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盏交错，当啷有声。所有人都喝了酒，只是分量不尽相同而已。吃喝到半夜才算完。

高绮琴不胜酒力，早就醉眼朦胧了。蓝宇航担心，便提前抱她去楼上房间休息。还未去睡的小芸小嫚盯着他们两口子楼上去的背影，嘴角微翘起来，似有太多的不甘心。敏感的婉娘已经从她们略有醉态的神情中读出了什么，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范雨萱距离婉娘最近，她也清楚婉娘和蓝宇航曾经有过的那种关系，便知婉娘心里并未完全放下蓝宇航，决定寻找机会好好跟她谈谈。现今婉娘的身份不是一般，她是刘爷指定的总指挥，职务相对来说还要在她之上，不告知一些必要的道理，只怕婉娘在关键时刻把持不住局面，甚至让局面因为某件事而彻底失控。再说她是婉娘的师父，有义务也有权力协助婉娘当好这个指挥官。于是范雨萱开始在心里筹划起来。

许亚丽李梅已经去睡了。高大力和萧德琛也走了。小翠也回自己房间里去了。客厅里就只剩下范雨萱和婉娘小芸小嫚四个女人了。不趁此机会说点什么，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豆腐西施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收拾碗筷。她那一脸的笑容足以让所有人认为她的确是个好人，跟日本间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豆腐西施把餐桌上的碗筷一股脑收拾进一个盆子里，然后水眸微恙地盯着在座四美女笑笑，啥也没说，直接端着碗筷去了厨房。

范雨萱瞅着豆腐西施的背影瞧瞧，忽然意思到应该跟她谈点什么，便尾随跟了过去。

小芸道：“师父，你说夫人去厨房干什么呀。”

婉娘叹息一声道：“谁知道呢。反正你们要相信我师父，她会保护好我们的。”

小嫚道：“这我知道，问题是后半夜了，夫人怎么还不去睡呢。她和西施姐要干什么。”

小芸用讥笑的眼神盯着小嫚：“你去看看啊。”

小嫚撅嘴：“我才不去呢，要去也是芸姐你去。”

小芸冷笑：“我对她们没有兴趣。”

小嫚不太明白小芸的意思，盯着她问：“小芸姐，你啥意思，我不明白。”

小芸道：“不明白自己想。”

婉娘道：“都给我闭嘴，没事睡去，别在这里乱嚼舌根。”

小嫚道：“啊，师父，我说错什么了吗？”

小芸：“就是，师父，我们没有错。”

婉娘叹息道：“行行行，说不过你们，别的没学会，到学会了牙尖嘴利。我去睡了，随便你们坐到什么时候。不过为师提醒你们，天一亮如果没看见你们起床，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起身边走。

小芸小嫚赶紧追上去道：“师父别走，等等我们。我们跟你一起睡吧。”

婉娘装着震惊不已地样子，扭身盯着近在咫尺的两个徒弟道：“啊，拜托，别跟着我行吗？床那么小，岂能容得下两位。”

小芸跑上去挠婉娘的痒痒道：“师父，你就答应了吧，不然我和小嫚可就修理你了。”

婉娘道：“大胆，放肆。“

但结果抵不住小芸和小嫚齐心协力，咯咯笑了起来。

范雨萱听见婉娘的笑声，感到奇怪，从厨房里跑出来看情况。只见小芸小嫚把她们的师父摁在沙发上挠痒痒。婉娘浑身激灵着卷缩在沙发上翻来覆去。

豆腐西施从范雨萱身后探头去看，诧异道：“她们在干什么？”

范雨萱道：“谁知道呢。哦，西施，你去休息吧。我来洗碗。”

豆腐西施道：“这不好吧夫人。”

范雨萱道：“有什么不好的，一家人别客气。去休息吧。”

豆腐西施道：“嗯，那我睡去了。”

范雨萱点点头。豆腐西施啥也没再说，解下围裙走了。

范雨萱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婉娘小芸小嫚愣了一会，回去把碗筷洗刷干净。直到客厅里的笑声停歇，她才洗净手出来。婉娘小芸小嫚三女人盯着走出厨房门口的范雨萱，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范雨萱一脸微笑地瞅着她们笑笑，挥手朝她们示意了一下。

婉娘明白师父的意思，低声道：“我师父让我们跟她过去一趟，肯定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谈。我提醒你们，不管我师父说什么，你们别插嘴，看我的眼色行事。听清楚了吗？”

小芸道：“清楚了师父。”

小嫚撇嘴微笑：“师父，我不太明白。”

婉娘伸手拍了她一下：“就你笨，这都不明白。算了，不想跟你解释。回房间睡去，别跟着我。去去去。”

小嫚撅嘴：“师父，我不....”

小芸冷笑：“师父，就让我师妹跟着吧。让她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范雨萱来到房门口，居然没有看到婉娘跟过来，愣了一下，转身来看。

婉娘高高兴兴地过来了，这才放了心。

范雨萱把她们三叫进房间，如此这般地说了一大堆，小芸算是听进去了，小嫚却感觉有些云里雾里找不着北，实在不明白范雨萱说了些什么。直到婉娘悄悄地跟她解释之后才明白过来。

范雨萱看看时间不早了，下半夜一点钟了。自己也累坏了，决定休息。婉娘便告辞出来，安排两徒弟睡她隔壁房间。小芸小嫚不太愿意，她们还有很多话想对师父说呢。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有话只能等明天找师父聊了。

范雨萱见她们都休息了，放了心，于是打开箱子取出夜行服穿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行了出去。来到外面，范雨萱没有停留，径直朝存放范小小遇害的地方奔去。她想再去复查一下案发现场，因为她总觉得凶手在现场留下了别的蛛丝马迹。之前高绮琴发现的纤维丝还保存在自己身上，可眼下没有鉴定设备，也没有合适的坚定机构。那就再去现场找找别的线索。

或许真能发现能证明凶手是谁的线索。但她的行为却被躲在暗处的蒙面人发现了。

那个人便是豆腐西施，确切来说她是大岛尤佳子。

豆腐西施知道范雨萱要去干什么。范小小的尸体已经入土。现场也没有留下别的证据。但就是范雨萱跟她提到的钱纤维丝让她触动不小。经过后来仔细回忆，的确当时范小小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服，临死之前也没有放开。还是她用力掰开范小小的手指头才挣脱的。当时她检查了自己的衣服口子，并未发现有纽扣被扯掉，于是就放了心。可没料到范小小的指甲缝里居然留下一丝纤维。不过她又想，单凭这些也不能足以证明她便是那个杀人凶手。

想想之后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决定再去现场看看。岂料这个时候范雨萱来了。于是豆腐西施藏在暗处观察着。悄悄地跟踪范雨萱去了现场。

范雨萱并未觉察到身后有人跟踪，不过感觉有点怪异。于是在一棵大树底下突然停下来，回头观察。豆腐西施赶紧闪到一家屋檐底下隐藏起来。

可就在这时，一道影子出现在范雨萱身后十米远的街道边。

范雨萱没有回头，说道：“徒弟，想不到你这么惦记师父来找师父了。”

豆腐西施也看到了，距离虽远看不太明白，但她能听见范雨萱说话，恍然明白过来，那道影子不是别人，正是江阳。川崎君怎么又回来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思念之中抬头去看，只见范雨萱转身朝江阳慢慢走了过去。手里明显多了防身杀敌的武器。一把在夜色中闪烁着寒芒的飞刀。范雨萱除了高超的拳脚功夫之外，还有一项绝技，她的飞刀技术。她能选择在对手有防备的基础上出手。因为从她手里投掷出去的飞刀，能在眨眼之间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般容易。而且投掷出去的飞刀能在特定环境下转弯杀人。所以面对自己的弟子，她没必要搞突然袭击。

豆腐西施担心川崎不是范雨萱的对手，悄声跟上以防不测出手相救。虽然她讨厌江阳，但江阳毕竟是帝国的优秀特工。就算暴露身份，也不能让川崎死在范雨萱的手里。刹那之间，豆腐西施做好了彻底暴露的准备。同时她心里也明白，如果一旦跟范雨萱对决起来，那么就算自己脸上蒙了黑布，范雨萱也会从她的动作和身影中判断她是谁，想隐瞒几乎没有可能。在豆腐西施眼里，范雨萱才是真正的高手。蓝宇航跟她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没错，那道人影就是江阳。

江阳站立在街边上的阴影下，目注逐渐走近的师父范雨萱，冷笑道：“师父，你还是来了。”

范雨萱走到距离江阳不足五米远的一棵小树旁停下道：“川崎，我没想到你就是那个骆驼。”

江阳一脸的冷笑：“其实师父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能证明我就是骆驼的证据而已。不然我江阳还在后方的时候就被控制起来了。师父，感谢你信任了我这么多年。如有下辈子的话，我一定再做你的徒弟好好地孝敬你。”

范雨萱冷目而视道：“这么说，你想在此了解师父的余生对不对？”

江阳道：“师父，对不起，为了帝国的宏伟目的，弟子只能背叛师门得罪师父了。”

范雨萱道：“为师明白。那就别客气了，出手杀了师父吧。也让师父好好看看，你们这些人体本特务是怎么尊师重教的。那时候为师就算死也瞑目了。还等什么呢，来呀。”

江阳似乎从范雨萱的眼神中看到了她对他的愤怒和不可原谅，吓一跳道：“师父，别逼我出手，否则你就没机会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范雨萱上前一步道：“想活命的话你就出手，为师尊重你的选择。”

江阳冷笑：“师父，那就对不起了，我昨天接到军部的指令，必须杀了你，否则我已经回日本了。对不住了师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别怪弟子心狠手辣。”

范雨萱已经感觉到身后有人悄悄跟上来了，说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出手杀了我啊。”

说此话的同时，目光掠过左侧的一道围墙，盯着趴在墙头上的那个黑影，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她心里很清楚，趴在围墙上盯着他们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