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脸女鬼站直身子，有些抱歉：“真对不起，你朋友脖子上聚集阴气，我不自觉地就想靠近了。”
我想起柠檬的项链，的确有聚集阴气的能力，一般鬼物是会害怕自己的阴气被吸收，但眼前的无脸鬼只有魄无魂，反倒会喜欢这样聚阴气，却不吸收她的阴气的项链。
躺在地上的长胜闷哼了句，而后悠悠睁眼。
无脸女鬼离他比较近，他吓得立刻清醒弹坐起来，并伴随惊吓往后挪动。
陆宁宁见他和我均朝女鬼的方向望去，总算相信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师傅，你看到什么？”她既害怕，又好奇。
长胜已全然清醒，站起身从容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连张脸都没。”
平常的鬼物是不轻易将自己的脸显露，但眼前的无脸女鬼是因为魂不全，显示不出来。
“我只是魂不全……”女鬼带着哭腔。
“好可惜啊！怎么我就看不见！”柠檬抱着我的胳膊，一脸“不公平”的表情。
其实，那日方烨说柠檬既然要从事这方面的工作，阴阳眼必不可少，长胜被迫无奈帮她开，哪知却遭到三个鬼婆婆的强烈反对。
尤新记得那日晚，长胜备好符水，竹叶，牛眼泪，才将祭坛摆好，柠檬背后便生出三缕青烟，当然这青烟也就我和长胜能看见。
陆宁宁本是一脸兴奋，见我们惊讶地望着她背后，扭头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露出惊悚的表情。
民国鬼婆婆轻悠悠的声音：“我们薛家费尽心思才将脱离阴阳交接的宿命，如果你们当真为了宁宁好，就不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和长胜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柠檬一脸莫名其妙，而后看向我：“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
方烨不知何时出现，道：“命中有该劫，又何许阻挠？”
“哼！”明朝婆婆怒得狠狠用拐杖敲地，阴森愤然：“为了一己之利，逆天养尸胎，还想将我们宁宁置于险处。”
看得出来，那三位鬼婆婆很不喜欢方烨，不知为何，看到她们用厌恶的眼神看方烨，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方烨从来没逼迫任何人。”从容淡定。
“你在和谁说话？！”在柠檬看来，方烨是在和空气说话。
方烨微笑看向陆宁宁：“陆宁宁，你当真要在我的长生店工作？当真要开阴阳眼？”
“要啊！我说过要啊~你们都可以看见，就我不能看到，多无趣啊~”柠檬完全没把阴间之事当做是一种危险。
看样子，鬼婆婆应当是柠檬的祖先，时刻在保护她。她们这么紧张，这让我更加担心。
“柠檬！”我拉着她的手，蹙眉，“若不然你还是别在长生店工作了吧？偶尔过来玩就好了。鬼物其实没你想得那么有趣……不对，鬼物本来就不有趣，有时候甚至很危险。”
一想起之前陈欣晨化作厉鬼的模样，我就觉得可怕。
我死过一次，所以也无所谓了，但柠檬不一样，我不希望她有事。
“不要！”她又开始撒娇，“你们都能看见，就我不可以！而且，我就想跟你们一起工作嘛！”
后面那句，她是看着长胜说的。
三个鬼婆婆气得瞪着长胜，后者一脸委屈：“关我什么事？我巴不得她别来长生店好吗？”
方烨勾勾嘴角，意思是我们真没逼迫柠檬。可我总觉得方烨这种笑意，有些许奸诈，就好像柠檬进了圈套。
鬼婆婆们围着圈商量了会，最严肃的那个瞪着方烨：“我们是不会让宁宁恢复阴阳眼的！”
恢复？！那柠檬是天生有阴阳眼？霎时间，我对柠檬的身世感到好奇。
“也罢~她有无阴阳眼并不重要。”方烨做出让步，那三名鬼婆婆两两相望，而后化作青烟离开。
我走到方烨旁边，怕被柠檬听到，对着他咬耳朵：“方烨，不要让柠檬来长生店了吧？我不希望她有事。”
方烨竟顺势搂着我的细腰，还十分大方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望着目瞪口呆的我，轻飘飘的语气：“我说过，我手下的人，就算是冥王也不敢要了。”
双手下意识地抵住他的胸膛，也许跟他还处于不了解的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他对我的反抗不悦：“不相信我？”
我心虚低头，头上传来悠悠的声音：“你放心。”
对于不能开阴阳眼一事，陆宁宁真的是很不开心，长胜无所谓，方烨若有所思，而我很担忧。
虽然不能开阴阳，但陆宁宁却坚持要在长生店工作，我劝不听，只能好好保护她。
无脸女鬼站面前，的确阴森许多。陆宁宁瘪着嘴：“难不成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长胜：“也不是没办法，听过犀烛吗？”
我跟陆宁宁解释，犀照就是用犀牛角磨成粉末，在制作蜡烛的时候参和在里面，在犀烛光下，就算普通人也能看到鬼物。
说着，长胜已经从包里找出一只：“前几天闲着无聊逛了一圈古镇，刚好看到有人在买犀牛角梳，我买了把做的。”
“师傅，你是特地给我做的吗？”陆宁宁满脸欣喜，走过去。长胜点亮蜡烛，不以为意：“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看看这犀牛角梳是不是真的。”
我掩嘴轻笑，柠檬掐着他的脖子：“你快说！说是为我做的！”
她其实并没有用力，长胜也不理会她的胡闹，将犀烛放在地上，柠檬的表情突然怔住了。
因为那个无脸女鬼就站在他们前面，烛光一亮，她视线中就多了一双脚，没穿鞋子，皮肤被割破了，伤口泛着粉色的肉，有些恶心。
柠檬突然不敢抬头了，长胜站起了远离她，一脸玩味：“你不是一直想看鬼吗？现在终于有机会好好欣赏一下。”
“溪溪……”她没敢抬头看那女鬼的样子，我知道她是想我过去陪她，但我恶作剧地站在一旁偷笑。
“溪溪……”她又喊了一下，我回应：“没事的，不过长得丑了些。”
女鬼的脚尖突然转向我，阴森森的话里带着委屈：“不要这样说我……”
她突然移动让柠檬惊得闭眼朝我跑来，嘴里还喊着：“别、别过来！”
她将头埋在我肩膀上，我笑得有些没良心：“其实不丑的，你当真不看了？”
“我难得见一次鬼，一定要、一定要见到比较像鬼的鬼，所以你们先告诉我，眼前这个鬼小姐值不值得我看？！”她闭着眼，手还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
谁都听得出，她这是找借口，她害怕。
长胜靠在洞壁上，眼里充满期待，却语气平淡道：“我见过这么多的鬼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鬼味的鬼，可以说，非常值得！”
陆宁宁不相信，摇了摇我的胳膊，问：“溪溪，他说的是真的？”
我很配合地点头：“嗯！”
无脸女鬼听到我们的评价，很是受伤地背对着我们在地上画圈圈。
柠檬悠悠睁眼，指甲都已经陷入我肉里，我当真欲哭无泪。
陆宁宁扭头望过去，却只能看到无脸鬼物蹲着的背影。继而低声问我：“溪溪，她在干嘛？”
我也低声道：“大概在诅咒长胜。”
“鬼物诅咒别人都是这样狼狈地蹲着？”她突然胆子肥了，朝那鬼影打了个招呼：“你好，鬼小姐。”
无脸女鬼手一顿，突然扭头，嘴巴一张一合：“你好。”
“啊！”柠檬尖叫后退。
“哈哈！！”长胜看到她的反应后大笑。
“呜呜……”而我，被柠檬踩了一脚，疼！
“她没脸！居然没脸！”陆宁宁害怕地有些神情错乱，“鬼！是鬼……”
长胜嘀咕：“会不会被吓疯了？”
她惊魂未定，我拍了拍她铁青的脸蛋：“柠檬？你冷静！柠檬？柠檬！”
最后一句我是扯着嗓子大喊，她错愕地看着我，再回头看那鬼物，无脸女鬼咧嘴而笑，我虽知道女鬼是善意，但一张只有嘴巴的脸，这么一笑，的确有些瘆人。
陆宁宁稍稍冷静的心再次被弄疯了：“我们快逃，她没脸，我们都那么好看，她会不会要把我们的脸割去？！！溪溪，快逃……”
我和长胜：“……”
我拉住胡乱徘徊的她，解释：“柠檬，鬼物和人一样，不是每一个都是坏的。刚才就是她帮我找到长胜的！”
长胜也玩够了，道：“从鬼气判断，她并没有任何怨气，所以可以放心，这样的鬼物一般不作怪害人。”
无脸女鬼点点头：“我是好鬼。”
我和长胜：“……”
“还有。”长胜走过来，打量柠檬的脸蛋：“我相信这个鬼小姐的眼光应该不错，不会要你这样的脸蛋的。你大可放心！”
“你！--”柠檬突然反应过来，“哦~你们都认识，故意让鬼小姐吓唬我？”
说着她已经向长胜伸去“魔抓”。
在他们打打闹闹中，我和鬼小姐轻笑，洞里回荡的笑声有些许诡异。
倏然，一股莫名的气息袭来，长胜也突然抓住柠檬的手：“别闹了！有情况！”
柠檬不相信：“少糊弄我！”
“长胜，你是不是感觉一股很奇怪的气息？！”我又补充了句，“一瞬间！好像又没了？”
“有人在喊我过去的感觉。”无脸女鬼也开口。
烛光摇摇曳曳，洞内瞬间寂静，有些可怕。
陆宁宁也不胡闹，乖乖站在我旁边，更是有些忌惮无脸女鬼。长胜正要熄灭蜡烛，陆宁宁喊了句：“别！你们都能看见，就我不能，这更可怕！”她虽觉得恐怖，却还是尽量友好地对无脸女鬼道：“而且，这个鬼小姐感觉还蛮好的。”
鬼小姐她咧嘴而笑，柠檬身子颤了颤，却强颜欢笑。
无脸女鬼无声地跟在我后面，柠檬紧紧握住我，手心全是汗。她害怕鬼小姐，所以在我耳边低声说明一下，就迫不及待往前走去。
刚才的气息太古怪，我和长胜都小心翼翼。
倏然，柠檬惊叫了声，并猛地往后退几步。我被她突如其来的狠狠一撞，身体不平衡，往后倾倒。
无脸女鬼想要接住我：“小心。”
她的身体就像液体，我整个从她身体穿过去，清凉入骨，在倒地的一瞬间，我脑海里出现怪异的景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