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为太原留守,手中握有重兵,但眼前都还是皇帝的军队,还不是我的谪系,倘若遇到风险,很难齐心对敌。因此,若要举事,首先需要一支强大的谪系部队。只有这样,才可以力敌四方强敌,最后夺取长安。现如今,由于顺德、弘基,还有殷开山、段志玄的努力,世民手上已有万余兵丁。可是,由于这些兵人数太少,训练得还不够,更主要的是都没有实战的经验,因此力量还是太弱。当务之急:一是要加强新兵的训练,二是要迅速扩充兵力。只有这样,才可以尽快地组建出一支较大的、战斗力又较强的属于自己的军队。保我起兵之后,立于不败之地。就这件事情,请诸位来,大家一起商议,谁有高见,还请言明。”
李渊说完,望着众人。只见裴寂站起来说:“此事还真得细细斟酌,如公开招募兵丁,务必引起留守身边皇上亲信的怀疑,过早暴露目标,惹出不必要麻烦;如不公开,又怎能募兵?”裴寂言罢,眼望刘政会。
“我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刘政会对裴寂会意一笑,眼望李渊问。
“有何妙计,快说出来。”
“如今皇上,远在千里之外,我这里就是遍插了反隋之旗,他也未必能知。之所以他能对我们事事清楚,是因为他的耳目众多,我们如果来个突然袭击,把他的这些耳目都……”
刘政会说到这儿,用手朝自己脖子上一抹,做了个杀人的动作。
“此事万万不可。”李渊说:“皇上非等闲之辈,他在我身边安插的亲信,肯定有明有暗,我们很难一网打尽。若对他们大开杀戮,纵然杀了九十九人,只要有一人露网,便自行暴露无遗。”
“对,这事不可莽撞行事。”裴寂附合说:“还需再想良策。”
“我看能否这样?”一直在旁细听的刘文静看着李渊说:“既然留守身旁内奸一时难于肃清,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就以皇上的名义,假造诏令,进行征兵。那些内奸知是皇上诏令,必不生疑,就算有了疑虑,也只能暗自向东都打探真情。待他们把情况弄明,我们这里岂不是早已大功告成。”
“妙。”裴寂虽与刘文静不太友好,但出于对李渊的耿耿忠心,禁不住拍手夸赞。
李世民听到此言,也忍不住站起来说:“父亲,我认为此法可行,只要争取到一定的时间,我们有了一支自己的强大军队,到那时候就是皇帝知道也无所谓。”
“好!”李渊点点头,说:“刘县令暂时还不要出头露面。这事,就请唐俭协助,你二人一人在明,一人在暗,由刘县令具体安排办理。”
第二天,唐俭拿了刘文静伪造的诏书,称要征发太原、汾阳、雁门等地0至50岁男子,去东征高丽。不出三日,便征得两万多兵丁,还弄得人心慌恐,皆骂隋炀帝太嗜杀戮,完全不顾百姓疾苦。
李渊见了,心中暗自欢喜,让李世民等人,加紧训练新兵。就在这时,长安传来消息,平阳公主要与柴绍成婚,请他这个做父亲的前去参加婚礼。
李渊的这个女婿柴绍,字嗣昌,是晋州临汾人。柴绍的祖父柴烈,曾是北周骠骑大将军,封冠军县公;父亲柴慎,为隋太子右内率,封钜鹿郡公。柴绍将门出身,自幼受过很好的训练,不仅趫捷有勇力,更兼能抑强扶弱,在于少年时就很有名气。窦氏生前一眼看中柴绍,与李渊商量之后,为女儿安排了这一桩婚事。李渊只因一直忙于公务,差点将此事忘记。好在柴绍自己并没有忘记,眼看先前的婚约日期已到,就派人来告诉李渊:他柴绍决定就在近日,待平阳满了十三岁后,即刻完婚。爱女大婚,李渊自然非常想去。可是,如今面临这诸多的事情,李渊又怎么能去?李渊思之再三,毫无办法,又找到李世民,说:
“我的儿,你平阳妹的婚姻大事,父亲本当亲去。可眼下这里实在脱身不得,所以还请你为父亲代劳,去一趟长安。”
李世民与平阳妹及弟弟们情感颇深,从心里想去长安,见一见小妹,见一见玄霸与元吉。只是,妹妹的大婚,父亲不去,世民心里颇有些遗憾,于是有些为难地望着父亲。李渊见了,知道世民的心,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父亲真的很想去,一次次错过儿女的婚姻,甚至连你母亲去世……唉!”
世民见父亲眼眶发红,就要流出泪来,便懂事地说:“父亲,不要为这些事情伤心。孩儿谨遵父命,去长安为小妹完婚就是。”
李渊听后,默默地点点头。
晋阳原来的守军,为皇上的谪系,李渊虽为留守,却并不能影响军队对皇上的中忠心。可是现在,由于刘文静的伪诏征兵计,不但征得二万多兵丁,激怒了百姓,还使军队怨言四起。这日,王威巡查部队,竟发现有人公开诅骂皇上,于是让人绑了,带到留守帐前。
李渊认真地打量那被绑的军官。对王威说:“你有事先去忙罢,待我问明情况,定然严加惩处。”
王威听了,迟疑一会,只好离去。王威一走,李渊让人为那军官松绑,叹息一声说:
“你去罢,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只是今后言行要注意,更不可让王威他们知道你无事而归。”
军官跪下,感激地望着李渊,就在这时候,有人来报:
马邑郡丞李靖求见。
李渊听了,朝军官挥挥手,心想:
“李靖不在马邑,却为何突然来此,未必又是突厥来袭?”
正想着,李靖进来,衣衫褴褛,污泥带水,李渊见了,大吃一惊,问道:
“郡丞为何如此?”
李靖见问,叹一口气,将马邑发生的乱事,一一说给李渊得知。
原来,校尉刘武周一次去太守府请命,竟然看上了王仁恭的一个侍婢,当时俩人就眉来眼去的。就这么,俩人**多次,终于露出了蛛丝马迹。刘武周担心王仁恭严惩,决定先下手为强,造反起事。他亲率几十兵勇,闯入太守府,亲手杀死了王仁恭,然后举旗起义,自称天子,国号定阳。
李渊听了,转惊为喜,却是只能憋在心里,因为他知道,李靖绝对是忠于隋炀帝的。他捋捋胡须,强作镇定,稍一思索,计上心来:“李大人一路劳累,快去休息。”李渊对李靖说:“马邑之事,待我来处理。”
“如果现在发兵,我可以去马邑作内应。”李靖提议说。
“知道了,待我先行商议。如需要李大人,马上派人来请你。”
李渊说毕,客气地望着李靖,见他还要开口,马上用手势制止,然后吩咐侍从,说:“快,带李大人去休息。”
李靖深谙军事,本来还有许多建议要说,李渊如此,他只好遵命。跟在侍从后面,去驿馆休息。
李靖走后,李渊即刻令人召来裴寂、刘文静等商议。介绍完马邑的情况之后,李渊颇为得意地说:
“我认为,这是天赐良机。刘武周有多少势力?还刚起事,就称王称帝,乃十足小人,不足惧。而我们,正可以借讨伐刘武周为名,大张旗鼓地招募各路部队,进一步扩大实力。”
裴寂、刘文静等人听了,高兴万分,一致认为李渊分析得很准,这确实是进一步扩大实力的天赐良机。李渊听了大家的意见,说:
“既然如此,大家再好好商议一下,拿出一个第二次大募兵的具体方略。我的意思是:这一次,我们不仅招募新兵,更主要的是招募邻近各处的小部队。”
结果,一切按照李渊的意见有条不紊地进行。不到几天,已有数万人,加入李渊直接控制的军队。李渊喜不胜喜,在晋阳宫中,与裴寂饮酒畅谈,不觉又是夕阳下山之时。裴寂见李渊高兴,瞅着他说:“是不是再唤淑珍、淑惠两位美女前来,供留守一乐。”
李渊听了,眯细了眼睛,正要开口,只见唐俭匆匆赶来,见了李渊说:
“留守,高君雅已回,他要见你。”
“他是一人回来,还是……”
“就他一人,我看他神情轻松,估计是给留守带来了好消息。”
“不管怎样,我得去见见。”李渊说完,站起身来。
“这个高副留守,真让人扫兴,只可惜……”裴寂笑嘻嘻地说。
“来日方长,我去也。”李渊豪放地一笑,冲着裴寂点点头,与唐俭快步出了晋阳宫,上了候在外面的骄子,很快来到留守府。
高君雅与王威早候在府前,见了李渊,忙迎上去,满脸得意地说:
“托留守洪福,事情都办好了。”
“都办好了?”李渊故作惊喜地点点头,说:“感谢你,请进府中说话。”
四人进到府里坐下,高君雅开口说:“蒙皇上恩典,不追究我马邑战败之罪,当然也不追究留守用人之责,还赫免了王仁恭的死罪,让他戴罪立功。”
“感谢皇上宽大为怀,皇恩浩荡啊!”李渊故作感慨地说着,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只可惜,王仁恭已做了刀下冤鬼,死在他的一个校卫手上了!”
“这真是我大隋的损失,也是王仁恭的不幸。”高君雅说。
“怎么,你都知道了?”李渊看一眼王威,故作吃惊地问。
“知道了,王副留守说与我听了。这只怪仁恭命薄,无福享受皇上的恩典;也怪他……唉,怎么就让一个部下与自己的婢女***********是啊,他无福,他也有些自作自受。”李渊说:“我有福能享受皇上的恩典,还真要感谢君雅的仗义执言,为我开脱罪责。我要为君雅接风,以示感谢之意。”说到这里,李渊大喊一声:“来人,备上酒菜。”
高君雅听了,对王威得意地一笑。席间,李渊对高君雅与王威说:“如今刘周武叛逆,而且称了皇帝,来势汹汹,大有取大隋江山而代之的意思。我们不可不防啊。”
“量他一个小小军官,就那么一座小郡,还能翻得了天地,真是自不量力。”王威气愤地说。
“话虽如此,只是如今叛逆太多,又增加他这一支,讨伐起来,还真不容易。我们身为国家重臣,可不能有半点闪失。真要有闪失的话,怎么对得住皇帝?”
“是啊,是这样,若有闪失,怎么对得住皇帝?”高君雅附合着,不敢再擅自拿主意。
“我本来想派兵去马邑,剿灭刘武周的军队,可又听说他投降了突厥。刘武周有突厥撑腰,目前太原又兵少将缺,马邑也不是轻易就能拿下的。我想招募一些军队,又恐皇上怪罪。因此请教二位,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不知留守有何顾虑?”高君雅问。
“两位都知道:朝庭用兵,动止皆禀节度。如今马邑叛乱,事发突然,近在数百里。现在皇上离此千里之外,更难的是,沿途道险,处处反贼。这重情况下,请命实为难事!”
高君雅听了,说:“留守是皇上亲戚,又是忠臣。如今对付叛贼,应该可以自己作主,待剿灭叛贼,再回禀皇上。”
李渊听了,暗自高兴,说道:“当务之急,一是还要大力集兵,二是要调整军队的部署,以利剿灭叛贼。”
“一切听凭留守作主。”高君雅、王威同时说。
李渊闻言,笑在心里。
李渊待高君雅、王威离去,悠悠然乘骄去了晋阳宫,此时李世民已从长安回来,与刘文静、裴寂、长孙顺德、殷开山等人候着。
“事如人愿矣。”李渊说,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
“莫非是高君雅与王威同意征兵?”裴寂问道。
“岂但征兵,对调整军队部署,他们也无忌议。”李渊说罢,哈哈大笑。众人见了,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现在,我就来调整军队部署:命长孙顺德为统军,刘弘基为副统军,殷开山为大都督府军头……”
李渊高声地宣读着新的任命,借调整军队部署之名,对部队的各级军官进行调整和更换,将自己的亲信,都安插在军队当中,担任要职。
“真好!”听完李渊的宣读,裴寂高兴地一击桌案,喜形于色地说:“这样一来,兵马铠杖,战守事机,召募悬赏,军民征发等等大权,尽在留守掌握之中了。”
“是啊,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一支直接控制和指挥的队伍了。”长孙顺德点头赞同。
“可是,这样的调整安排,高君雅与王威他们,是不是会生疑?”殷开山有些担心地说。
“即使他们生疑,我们也要这样做。”李世民果断地说:“我们要举大事,必须要有自己的主力军。”
“世民说的对,这次不能顾及许多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啊!”李渊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