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的热情相邀,使得在场的诸位官员也不再观望,纷纷表示日后一定会上门拜访。
不管这些人是谄媚讨好,还是真心折服,但阿瑜今日的目的着实已经达到,这些人在明面上是不会为难她的。
阿瑜也明白眼前的笑脸都只是敷衍,他们若是敢在暗地里的弄点小动作,那她也不吃素的,毕竟皇宫里的手艺总不能埋没了吧,还是得让它出来透透气。
安氏望着人群中央的那个女子,眼神有些复杂,方才她还以为这个女子只是凭借姿色得了方敬业的青眼,可转眼间她就成了自己可望不可即的贵人,还真是人生如戏。
阿瑜怎会不知晓安氏的心思,自己瞧不上的人一下子成了自己需要仰视的存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正如安氏对阿瑜的好奇,阿瑜对安氏也没有恶意,内心反倒是升起了对安氏浓浓的好奇。
“方大人,本王和尊夫人一见如故,不知可否小叙一番。”
阿瑜淡淡笑着,三月的春风微微吹起她的裙摆,倒是让她有了几分出尘的气息。
方敬业怎会不乐意,这夫人交际也是很重要的,许多事情男人之间不好说,但女人就方便多了,如今这雍王刚来到雍州,年纪又轻,自是不得力,还是得寻个稳妥的人指点比较好。
只是这人选他有些不满意啊,安氏入了雍王的青眼,一朝得志在府上作威作福该如何是好啊?
“方大人,可是有难处?莫非您爱重娇妻,就片刻都离不得?”阿瑜打趣道。
呸,真是恶心死了,看见那黄脸婆他就觉得不畅快,又怎么可能舍不得她离开?
“夫人,王爷初到雍州,还不甚熟悉,就有劳夫人多陪陪王爷,讲解一下。”
方敬业牵过安氏的手,摸到一丝冰凉也不甚介意,只一脸抱歉的看着安氏。
安氏只是轻轻地瞟了他一眼,再无其它表现,带着阿瑜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穿过长长的走廊,一个水潭出现在眼前,潭水清澈见底,四周空荡荡的,倒是一个绝佳的谈话场所。
这安氏倒是挺上道的,阿瑜心想。
“夫人和方大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般琴瑟相鸣啊。”
泉水淙淙,阿瑜的嗓音一如这清泉一般清脆,可也掩盖不了话语里的嘲讽。
“王爷知晓的倒是不少啊,只是流言止于智者,妾相信王爷的为人。”转过身子,安氏盯着阿瑜的眼睛,话里有话。
安氏绕着阿瑜走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阿瑜的手上,“王爷的这串手镯可是城内多宝斋半个月前的新品,当时店内只有这么一对,我笨打算买来送给新妹妹的见面礼,却不成扑了空,原来是到了王爷的手上啊。”
阿瑜觉得脸有些烫,当初她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买下这对镯子了呢,现在好了吧,居然被人当成证据,实在是坑死了。
不过心里再虚,面上却得是淡定得样子,因此她只是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听着安氏的指控。
“夫人果然火眼金睛,居然能认出这幅镯子的来历,实在叫本王惊喜,而夫人的宽厚大度本王更是着实佩服啊,方爱卿能有夫人这样的贤内助,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让你拆穿我,我也要捅你的心窝子,果然安氏的脸又白了几分。
但是做人还得留一线,不可太过火,因此阿瑜立即做出了不就措施。
“既然夫人也喜欢这手镯,那本王就不妨赠与夫人了。”
阿瑜作势要取下手镯,不过被安氏阻止了。
“王爷找妾来就是为了和妾耍嘴皮子功夫吗?若是这样的话,妾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安氏不再是过去那个一心一意爱着方敬业,愿意为他倾尽家财的痴情女子,对于这个今后很有可能和方敬业同流合污的王爷没有什么好感,索性得罪了就得罪吧。
“本王是想和夫人做一桩交易的。”阿瑜见安氏将要离开立即开口道。
这个时候再不挽留,人跑了,找谁去?她可不认为自己还能找到比安氏还要符合心意的合作对象。
对象嘛,其实是有的,只是瓜田李下的,难免名声不好,因此那人暂时也是按兵不动。
交易?安氏身影一顿,随即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些年为了方敬业她暗中不知和多少人做过交易,她的手已经脏了,她的心已经沧桑了。
眼看着安氏毫不动心,阿瑜急了,看来得放大招。
“安筠筠,令堂死不瞑目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安氏立即转过身子,她的目光好似一把出鞘的寒霜宝剑,清冷锐利,穿过长空直刺阿瑜的心间。
她知道些什么?
安筠筠的父亲本是当地的一个员外郎,家财万贯,因为宽厚待人于是名声也不错,倒也算得上是雍州剧举重若轻的人物了,只是就这样一个大人物却莫名其妙的在年夜里死去,死得时候七窍流血,面目浮肿,十分狰狞。
安氏父亲死后的第二天,安母也跟着上吊了,看似殉情而死,但安氏却明白母亲绝不会自杀的,安母昨天还说过要留下来照看她,没了父亲的女人在夫家的日子更难熬,所以她不能跟着父亲就这么去了,谁能想到第二天就看见了母亲的尸体。
安筠筠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晚上的血腥。
也是从那之后,方敬业就开始纳妾,一个又一个,她则成为了彻彻底底的长门怨妇。
她曾多次请求方敬业查明真相,可他的态度却是越来越差,从一开始的敷衍了事,到后面的冷漠拒绝,安筠筠的那颗心越来越冷。
这件事就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也是夫妻之间的一道沟壑,越来越大,到如今夫妻两已经站在对立面。
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他们是走不到一起的,可怜她近日方才醒悟。
“你知道些什么?”安筠筠重新回到水潭边上,望着潭底的倒影,面若冰霜。
上钩了!
阿瑜在安氏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呼出一口气,就怕这安氏不合作呢,不过这半个月的辛苦还是有收获的啊。
“现在还不清楚。”阿瑜讪讪道。
眼看安氏要炸毛,立即抢白道:“只要夫人肯配合,这真相总会浮出来的。”
安氏不是没有想过凭借自己的能力查清真相的,只是每次查到一个地方就再也查不下去了,仿佛前面有一只手在操控着这一切,不让她知晓真相。
“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安氏做成了那么多笔交易,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也不含糊,开门见山的询问自己的任务。
“其实夫人也不需要做些什么,就是把你这些年为方敬业做的事情,整理一下给我,另外方敬业的书房里有一间密室,你去把机关找出来,绘制成图纸交给本王就好。”
这却是不是什么难事,安氏虽不得方敬业的宠爱,但却是他仕途上的一个助力,因此出入方敬业的书房对于安氏来说轻而易举的,但让她把那些事情整理出来却是有些难。
曾经她以为那是爱的痕迹,是她的智慧成果,如今在看却是耻辱,嘲笑着她的自不量力,她的愚蠢。
不过如果能够扳倒那个男人,就算再让她受一次煎熬,那又如何?
“好。”
“夫人果然蕙质兰心,这样的事也就交给你本王才放心。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这驭下的手段嘛,总得张弛有度,一个棒子一颗枣。
两人携手回去,面色坦然,就如同是赏花而归,谁也不知道这平静的笑容下掩盖着怎样的的惊涛骇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