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宁回望项链飞去的方向,虽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跟着我进洞口。
洞口很深,到了尽头,乞言再一次破阵,尽头的洞壁上出现漩涡门,他道:“族长告诉过我,说这一道门进去,似乎有迷障,至于是什么迷障,进去了才知道。”
我正欲牵上陆宁宁,却扑了个空。旁边的陆宁宁已经牵住长胜的手,很是嫌弃:“呀?你带什么手套啊?有那么冷吗?”
那是长胜避免被陆宁宁知道他毫无体温所带上的。
长胜道:“不给老子装逼啊?”
对于陆宁宁的重色轻友,我极度无语。他们两人先跳进去,我随后进去。
五颜六色,刺眼的光芒让人看不清一切。前面的陆宁宁和长胜被光芒吞噬。
耳边隐约传来鸟儿和夏蝉的欢叫声,似乎还有一群孩子的谩骂。
声音越来越大,直至我看清一切。
雨后天晴,白云飘浮在湛蓝的天空。翠绿的树叶“滴滴答答”落着积水。
我跌落在一片柔软的草地,湿哒哒。愣是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
环视几圈,发现周围都是古代建筑的飞檐楼台,水榭石桥。
陆宁宁和长胜不是在我前面的吗,怎么都不见人影?
“你怎么不哭啊?”稚嫩,却又凶恶的声音响起。
我循声望去,一群古装孩子围在一起,像是在欺负什么人。
“你倒是哭啊!胖墩!”七岁大的孩子,生的粉雕玉琢,衣服也是富家子弟才能穿得起的,就是眉目间出现了与年龄不符的涙气。
是在拍戏吗?
不对!我不是跳进不死村的入口吗?怎么会有人拍戏?再说,也没看到摄像头!
方烨说,不死村除了僵尸就是丧,那也不可能穿越啊!
猛地想起乞言说的,这里面有许多古怪的阵法。莫不是,我进了什么阵法?
我走近,轻轻碰了一下其中一个孩子,手穿过他们的身体。也就是说,就像从前进了别人的回忆,这里面的都是影像。
正当我走神,旁边另一个孩子凑到方才说话的孩子耳边:“大皇子,听闻良妃被放出来了,如果被发现七皇子带伤,恐怕……”
大皇子司徒睿眸子动了动,道:“不过是蛮子拿来讨父皇喜欢的,良妃也不过是个虚称。”他低眉踢了一下蜷缩在地上的胖孩子,谩骂:“低贱的下人生下来的,仗着身上流着父皇一半的血,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皇子!再说了,我们又不打脸,哪里会发现?”
大皇子司徒睿这么说着,又踢了一下地上的孩子。
不知哪个孩子怂恿道:“大皇子,你说他那么胖,挂在树上会不会把树枝压断?”
“这要试试才知道。”另一个人附和道。
分明是稚嫩的声音,可是他们说出来的话却满是邪恶。
地上的小“巨物”颤了颤,我能感觉到他的恐惧,可却他却连闷哼都没有,更没有挣扎。
正当他们俯身强迫将胖墩掰过身子,倏然,每个人身上都被突如其来的石头击中。
“谁?!”
“是不是你打我?!”
“明明就是你打我!”
……
一瞬间,孩子们相互质疑。
不远处,大树下突然一阵飓风,将树叶凝聚成一个人形,朝他们一步步走来。大皇子司徒睿露出惊恐的表情,指着绿叶巨人,想要说话,却已被吓得什么也说不出。
翠绿的树叶凝聚成的人形,一米七的高度,对这群孩子来说是个“巨人”。
一步步走来,伸手拎起大皇子,往外丢了出去。司徒睿被吓得脸色铁青,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喊着“怪物”跑开。
胖墩皇子见预料之中的疼痛迟迟不来,又听他们吓得哭出声逃了去,睁眼偷偷看了一眼。
孩子们“轰”地散去,他看着那人形树叶“哗”地散开。
他眼底惊讶,动了动四肢,将蜷缩的身子慢慢展开,好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皱着眉头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泥土,好在衣服是玄色的,也看不出多脏。
这孩子,眉清目秀,若非他们叫他“七皇子”,我还以为是个小女生。
他处理好身上的脏物,朝那一堆树叶做了个揖,刚转身想离开,似乎又觉得不对,回到原来的地方。
蹲在地上,抓起树枝往在地上挖了坑,胖嘟嘟的嫩手被摩擦脱皮,可他却倔强地捧起那堆树叶,埋到坑里。
那泥土隆起,像是小小的坟墓,他十分规范的动作叩拜了三下,才起身。
“呵~”茂密的树枝里,传来女子的轻笑声。
胖墩皇子惊得后退一步,有些忌惮地朝大树望去。
我也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从树上跳下来,二八芳龄的脸蛋和身段。那女子明眸皓齿,生得一个好面孔,眼里时不时闪出狡黠。
不知为何,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脑海里浮现两个字:冥莘(shen)。
胖墩皇子声音甚是可爱,十分礼貌问了句:“是你施了法术救我?”
“你猜~”她走过来,语气不明情绪。
胖墩皇子猛地朝她跪下,行了跪拜之礼:“请姑姑收我为徒!”
“姑姑?”那女子眸子一沉,不悦:“我有那么老吗?”
“我干娘说,如果很喜欢一个漂亮姑娘,她又比我年长,那便叫姑姑。”胖墩皇子的脑袋倒比身子灵活许多,忙赔礼。
女子走玩弄手中的枝条,来回踱步,脸色缓了几分:“嗯……话虽是假的,但我爱听。不过,你如果叫我姐姐,我可能会考虑收你为徒。”
胖墩皇子眸子一转,朝女子方向又行了个大礼:“徒儿拜见师傅。”
女子一顿,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胖子,倒比其他皇子聪明许多。可是,你也不晓得本座是谁,就拜本座为师?”
胖墩皇子没动身子,道:“那日在祭坛上,徒儿看到了师傅的在作法。”
女子又顿了顿,却不恼:“我的确在祭坛上作法,但你这话也是假的。”
胖墩皇子也没颤抖,只是沉默着。女子挑了挑眉,问:“先说说,是谁教你拜我为师。”
沉默了许久,胖墩皇子道:“干娘。”
她点点头:“这话是真的。”
他起身,目光闪着灵光:“冥天师果真如干娘所说,无所不知!”
“那是!”冥莘用枝条撩起他的下巴,“小子,抬头。”
胖墩皇子满脸认真,挺直身子,望着头顶上的美丽女子,那双大眼炯炯有神,薄唇抿成一条线,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像在诉说他的决然。
冥莘蹲下,与跪在地上的他平视,认真端详,摸了摸他的眉毛,又捏捏他脸颊上肥嘟嘟的肉,蹙眉:“虽是胖了点,倒是个好胚子。至于天赋嘛……我那么聪明,再蠢的人都能成才。”
说着,她又抬起他圆圆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笑道:“嗯……你如今五岁,再过个十五年,刚刚好。”
我听不懂她的意思,五岁的司徒渊更不可能懂,带着疑惑望着冥莘。后者眸子深沉,思虑了片刻,缓神问他:“你讨厌大皇子吗?”
想也不想,他面无表情,应道:“讨厌。”
“你讨厌二皇子吗?”
“讨厌。”
“其他皇子呢?”
他突然顿住,浅笑:“除了阿容。”
“司徒容?”女子微微一惊,又问:“你父皇呢?”
司徒渊蹙眉,想了许久,道:“我不知道。”
冥莘面部没有任何表情,看了他许久,道:“拜师一事,容我考虑几日。”
说着,她脚底生烟雾,不一会儿,弥漫的雾气挡住了视线。
刚开始我往前走了几步,可前方似乎还是烟雾,似乎听到了马蹄奔跑的“哒哒”声,越来越近,我正想躲开,便被驾着马儿的人穿过身体。
不一会儿,马蹄声消失,就像是站在宫门外,隐隐听到群臣俯首,叩拜:“还望陛下三思。”
我朝着那声音奔去,可是,宫殿里的议论声渐渐远去。迷雾中,我手腕猛然被抓住。下意识地朝背后的人攻击,却被抓得牢牢。
迷雾从那人的面前飘过看不清脸庞,他二话不说,抓着我往北边跑。
周围漫天迷雾,却有各种奇怪的声音,集市的,牢房的,欺辱的,谩骂的……
但所有的声音都是一瞬而逝,十分诡异。
眼前的人,我只看得清是穿着古装。却分不清是男是女,是敌是友。但是,当我被抢来着跑去的时候,低头刚好看到的他手中的戒指。
那和我一模一样的阴戒。所以……
“你是方烨?!”
他没说话,依旧拉着我往前跑。直至,前方的灯光刺眼,我们冲了出去。
猛地一睁眼,印入眼里的是灰暗的天空,低沉得就要压下来般。
灵台瞬间清明,一个激灵,我连忙从地上站起了。古老的石牌坊大门,大门两旁是高耸入云的围墙,连续不断。
大门的右边,长桌,一冷面婆婆坐在桌子对面。她头也不抬,盯着桌上的书。
我刚想走过去,脚却被绊住了。低头一看,竟见长胜,乞言,陆宁宁都躺在地上。
我紧张地蹲下去,分别叫唤他们,可他们却一动不动。我又按了按陆宁宁和乞言的脉搏,确认还活着,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又叫唤他们几次,甚至拍打他们的脸蛋。
那坐在桌对面白发苍颜的老奶奶突然抬头,面无表情:“夫人无需费力,他们若是闯出了阵法,便会醒来。”
我抬头,方才还有一百多米远的老奶奶竟已在我面前,她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我惊了惊,确定她是在跟我说话,便问:“若是闯不过呢?”
“闯不过……”她慢慢走了几步,回头对我阴森一笑:“自然是困在他们的梦中,尸身归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