手加重力道,“如今,我最信赖的就只你一人了,你不帮我,我还能找谁帮忙呢?你该不会这么绝情,不顾咱们两的情分吧?”
这算是求人吗?分明是在威胁啊!楚怀仁不笨,岂会听不出来,但他不敢出言反驳,只得战战兢兢地听着她继续陈述她的计划。
“公孙意最珍爱的是谁?自然是他那短命的妻子,他既然爱妻子,出门必定会带着妻子的灵位,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灵位上面,你猜,若是我把他妻子的灵位也破坏了,他岂不是什么寄托都没有了?那个时候,他还不疯吗?”若非被逼到极点,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公孙意啊,我真的要对不住你了!
楚怀仁越听害怕,从前的连妹妹虽狠辣,但做事也有章法,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按常理出牌,而且太过邪性了,不像是正常人,害死人家妻子,最后还将人的灵位都搞坏。这种事情,天下间,只怕也只有身边这个女人才能做得出来吧?
“怎么?楚哥哥,你不帮我吗?”她五指用力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他吃痛低吟一声,急忙叫道:“连妹妹,这样做真的好吗?”他要敢这么做,不被公孙意撕成碎片才怪。
岳茗冲冷冷喝道:“这点事情你都做不到吗?我平日里待你有多好?你都忘了是不是!”
“不不不,我全靠连妹妹才有今天。”
“那你还不帮我?”她语气加重,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比平时凶恶一些,“你是不是想让我昭告天下,其实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人转世,你充其量不过是个草包而已,你骗了哪家的姑娘,哪家的媳妇,需要我一一说出来吗?”
“连妹妹,别这样。”楚怀仁终于熬不住威胁,名和利,他一样都不想放弃,虽然做那种捣毁人灵位的事情实在太下作了,可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他也只得硬着头皮承接下这烫手的山芋。
依靠楚怀仁的人脉和头脑,自然能替她办妥这件事,大半天过去了,没有丝毫音讯,她昏昏沉沉地挨了大半个下午。
第二天一早,她刚刚起床,照旧的让她从龙精虎猛变成被挑断手脚筋的残废,从床上跌下来,脸先着地,硬生生地和冰凉的地面亲吻了一炷香的时间。
她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那个蠢货身上,那种连半罐子都称不上的废物,她还能指望他做出什么好事来?
总算公孙意是有点良心,只在一早给她上香,其他时间她都不用被那浓烈的香火气折磨。三天过去了,楚怀仁就像是一只追着肉包子跑远的狗,被踢出去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人了。她没忘了她的正事,这种事,还得靠自己才行,只要她行动自如,还怕进步了那王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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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不断闪现的是一只黑猫,她也找到了规律,只要她每次出门,第二天会遇到的事情就会在梦中不断地反复重现,因此,她恢复过精神体力之后,乘着马车专门挑大街行走,街上人来人往,阿猫阿狗应该不会在人群集中的地方活动,避开那毛骨悚然的黑猫,或许就是避开了灾祸。
近来传言猫妖闹京师,她没有心思去打听太多与自己无关紧要的消息,只要能顺利进王府就好,可是,她毕竟是想得太美好。
王府禁卫森严,路过王府的马车都被扣下来盘查,家住何方,以何营生,搞得每个人都是刺客似的。她的马车也不例外,刚刚驶进王府门前的天易街就被士兵扣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多疑到草木皆兵的混账王爷下的命令,若真是有刺客,怎么会光天化日招摇过市?
“是连瑾这个名字不好使了吗?怎么那老东西竟然拒不相见?这是什么意思?”她坐在车里喃喃自语,当她询问那神情麻木的卫兵晋淮王在不在府里时,对方竟然回答:王爷生病,拒不见客。
她当时并未发火,生病?这种借口都用烂了,她表明自己身份,说无论如何也要进去,哪知那卫兵竟然冷笑回道:王爷有命,若是连瑾就赶得远远的。
她摇摇头,只得又返回,亏得连瑾曾经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多受晋淮王宠爱,若连瑾本人活着受到这种待遇,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当场就大吵大闹,要死要活的。她毕竟也不是连瑾,那样闹法对自己并没有好处,若真是得罪了这群看门狗,她只怕往后都没有机会进到王府里去了。
“现在到哪里了?”怎么附近这么安静,难不成又拐进小巷子里了?以她的经验看来,一般惨案发生的地点多数在僻静的小巷子里,希望这没头没脑的车夫不要自作主张另辟蹊径抄近路才好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