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盈给我的感觉,狠绝,干练,强的让人觉得可怕。但奇怪的是,这种强势却让我觉得很熟悉。
不知为何,她那*不变的脸蛋突然给了我一个笑容。心莫名被牵动了。
魏斌、乞言选择在楼下喝茶,陆宁宁因为害怕叔叔的鬼魂,也没上去。
我随着楚盈,一步步踏上木质楼梯,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孩子惊悚的尖叫,拼命拍打被缓缓关上的大门……
那小男孩坐的手不停地想要掰开大门,嫩小的手指渗出血液。那种濒临死亡的挣扎,发生在一个不过六岁的孩童身上,我不免驻足喘息。
“我四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爷爷老年痴呆,他们害怕我的力量,就把我关进这里。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我是女的。”楚盈淡淡而言,丝毫看不出那影像里的崩溃男孩是她。
一上到二楼,便感觉有股冷空气袭来。如今的我连鬼物都看不见,但楚盈朝门前点了点头,又道:“辛苦你们了。”
我想,一定是有鬼物在这。难怪,她将叔叔放在这里,没人守着却那么放心。
门被推开,床的四角都点上长明灯。密闭的空间,昏暗的灯光里,我看见地上用鸡血画了几张符。
这个阵法我在书上看过,如果招魂阵,除了尸体本人的魂,其他都不能进入。一旦尸体本人的魂进入阵法里,出不去。
我问:“楚小姐有没有沿着鬼道找过叔叔?”、
“土地不敢收景枫。”楚盈眼里尽是担忧。
其实,在外人看来,如今的楚盈露出这样悲恸而不安的表情着实让人惊讶。
若真像楚盈所说,连土地都要看着她的面子,那叔叔的魂极有可能已经不存在,又或者魂飞魄散。
“叔叔的气息是什么时候消失?”
“!!!”她的眸子颓然睁大:“我竟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
楚盈的话让我也很吃惊,她说,叔叔的死给她带来很大的打击,即便是心思缜密的她也没注意到,他从手术室出来,被盖上白布的那一刻,就根本没有气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叔叔并不算是正常死亡。我所知道的一种方法,便是把人的魂完完整整抽离出来,如果叔叔真的是被抽了魂魄,是会在一小时内断气。
若真的是这样,谁会对叔叔做这种事?
我问她叔叔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她说:“景枫待人和善,很少得罪人,即便是后来踏入商业圈,也是秉着仁慈之心。否则,天纪又怎么可能只有今天的成就?”
楚盈说得很对,我所认识的叔叔就是这样,表面纨绔,可实则却是一个容易让人想要依靠的人。即便是叛逆,他也不忍心说一句重话。就如婶婶所说,他对人总是那么绅士温和,若说得罪,怕也是遭人嫉妒吧?
说到这里,楚盈那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我问:“怎么了?”
“但愿不是因为我。”她说,她得罪的人,鬼,太多太多,就怕别人知道叔叔是她的软肋,所以才狠下毒手。
然而,楚盈说,叔叔的尸体不宜长时间这样下去,耽误之急是要找回他的魂。是谁对叔叔下毒手,依楚盈的性子是不可能会放过对方的!
“可是,方烨不是已经和你解除交易了吗?”这个名字,从我口中说出来,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呵~”她笑了笑,“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他才会锁魂吗?”
“!!!”我诧异地望着她,后者道:“说来你可能不相信,锁魂的法子,我也是从梦里知道的。”
“梦里?”楚盈这个女人,似乎有太多的故事。
“从小,我都会做梦,那些梦,不是同一件事,可是却是同一些人。我曾经想过,那梦会不会是前世的记忆,但我的命盘里,根本就没有前世。”
“!!!”这是一件多奇怪的事情?
楚盈的本性,其实并不寡言,现实的逼迫,才练就了如今的她。
她说:“每次你靠近我,我便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想,是我身上的珠子在作怪,毕竟那都是属于你的,传达过来也是可能的。”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又道:“灵溪,我能这样叫你吗?”
我点点头:“当然可以。”
“有件事我想了二十几年,一直都想不通,直到我见到你,总算想明白了。”
“???”
“自从死了之后,你变得不一样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不过是慢慢变回原来的自己。”她望着我,漆黑的瞳孔深不可测。
我呢喃:“慢慢变回原来的自己?”
从前的我,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在死的一瞬间,所有的怨气激发,随着一颗颗魄回到我身上,我的脾气,我的喜好,我的思维……
一切的一切,不知不觉中在改变。而她这么说,大概是她的性子改变也是如此?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对不起方先生。”
“???”我怎么会对不起他?这话说的我有些不舒服。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而后是陆宁宁的声音:“楚小姐,溪溪,可以了吗?我们要走了没?”
楚盈看了一眼手表,才朝门口应了句:“十二点再走。”
陆宁宁失落道:“好吧。总觉得阴森阴森的。”
事实上,楚盈带我们来这里,不过想趁着黑夜,人多混杂,掩人耳目将叔叔的尸体搬到她的别墅里。
时间还早,楚盈说她想单独配着叔叔。我便和陆宁宁在院子里散步。
夜里很冷,陆宁宁紧紧抱着我的手臂:“我跟你说,刚才那屋子肯定有脏东西!如果你还能看见就好了!”
我虽看不见,但却十分确定里面有鬼物。陆宁宁那么害怕,我当然不会告诉她有,便道:“你想多了,乞言,魏斌,加上楚小姐三个人,还有什么鬼物敢靠近?”
陆宁宁还想说什么,我们便被出来收拾杂物的两个佣人给打断了对话。
“你知道吗?前连天,大夫人找孩子,经过那座房子的时候,看到扫把自己在动!大夫人当场就吓晕了!”
“不是说,前阵子刚请了风水师来看过吗?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谁知道?也不知道是大夫人看错了,还是楚盈小姐弄了什么把戏吓唬人。反正我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你是不相信,可我害怕。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们抬头,刚好看到我们。惊得吓一跳。陆宁宁走近,弯着双眼笑道:“不好意思,你们说的太入神,我们也不好打扰。”
“没事,没事。”两个阿姨尴尬地笑道。
我问:“阿姨,你们是不是经常也会去小房子那里打扫?”
说着,我扭头指了指亮着光的小屋子。
她们摇头,其中一个阿姨说:“那房子是楚盈小姐的,没有吩咐,没人敢靠……”
另一个阿姨连忙用手肘撞了撞对方,示意别说下去,并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们还要收拾东西,晚了就要朝着大家睡觉了。”
说着她们便提着水桶和其他东西,急匆匆地往屋子里走。
“没人打扫屋子还那么干净,扫把会自己动!我就说这屋子有鬼!早知道我和长胜吵架的时候,就不该那么有骨气地把犀烛都扔回给他!”陆宁宁瘪着嘴,又叨叨念:“你看,你还说我多心。怎么可能是我多心。”
不知为何,我竟烦躁地说了句:“有鬼物又伤不着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我向来好脾气,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愣了愣,看了我许久。我意识到自己的无力,有些尴尬。她突然抓住我,眼里有几分高兴:“哇塞!你总算有些小脾气了!你从前脾气好得完全不像一个人好吗?纪灵珊那么嚣张,你却也不在乎,我看着都替你着急!”
小脾气?
我眨巴着眼朝她笑了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或许就像是楚盈所说,随着我的魄一个个找回,我的性格也渐渐完善。
当然,我所谓的完善,却不是变得更加和谐,而是像陆宁宁所说,更像个“人”!
楚家的房子,似乎笼罩在阴影之下。我虽不能看到,却可以感觉到衰退的气息。
十二点,楚家已无灯火。楚盈准时开了小房子的门,乞言背着叔叔出来,楚盈用大大的毯子给披上。
那毯子散发着竹香,应该是用竹汁浸泡过,用于养阴的。
风拂过,发尾扫过楚盈的脸蛋,那双眸子的坚决,是我所看过的最冰冷的誓言。我其实很清楚,她踏出这屋子的时刻开始,便是她生命的倒计时。
楚盈早已将佣人遣走了,并在自己家中布好阵法。当我踏入大门之时,大厅上穿着旗袍的女子回头,冲我笑了笑:“我们又见面了。”
“!!!”魏珂斓朝我走来,我才想起,在前阵子,她说很快便会再跟我相见,却没想到,楚盈竟是找了她当冥婚师。
楚盈示意乞言将叔叔平方在长明灯围绕的区域内,并对他们三人道:“你们在外面守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进来。”
陆宁宁和魏斌不放心,倒是乞言似乎对整个流程都很熟悉的样子,解释:“灵溪不会有事的。”
我和魏珂斓打了声招呼,也许是因为她曾经是我和方烨的冥婚师,总让我勾起对方烨的记忆。
趁着楚盈将叔叔摆好,魏珂斓随意问了句:“方烨应当把离婚书给你了?”
那上面有她的签字,我并不惊讶,点点头:“嗯。”(未完待续)